首页 男生 武侠仙侠 我到梁山立庙堂

第26章 武松

我到梁山立庙堂 张舍夜 3999 2024-11-11 16:27

  25 ,武松

  胡大夫来以后,对西门卿又是号脉又是看舌苔翻眼皮,终究还是无法下定论。

  只好先将小夫人救醒。

  小夫人悠悠醒来,茫然了一阵,才想起之前的事,抓着胡大夫问卿哥儿的情况。

  胡大夫哪里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只好求助地看向老和尚。对先前老和尚夺了自己的差事,胡大夫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对老和尚独到的偏门医方还是挺佩服的。

  老和尚正一心一意地诵读经文,从《金刚经》、《大悲咒》《大藏经》、到《楞严咒》《华严经》《佛说阿弥陀佛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房间里已经挤满了人。

  小夫人见胡大夫看向老和尚,误以为胡大夫暗示这事起因在老和尚身上,一时气迷心窍,失去理智,扑到老和尚身上,不顾形象地厮打起来:“骗子,骗子,你还我的卿哥儿,你把我的卿哥儿还给我!”

  等众人拉阻开,老和尚脸上已经被挠出了两道血印。然而老和尚纹丝不动,如同庙里的泥胎菩萨,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依旧不疾不徐地颂吟着经文。

  在众人的安抚劝说下,情绪失控的小夫人渐渐平复。

  西门庸早已不动声色地准备好一切,只要小夫人说出赶走老和尚的话,立马就会有人冲进来将老和尚打将出去。为了以防万一,西门卿还安排了两个腿脚快的人,只要一开打,立刻就会去报官,让县衙的差役们来撑腰——毕竟他已经从青牛宫确认过老和尚的厉害。

  虽说西门卿已经傻了,但也不敢保证没有清醒过来的机会,这个老和尚给人的感觉太高深莫测了,说不定真的能让卿哥儿清醒过来。

  呆在西门府的老和尚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刀,随时都会劈下来。

  现在趁机赶走,最保险。

  小夫人只顾着低声哭泣,迟迟不表态。

  西门庸焦急无比,却也不肯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心思。

  “阿弥陀佛,卿哥儿与我释家佛缘深厚,当不会有大碍,众施主暂且散去,切莫惊扰了卿哥儿。善哉善哉。”

  小夫人听谭正芳如此说,再看西门卿依然痴傻状,并无一丝好转迹象,怎么肯信,质问道:“既然大师说卿哥儿不会有事,可卿哥儿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好起来?”

  “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万法缘生,皆系缘分。贫僧亦不知道卿哥儿何时能醒转过来。或者一念须臾,或者三月五旬,都有可能。南无阿弥陀佛。”

  “你……你……好,那请大师告诉我,既然卿哥儿与你佛门有缘,为何卿哥儿会这样?”

  “众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狱。善恶报应,祸福相承,身自当之,无谁代者。观身不净,观受是苦,观心无常,观法无我。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卿哥儿命里自该有此一劫,度过此劫,方可入大道。”

  谭正芳说了一大通,小夫人云里雾里,只听明白了报应、因果寥寥几个熟悉的字眼。想到之前卿哥儿的那些层出不穷的混账事,也明白错不在和尚,也就熄了责难的心思,只是还有些不甘心,怔怔的看着谭正芳,希望对方能给出一个保证来。

  似乎知道小夫人所想,谭正芳道:“念佛时,即见佛时,亦即成佛时,求生时,即往生时,亦即度生时。施主且放心,贫僧会陪着卿哥儿度过这一劫的。施主若有空闲,亦可时时诵读《金刚经》,为卿哥儿祈福祈寿。心诚则灵,佛祖必有感应。”

  如同一道光划破黑夜,小夫人连忙让人去求取《金刚经》,折腾到半夜,千辛万苦才从城外的张大户家借回一本经书,小夫人沐浴更衣,焚香净手,就守在西门卿床边连夜亲自抄录。

  谭正芳看着混混噩噩的西门卿喃喃诵道:“人身难得,佛法难闻。人身难得今已得,佛法难闻今已闻,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

  此后,一连数日,西门卿一直处于这种失魂的状态中,不见丝毫起色,消息传的飞快,连带着整个阳谷县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西门府里那个无法无天的小恶棍,又一次成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小夫人倒是表现得异常坚强,每日里除了去西门达处通报病情外,就守在这里,夜以继日地诵读《金刚经》。

  这一次,小夫人没有对西门达隐瞒什么。

  明白西门卿的现状后,西门达很镇定,情绪上看不出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天意如此,天命难违。”谁都没有注意到他头上所剩不多的黑发已经全白了。

  在这个阖府悲痛的时候,西门庸自然而然担负起更多的责任。不但要操心府外的生意,还把府里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从重从严地惩罚了两个说闲话的下人后,有效地遏制了人心不稳局面。

  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两个人受到惩罚只是他借机清除异己而已。

  虽然比以前更加劳累忙碌,西门庸一点也不觉得疲惫,厌烦。相反每天都是精神十足,感觉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如此光明过。

