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汴京城内,王府内比往日更加清净。侍卫一众握刀伫立。
“开始吧。”王瑞做厅上位,一众人等俯首听令。
汴京城外,一车人马缓缓而行,马车内是王芷若与张婷。延庆驱赶着马车。
算是一切顺利,出城并未有何波澜。林辰回望汴京城门,终松下一口气来。
“多谢你。”林辰称言向王芷若谢道。
“你哥哥,一直都没有消息。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王芷若握住林辰的手,微微摇头以示不用。
“我想,先找到婷儿吧,哥哥总该看她的面子。她心善,我想羽凡也放心不下她这妹妹。你呢?出了汴京,你也是独身一人。要不与我一起?”
“不了。”王芷若言此,并未像她解释。他此行要紧的是找到羽凡,让他知道当日皇城一事。再说还有延庆,她可没有什么颜面再见张婷,更别说同在一屋檐下。
延庆驾马左顾右盼,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四周太过安宁,不闻半分生气。“小姐,我们得快点走了。
“出什么事了?”王芷若探出头来问道。
延庆并未回答王芷若的话,他不能半点分心。需得一心一意观察有何风吹草动。延庆回望瞪一眼车夫,那车夫心领神会,挥起马鞭。
忽有一众人等冲出将一行人马团团围住。
那车上马儿见有人,受起惊来,一时提蹄狂撕。
“你们是谁?”延庆问道,却并未有人答复。
其一有一人见马受惊,立刻抽出长刀,握刀长挥,径直砍下马儿的头。其余马见此更是惧怕,疯狂跳跃,欲以将身上人物甩下。
延庆措不及防,被重重摔在地上。马儿四处冲散,不见其影。
王芷若林辰二人不知发生了什么,皆探出头来。王芷若见有一地马血,惊恐不已。继而连忙拉回林辰,紧紧抱住,缩在她的怀里。
“刑部侍郎有令,送王芷若回家,羁押郡主林辰。若有阻拦,斩立决!”为首有人,身着铁甲,面色铁青,向其一众叫道。
“什么!”延庆听那人一眼,满面震惊。他想起王瑞前段时间的话,百思不得其解。缓过神来,瞧见兵士向王芷若逼近。
“小姐!”延庆大喊一声,不及抽刀,连忙起身,挡在王芷若身前。“小姐小心。”
延庆说完,空掌入人群中去,欲以打开一道血路,让二女安全逃离。
“杀了他。”其首一声令下,众兵士随即将延庆团团围住。
林辰,王芷若见此,拔剑跃起入阵。
顿时打成一团,三人防守,一众人等一时占不得便宜。可那人心忧王芷若安危,怕有人误伤,慌忙呵斥,却无人听见。只得亲自入阵,突袭其二女,点中穴道。
哪一众并非未有章法,见首领得手,立即挡住延庆退路,将延庆与那二女隔绝开来。
“杀了他!”那首领说完,骑上马,将其二女伏上马背,便向城中驶去。
延庆见其越走越远,一时间心急如焚。可这一众人马将他牢牢捆住,脱不开身。“啊!”
延庆大喊一声,发疯似地冲进众兵士,夺下长刀一柄,战作一团。
黄昏天,寒风淅沥,微微吹动着他的鬓发。延庆满脸血渍,适才刀已成了断刀一柄。他紧紧将残刃断刀握在手上,冷眼瞧着地上死尸一片,还未断气的痛苦嚎叫,苦苦挣扎。
延庆感知身上痛楚,却不知何处负伤,不知流了多少的血。他只冷眼瞧着痛苦挣扎的兵士。“延统领,绕我一命!”
延庆不语,将断刀扔在地上,捡起了自己的佩刀。
那奄息之人见延庆走远,暗想可逃过一劫。称谢的话还未说出口来,便已被延庆拔刀横刀挥砍封喉。
山水月色,周而复始。清虚周穆雨二人日夜驱驶,约至午时,二人酒足饭饱。因临近,周穆雨还买上些许瓜果菜蔬。
“去哪?”
