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地上打滚,声声痛苦嚎叫,双手紧紧压住大腿根部。冷汗四起,双唇发紫。
他感疼痛越发微末,头越来越重。鬓发缭乱,双目逐渐无神。
轻闭起眼,他已无力支撑,晕厥过去。
“快走吧,快走吧。”刘远的声音回荡在王瑞脑海,往事如历历在目。
“微臣还有一事不解。”回忆里,王瑞向刘远。“当时找到家父遗体时,他断了一只手,是谁干的?”
“是我。”刘远毫无遮掩之意,心想即便告诉他,他又能怎样。“不仅是我砍断了他的手,那刀上的毒也是我亲自涂的。”
“毒?”王瑞自说自话,神情不可思议。被蒙蔽多年,再望向高高在上的刘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起王芷若的话来,暗笑自己。
王瑞运功一掌,起身便向刘远奔来。
刘远并不慌张,他还为走近便已被禁军统侍卫制服。
“王瑞,朕真是小瞧你了。竟敢弑君?”刘远笑道,冷冷瞧着被压在地上的王瑞。继而续酒,不紧不慢饮下。
“陛下如何处置。”禁军侍卫请示道。
“送刑部尚书回府。再也不用出府了。”刘远说道。“王瑞,我不会杀你。放心。”
林辰缩在床脚,她无暇顾及整理衣物,双手紧紧握着短刀一柄。那短刀残余血迹顺着刀锋流在她的手上。双目冷冷瞧着趴在地上早已昏厥的王瑞,薄唇颤抖着自言自话。
“你,你是……林辰?”杨若华夺门而入,却没想到竟是林辰,不由得大惊失色。
“什么事啊?”徐清旧事了,想知是何情况,随即欲以入门以探。
“出去!”杨若华对徐清旧怒斥道。当即关上房门。
她对徐清旧怒目而对全然因林辰衣衫不整,他徐清旧再怎样也是男儿,怎能可如此莽撞。
发生何事她自当心里有数,四下难掩怜悯之情。
“适才有人出逃,他应是搬救兵去了。我想我们还是尽早离开吧。”
杨若华听到徐清旧屋外所言,转眼瞧向木讷的林辰。轻声叹息,缓步走近。
徐清旧不见杨若华回应,不知她在打些什么主意。拭去长剑血迹,警惕着四处张望。
“别过来!”林辰喊道,怒瞪向杨若华。
徐清旧听语越发熟悉,疑惑回头望向屋门,却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我,我是杨若华,在长安时我们见过。”杨若华对其解释道。瞧她神态,显然已是丧了理智。
林辰未有回应,只在嘴边重复着。“杀了你,杀了你……”
“他死了,我们回家,我们回家。”杨若华轻声安慰。她并不知王瑞是死是活,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尽早带她离开。
“好了,都过去了,我们去找羽凡。”
林辰听见羽凡名字,再不能抑制,终大叫一声哭出声来。
这一哭,终是使她放下心中戒备。杨若华趁机握住了她的手,放下了她手中刀。
“还没好啊!”
在屋外,徐清旧已被禁军团团围住。经刚刚一战,加之双拳难敌四手,他已有些疲于应对。他忍不住牢骚一句。
“走。”屋内终于传出话来。
“好。”徐清旧终于听到杨若华传出话来,随即快剑直刺,后却步跃起出阵。
“林辰!”徐清旧瞧在杨若华身旁的竟是林辰,不免匪夷所思。“她怎么在这?”
“她怎么了?”
“来不及解释了,快走吧。你背她。”
“奥。”话毕,那一行禁军又将他们团团围住。
“杀!”一众齐声,提刀便施展挥砍,并不给徐清旧一行反应时间。
黄昏时,风起云涌,风雪未减。木碑残旧,刻字犹信。李子淳之墓,羽凡跪在碑前,不能自已。
“最近过得怎样啊?你说说你,也不让我梦一梦你。”回望往事,羽凡声声哽咽。
“你说句话啊,你是不是怪我了?”羽凡哭泣着。“舅舅……孩儿来看你了。”
羽凡只觉时间恍惚,他已经记不清已经过了多长时间。雪花厚厚盖满封土。杂草枯黄交杂。
“大仇没报,我什么也没做好。我好想回到以前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不过您也在地下也别瞎操心了。我今天给你带了一瓶好酒,我知道你馋。”羽凡苦笑起来,擦干眼泪。
“我媳妇的菜,可香可好吃了,陪着下酒最好吃。我自打离开之后,每天脑子里都是这些。你记得在下边说说好话,说不定我媳妇心情好,给你做上一次。你们在下边团聚了,就剩下我没这福分了。”羽凡越说,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声音。”
“怎么就这么奇怪,昨天的饭菜,我越吃越觉得像她。我可能是太想她了。吃什么都觉得是她做的。
羽凡说到此,越说越觉得没话可说。
长久的沉默,夜色临近。羽凡捧着酒壶,将那酒一滴滴洒在碑前。
夜雾朦胧厚重,追兵探寻。徐清旧一众借黑夜隐迹。“她没事吧。”徐清旧轻声问道。
“想来是她受了太大打击,还没缓过来吧。大概过几天就好了。”杨若华回答道。“谁知道这几天她都经历过些什么。”
“若是我们不在,她还不一定是什么样子呢。”徐清旧叹息道。
“她怎么会还在汴京呢?”徐清旧有些困惑。依照羽凡所说,她应与林夜一起,又怎会在王府。那羽凡更没理由对自己有所隐瞒,他怎么可能会不管林辰死活,放任她在这汴京城里呢?
“这里面,估计没那么简单。”徐清旧分析道。
“怎么了?”杨若华不了结其中缘由,徐清旧的话她当是不解。“这其中还有什么蹊跷?”
“先把她平安带离此地吧。”林辰双眼迷离,徐清旧轻触她的肩头。“林辰,林辰?”任凭徐清旧再怎么叫她,她也无动于衷。
“好了。”杨若华拉了拉徐清旧,摇头以示他不要再打扰她。紧接抬眼示意不远处微微星火。“我们能去哪?”
“去华山吧,问问师父,他可能知道比我们多。”徐清旧此言确有私心。一来可以把林辰,杨若华托付清虚,自己也能在下山再找羽凡。而来阔别已久,想看看他老人家怎样可好。
“那羽凡呢?”杨若华问道。又想起刚刚王瑞清醒,打消了自己的念头。那王瑞已是奄奄一息,羽凡即便是报仇,也易如反掌。
“听你的。”杨若华微笑道。
“那我们即刻启程?”徐清旧问道,他累些无所谓,只是杨若话当机立断救下林辰,再让他连夜赶路,他毕竟心疼她的身体。
“要走就走,有什么可问的?我知道,你还是不放心你师父。我理解你。我们现在就去华山吧,我觉得羽凡也会去一趟吧。”
“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