  痴呆的西门卿已经完全废柴了,连吃喝拉撒都不能自律了。

  害怕受到无妄之灾的小莲再也不敢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来,尽心尽力、小心翼翼地服侍照顾人事不醒的西门卿,暗暗祈求老天爷让卿哥儿早点好起来的祈求至少也有几千几万遍了。

  卿哥儿还是一副令人绝望的魔怔样。

  ******

  落日熔金,初夏的晚风轻柔清爽的从阳水河上吹过。

  刚刚装好了五船粮草的码头搬运工们,顾不得洗去身上的浓重的寒酸味,闹哄哄地涌到账房处数签子、领工钱。

  一阵喧腾吵闹之后,满装着粮食的大船在纤夫们的号子声中缓缓驶离河岸,逆水而上,进入更加宽阔的金水河,最后会到达最终的目的地——汴梁城,天下第一城。

  天下承平百余年,说是繁华盛世也不为过。家里但凡有点土地生计的人都不会来做这种下死力挣点血汗钱的行当。能扛得住吃得消这份苦的多是些身强力壮的莽汉子。寻常人,不消一个时辰就会在众人的哄笑中瘫软到爬不起来。

  夹杂在这群壮汉中间,有一个十六七的少年,面容稚嫩鹤立鸡群一般,尤其显眼。

  少年身体并没有完全长开,露出的胳膊肌肉瓷实,已经展示出山东大汉的健壮特性来。

  领了辛苦所得,少年一边走一边数着。

  其实刚才已经当面清点过,不少一文钱。加上多天积攒下来的,少年很久没有这么有钱了,数钱的过程很美好,能让人忘记劳作遗留在身体里的那些火辣辣的疲惫酸痛感。

  跟随着几个比较熟悉的同事走进码头附近的茶水铺,要了一碗面,在老成持重几个同事的劝说下,又让店家加四文钱的猪肉。

  四处流浪快两年了,饱尝人情冷暖世事艰辛的少年已经不再天真懵懂无知,逐渐学会了鉴别人心,洞明世事。别人是好心还是恶意,基本都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猪肉肥腻油水足,能够快速消除身体的疲惫感,让人第二天还有干活的气力。猪肉的味道不够好,瘦肉肉质柴,肥肉腻嘴,还有一股说不清透不明的骚味。是标准的贱肉,只有这些穷人们才不在乎这些,有肉吃,已经很难得了。

  听京城过来的有钱人说,南方人吃的猪肉颜色好看不说,还没有这种骚味,因为他们卤煮的时候添加了价格昂贵的药材,药材的味道很好的中和了猪肉里的那股味道。贱肉也不贱了。

  原本茶铺的老板也想提高一下猪肉的口味,求来了几个草药的名字,结果到药铺一问,就偃旗息鼓了:真要弄出来,这码头上绝对没人吃得起,能吃得起的人估计也不屑吃这种贱肉。

  面好了,黑瓷大碗,热气腾腾,劲道的手擀面,八块肥瘦相间的猪肉块码在面上面,垂涎欲滴。谈天说地的下力人,不再言语,拿起筷子一片西里呼噜声,吃得美滋滋的。

  生而为人,辛苦劳作之后,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了。

  饭后,各自付了帐,又说笑了一阵,消消食,才陆续离开。家近的回家,没家的就去附近的草棚对付着。

  少年把碗里的面汤喝干净,揉揉滚圆的肚子,满意地打了个饱嗝,也站起来,摸摸缠在腰里的那些让人亲切舒服的铜钱,向城里走去,再不抓紧时间,城门就要关了。

  一个质朴的汉子见状善意地冲他道:“小松啊,听哥一句劝,别去那些地方,咱们这种人,挣俩钱不容易,好生攒着,日后有机会也能借个好生养的婆娘,下个种,别让你们武家断了根。”

  名叫武松的少年明白汉子绝对是好心好意,可那不是他想要的。他也没想那么长远,他只想眼前的事。少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别人的提议,只好头也不回,什么也不说,继续往城里走去。

  好心汉子摇摇头:真是头倔驴。也不再多言。

  少年进了城,顺着弯弯曲曲、宽宽窄窄的街道走着。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道路两旁的房子里,有亮灯的,有不亮灯的,但无一例外的是都有人声,吵闹打骂也好,欢声笑语也好。

  少年的心里充满了羡慕。

  曾经,他也有过这样一个家,不论是热闹还是安静都让他心里温暖不寂寞的地方。

  他有疼爱他的父母,还有经常带他玩耍游戏的哥哥。有一天,哥哥背着一箱书走了,临走前哥哥摸着他的脑袋告诉他说他是要去游学,要考个功名回来光宗耀祖,说到时候给他带好多好多东西。然后,他再也没见过哥哥了。哥哥音信全无,村里人都说哥哥死在了外面,再也不会回来了。

  后来,父亲病殁了。

  父亲死前的那一场拖了一年多的大病,几乎耗尽了家中资财。雪上加霜的是紧接着娘亲也病倒了。不愿卖最后一块地换取救命药钱的娘亲偷偷悬了梁。

  年少懵懂的他安葬了母亲后,成了人人可以欺辱的孤儿。不几年时间,土地房子也都没了。没有立锥之地的他只能背井离乡,成了沿路乞讨的乞丐,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幸好,他遇到了她。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