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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巷道命案

沧行江湖 沧行者 3752 2024-11-11 16:30

  “帆儿乖,不哭了啊,娘新学了几道菜,待会做个黄豆煎鲤鱼给你吃好不好?”赵箐坐在床边,边用湿巾给孙云帆擦去脸上的尘土,一边安慰地说道。

  “呜...娘,我不想吃鱼,咱们家,呜...全是鱼,娘,我想,呜...吃羊肉。”孙云帆布满灰尘的脸上,因为泪水经过留下了两道清晰的痕迹。

  “好好,娘一会就让你爹去郡里买,所以啊,帆儿,待会李伯伯来了,你要听人家话,要不就没羊肉吃了,好不好。”赵箐在身后凳子上的脸盆中投了投布,依旧面带笑容地说着。

  孙云帆听见李伯伯三个字还是皱了皱眉,但看了看自己渗出血的左腿,又想了想晚餐可能吃到香喷喷的羊肉,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这李伯伯就是李初雪的父亲,也是孙静水的知名酒友。望阳村本没有大夫常驻,但毕竟靠山吃山,走草药挖掘贩卖一途的人家也不在少数,其中一些人或因兴趣使然、或因长年累积,虽未成为正式大夫,该懂也是懂的,本村和邻村里有个头疼脑热、幼子急症、跌打损伤、难产急救等之类的常见病症,他们用药医治、调理生息也是得心应手,香火情重,一般也只是收取微薄费用以过门面,病人家属自会愿意将家中特产倾囊相送。

  李伯伯是一名资深采药师,年逾四十,出了名的下药重,但小病保管药到病除,孙云帆在八岁时曾经认为读了画本的自己已经习得无上轻功,就用从母亲手里学来的工艺伎俩给父亲的弯弓制作了一延时机括,跑到弓前三丈外意欲大显神通,随后就是不出所料的“搜、噗、啊”三连响,孙云帆能做的就是转了下身子,好让弓箭从右臀右侧直穿而过,险些就将两块串到了一起,之后的三个月里,每逢李伯伯来孙家上药,村子里都能听见一阵惨绝人寰的哀嚎。

  不多时,孙静水打开了房门,让进了李伯伯,跟着来的,还有那发小李初雪,村人文化不高,名唤初雪自是当年初雪所生,比十月生的孙云帆要小了一月,十年之前的一段时间,村子的人并没有几家赶上生产,所以同龄孩子不多,故而胖福才会常跟比自己小两岁的孙云帆大秀优越,儿童不辨男女,算是标准青梅竹马的孙云帆和李初雪自是终日嬉闹,自打从赵箐处学会做手工后,孙云帆偶尔就会拿些竹子、碎石等物雕琢个摆件送给李初雪,这些东西至今还摆在她的床头。

  李初雪先于众人迈步进了卧房,看见憔悴的孙云帆,她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便问道:“伤得重吗?”这李初雪从未因孙云帆大她一月便唤兄长,平常反倒是处处插科打诨,互拆台阶,但遇逢此事,淳朴的本性还是让他对眼前这个好朋友关切不已。

  “听说你把豹子打跑了,是不是吹牛?”话音刚落,孙静水和李伯伯就走了进来。

  李伯伯看了一眼孙云帆的腿随即说道:“别管我,你们接着聊,省的待会哭晕过去。”

  孙云帆眼角抽搐了一下说:“李伯伯,人们都说医者仁心,哪有您这样吓唬侄儿的。”

  李伯伯也不瞧他,开始整理药箱:“这孩子说话还是这么噎人,我就是让你们聊天,希望能够缓解你的紧张,现在看来,是多次一举了。”

  孙云帆不再理睬,回答起李初雪的问题:“斗了两回合,后面是胖福助我才脱了险。”

  李初雪似乎突然来了兴致,一双大眼睛不断地闪烁:“还有胖福?你快讲讲是怎么回事?”

  孙云帆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可爱的小圆脸,紧张情绪顿时消去了不少,他决定要在这个女孩面前显摆一番,为自己的经历添油加醋,享受荣耀,他开口说道:“我当时正走在幽森寂静的丛林中,周围全是古怪的声音,突然,啊!”孙云帆惨叫一声,面部肌肉皱在一起,他像腿看去,原来正当他沉迷李初雪的脸蛋时,李伯伯已经除去了绷带剪开了衣物,猛的将一瓶创伤药倒在了孙云帆的爪痕伤口,巨大的灼烧感从伤口瞬间传到脑海深处,孙云帆瞪圆了眼睛,几滴泪水不受控制的飘了出来,惨叫声长久且绵延,富有冲击力。

  胖福因为担心孙云帆情况,并未走远,他看到了李伯伯进入,之后又听到一声惨叫,顿感浑身发冷,似是也想起了某件痛苦的往事,他哆嗦着身子,双手环臂,头也不回地往家的方向跑去。

  因伤口不浅,之后的一个月内,孙云帆无法下床活动,不出几日便来换药的李伯伯成了他的梦魇,曾有几日还因梦到李伯伯而大叫惊醒,唯一可以宽宥他幼小心灵的,便是李初雪会跟着一起而来,还有时会给他带些甜食,李初雪给他讲述学堂先生教了什么,孙云帆听得认真,但看李初雪的眼神更是认真。