清虚见周穆雨调转马头,并不是去向华山的方向。问道。
“姐姐不在道观的。”王芷若解释道。“那时道观没有什么人,上山下山太过繁琐。于是我们商定,就在附近,找到了一座废屋。”
“此行还能近上不少,能多一日到,总归是好事。”
未等清虚答复,周穆雨驾马奔向西南。
清虚见此,连忙跟上。
约至黄昏时,清虚眼前见有竹屋,是丛林里,一处院落。越来越近时,在屋外有一马车,只是一个车身,并未有马。
褐黄的屋身,土色的烟囱冒着缕乳般的炊烟。
“到了?”清虚问道。
“到了。”周穆雨回答。
“姐?锦瑟?”周穆雨叫道,屋内烛火扑朔,她却未听到有人答复。
“姐!我回来了。”周穆雨有些着急,将菜蔬仍在地上,连忙进门。“姐,姐?”
清虚见此,捡上菜蔬行礼紧跟上去。
清虚进门,见周穆雨趴在床头,清虚并瞧不清其女面容。周穆雨小心抚触着她。她虚弱的摆着手,费力抬起手来,轻轻拍打着她的肩头。
“道长,清虚道长,您快看看她,她怎么样了?”周穆雨缓过神来,连忙爬向清虚,跪在他身前,乞求道。
清虚点点头,跨步坐到床头。轻声问道。“你感觉是怎样?”他挽起衣袖,打在她手腕,感其脉象。
其女面色蜡黄憔悴,唇齿微张,干裂起皮,不见血色。她微笑着,眼眶泛有泪水打转。
“麻烦您了,我怕是……”她喘息着,已是说不出接下来的话来。
周穆雨不见锦瑟,心下起疑。只是清虚疗伤需要安静,她并未提及说出口来。她不知想到什么,夺门而去,不知其去向。
清虚把脉约有一刻,随即运功提气,助她调息。
清虚助她调息完,见她呼吸匀称,微笑着离开房间,放下心来。清虚虽感困倦,却无睡意。只是坐亭间上,烧上水,煮起茶来。
月影正映在头顶,周穆雨才复归回。“道长怎还未歇息?我姐姐怎么样了?”周穆雨入门一眼便望见清虚,她满头大汗,走至亭间,坐石凳上,见面前又杯温茶,一饮而尽。
“你干嘛去了?”清虚问道。
“那时告诉您,有一个叫锦瑟的一直照顾姐姐。可是我并没有见到他,恐有陷阱,就出去查探了一番。”
“原来如此。”清虚点了点头,继续言道。“你要做好准备,你姐姐只怕是无力回天。”
周穆雨听清虚一言,当即紧张起来。她心里明白的很,倘若清虚说无力回天,那这天下也便没有人会有能力救她一命。“当真一点法子也没有了?”
清虚点了点头。“她已经算是个奇迹了。若是她这般痛苦,死亦是解脱。”
“节哀,这几日多陪陪她,我适才助她调息,虽是下地不能,但亦不会太过痛苦。”
“我明白了。”周穆雨擦干眼泪,咬着牙关想让自己平静确是不能。终究流下泪来。
清虚瞧着周穆雨落泪,会心微笑,递上丝巾道。“江湖中,素以心狠手辣,冷面似铁的周穆雨,想不到也有如此温婉一面。世间万物有律,生老病死乃自然之法则。这些事情,是逃脱不掉,必须所经历的。痛楚之后,何必烦恼,又何必再悲哀呢。”
“让道长笑话了。”周穆雨回道。“道长,我想您说的并不只是我一人吧。
清虚会心一笑“孩子,你看起来不谙世事,但你才是一个真正的有心人。”
“你姐姐就要醒了。快去看看她吧,看看她还有什么愿望。”
清虚说完,转身便走,回了客房。
“穆雨?”周穆雨听见姐姐叫她,连忙进屋。
“怎么了?”周穆雨问道,瞧她起身,连忙扶着她拿来凭几。
“姐,怎么了?”
“我想孩子了,我想我剩不下多少时日,让我在见千念一面吧,来时就没把他带上。”她有些后悔,听了周穆雨的话。相比责怪,她更怕已是不及。
“好。我现在就去。”周穆雨说完,搀扶着她躺下,起身便收拾行囊。
“过两日我就回来了,你放心,一定还来得及。”周穆雨说着,匆匆将一面人皮面具塞进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