  孙云帆暂时无法给家中补贴食物,孙静水便在每日早出晚归一些,尽量多钓得几尾,他虽然很是担心了一阵,但内心里却依旧甚感欣慰,毕竟逼退豹子的事能有多少人可以做到呢,何况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这成了他在一段时间内酒后吹嘘的一大素材。赵箐在事后跟孙云帆细细地推敲了事发的经历,对孙云帆因贪多且疏于防范的行为指责了一番,说他思虑不周才招此祸,孙云帆刚开始自觉委屈,抵触了好一阵才慢慢接受了母亲的教诲,但是赵箐并未让孙云帆闲着,硬是塞给他不少木工和石雕等工艺品去制作,本来以为可以在家边看画本边浮想联翩的孙云帆大是不满,当赵箐答应每做十件成品便去郡里给他买一个武侠画本时,孙云帆眼睛冒光后爆发出的潜力着实出乎了赵箐的意料,“果然找人办事要投其所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古人诚不欺我。”赵箐如是思索着。

  过了一月,孙云帆已经可以拄着棍子跛脚行走,赵箐便让他按时去学堂上课,不上课的时日去陪父亲钓鱼,胖福主动搀扶孙云帆行路,李初雪则是谈东吐西,不时调侃。村里其他去上课的玩伴也提出过帮忙,但都被豪气满怀的胖福拒绝了,孙云帆始终认为搀扶也不比拄棍快多少,还容易让自己被更多路人关注惹得羞臊,他只好低着头行走,胖福却多次问他是否感觉头晕,孙云帆没奈何又不敢折了胖福的面子,只好终日应付,他暗想,“唉,早知道就不把《豪拳行绿林》这册画本借他看了,怎地毒害如此之深?”

  虽然国制鼓励普及教育,但受国力限制,郡城学堂也不过开了三间,每间容得百十学子,每日开课既可来学,不分具体学级,学习内容以科考范围为主,每月有几日专门教学识字、历史、常识等内容以供新人入门,所以胖福和孙云帆、李初雪方可在一起学习。先生教的少、以辅导监督为主,毕竟科考圈的知识说广也广,说窄也窄,欲走功名路的学子自需每日笔耕不辍,以学堂为家,多向先生讨教,但学、食及其他杂费自然也对学子家庭造成很大负担,像望阳村的家庭,倾耗家力供个学子也是可以的,只看是否希望孩子攻读仕途。村庄生活以事生产为主,村民大多希望积攒少量财富后享安逸生活,所以大多数家庭内并没有形成苦读习性,孩子们能每逢几日根据课程去学一些有用的知识足矣。

  孙云帆的家庭本就有些开化,加上孙静水羡好先祖武道,每日暗自咒骂朝廷不公,所以更不强求孙云帆求取功名,孙云帆也是生性洒脱随和之人,不愿自加桎梏,过着走一日算一日的安缓生活。

  “顺义三年,东邦突发战乱,梧、庐两国以国力对峙,呈现吞并之象,游烛国强硬手段出面调和方才罢兵......”学堂先生正在台上以借史喻今之法授课,时值顺义四年,国富民强,风调雨顺,百姓生活也是和睦。但孙云帆却不喜欢这样,他听着先生授课,本以为又逢乱世将出英雄,又会有新的武学传奇现世,听到后来却是休战息兵,一阵激动的孙云帆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再次无精打采起来。

  养伤已近三月,天已转秋,虽然周边人依旧告诫他不可逞强,宜多多修养,但时而倔强的孙云帆却认为自己已经恢复如初,为了验证自己的信心,恰巧这门课他觉得也再没有听的必要,还是说书先生更令人神往,于是便趁先生回身之际,伏低身子快速向窗边溜去,同学们其实已经见怪不怪,也不理他,只是还是让坐在后面的大块头胖福看到了,孙云帆见到胖福拧眉瞪着他,似乎是警告,其实他刚才蹲下身子时就已经感觉腿部有些吃痛,便已后悔,但现在既然被胖福发现,孙云帆既不想继续在他面前显得懦弱,也为了不再让其搀扶着上课,索性一咬牙,一个利落的兔扑,便从窗户跃了出去。落地瞬间一阵剧痛袭来,汗珠在额头出现,孙云帆抿着嘴缓了一会才摇晃着站起了身,一步一瘸的向着市集走去。

  说巧不巧,刚到市集口的孙云帆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循声望去,正是孙静水在吆喝卖鱼,这一惊非同小可,大病未愈再让父亲知道自己逃课,莫不是又要在床上静趟一月。反应极快的他一低头便拐进了右侧的民居巷道内,思索了一阵,刚才瞥到了父亲的竹筐,预测父亲还要继续贩卖一阵,自己只好绕路前往说书台,而且听时还得找个犄角旮旯以免不测,定好方略便寻路前行。

  由于没来过这条巷道,走了一阵的孙云帆有些转向,一直也未见行人,踌躇之际听得一个方向人声渐密,便决定前往问路,循声拐过犄角,一条笔直的巷道出现在眼前,远远地望见十余人围在一起,目光指地且交头接耳,旁边是一院门,孙云帆走了一会凑上前去,从两人腰间大逢挤出脑袋向前望去,这一望险些惊得他伤口迸发,只见一中年男子脸朝侧卧趴倒,四肢摊开,脖子出清晰可见深深伤痕,大量鲜血自脖中流出,死者面目狰狞,嘴张眼瞪,极是骇人。孙云帆硬是克制了自己的本能,把一声惊呼憋了回去。正迷离时,听得巷道远方传来声音,“这边,这边,捕快老爷,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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