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吹来,细沙飞扬。
掩盖在细沙下面的血迹逐步显现,星罗密布的出现在比武台的各个方向。
比武台上的两人严阵以待,微蹲着,做好了起手的姿态。
台下的众人也是暂时终止了喧哗,仔细观摩着台上的人。
剑飞扬也收起了嬉闹的心思,全身心投入观战之中,他没有从王小彭身上看到丝毫怯战的表情,而是做好防御姿态,并没有率先攻击。
只见浩中平率先攻击,哼了一声,嘴角挂着鄙视的笑容,施展步法来到王小彭的身边,依照用老的招式,连续施展掌法。
这一招他屡试不爽,将之前挑战的六七人全都打倒在地,他料想这小子也一样接不着,凭借他掌力的优势,瞬间结束战斗。
“咦?”剑飞扬微张嘴巴。
他看到王小彭眼神锐利,握拳左突右挡,将浩中平的攻击尽数挡住了。手臂的运行路线精准且有效,总能以最小的代价抵挡住攻击。
两人在王小彭四周极小的范围内战斗,拳脚相向,战斗不休。细沙在他们四周飞溅,加上微风的缘故,台下众人很难看清楚战斗的细节。
“怎么可能?”浩中平又惊又怒,王小彭,一个十八岁的武者,怎么可能有机会接住他密集的攻击,这人应该和其他人一样,在他的第一轮攻击下被击垮才对。
王小彭所学驳杂,没有好师父教导,奈何他自从打定主意学武之后,从没有一日懈怠,苦练十余年,就算所学不精,可也有一定的水准。
再加上观摩了浩中平的战斗方式,早有防备,所以才能够看起来轻松的挡住对方所有攻击。
嘭的一声轻响,王小彭击中了浩中平的腹部,两人各自后退,战斗戛然而止。
“好!好!好!”
台下的众人连叫三声好,他们早看浩中平不顺眼了,此人居然将骠骑镇的大好男儿打得半死,那些人可都是他们邻居,怎能让人欺辱了。
刚才无人可以和浩中平交手,他们早已憋着一股邪火,如今总算爆发出来。
这声音很大,震的人耳膜疼痛。
剑飞扬身旁的王笙见状总算松了口气,“剑少侠,浩中平也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嘛,刚才是不是言过其实了?”
剑飞扬没有回话,反而一直盯着浩中平不放,那一掌将此人的戾气打了出来,此人面目变得阴冷可怖,早已没了刚才的闲情逸致,可见他要准备拿出真实的水平了。
“坏了,你儿子有危险。”剑飞扬急道,他看到了浩中平眼神中的杀机,恐怕接下来王小彭不会好过。
“王小彭是吧?打的不错!看来要逼着我用出七分实力了。”浩中平握掌成拳,飞踏而出,比刚才的快了不止三分,拳头的力量显然也比刚才大了许多,王小彭勉强支撑,却被打的连连后退,眼看着就要被逼出比武台,浩中平收手了,向后退了几步,勾了勾手。
“小子,你成功惹怒我了,若就这么把你打下去,岂不可惜。当然,你也可以认输,当一个孬种,我无话可说。”
“我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作为进入江湖的第一战,我不会背负孬种的骂名。”
王小彭说着话,走到了距离浩中平不足五米的地方,握拳微蹲。
他知道自己在灵活性上远远不及浩中平,要想获胜只有寻找其破绽一条路可以走。
台下众多看客没再说话,他们能看出来王小彭不是浩中平的对手。
可骠骑镇以剽悍著称,若是主动认输,会被人嘲笑。
他们担心王小彭,却也不愿意看到他因为一点挫折而放弃,默默的替王小彭加油。
“要不,下来吧?”
骠骑镇的人不希望王小彭认输,可他爹王笙却希望他认个怂,毕竟拳脚无眼,要是王小彭被打出个好歹,他一定受不了。
这声音极小,剑飞扬还是听到了。
剑飞扬不屑的撇嘴,哼道:“口是心非的家伙。”说罢,他又被台上的战斗吸引了,眼睛看直了,一时忘记了呼吸。
好家伙,王小彭有一套啊!
只见王小彭逐渐适应了浩中平的攻击节奏,闪避、抵挡、反击一气呵成,武功上好似有了不小的进步,看起来有战胜浩中平的希望。
王小彭往日虽然和人战斗过,可从未遇到如此棘手的对手,他几乎是拼尽了全力,才勉强做到如此局面。
他陡然看到浩中平露出的一丝破绽,暗道,“好机会。”一拳打中了浩中平的太阳穴,直将此人打的跌了一跤。
太阳穴是人体要紧的大穴,受伤后,人会有短暂的眩晕感,王小彭乘此机会,飞身上前,一拳一脚将其打趴在地上。
人群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呼喊声,为王小彭这一击呐喊助威。人人兴奋无比,好像觉得王小彭已经赢了一样。
剑飞扬同样高兴的握紧了双拳,直跺脚,就是这样,将此人打趴下!不要让他有翻身的可能!
台上,王小彭悄悄后退,没有继续攻击,反而严阵以待。只见浩中平慢吞吞爬起来,摇了摇脑袋,笑道,“小子,你真的很厉害!”
笑声戛然而止,浩中平脚尖急点,已来到王小彭的面前,一拳击中王小彭的手臂。
让人诧异的是,浩中平手臂的力量陡然大不知几倍,王小彭居然挡不住,被迫向后划了七八步的距离,才停下来。
王小彭承受攻击的手臂一时半会竟然失去了知觉,动弹不得。
在王小彭还未回过神的时候,浩中平的下一拳又到了,击中了王小彭的下巴。王小彭脑袋后仰,喷出一口血,向后倒地。
这还不算完,浩中平一脚踹来,击中王小彭的腰部,将其踢飞了出去。好似故意控制了力量,让王小彭在比武场的边缘停下。
蹲下身,苦笑道,“这是你逼我的!”伸手拍了拍王小彭的脸颊,“不过,我人很仁慈,再给你一个认输的机会,免得再次挨揍。”
站起来,居高临下的说,“我若是你,就一定屁颠屁颠的下去喽,等哪年武功学好了,再上来战斗。”说完还摸出折扇,给王小彭扇了几扇子,“吹吹风,头脑会清醒一点,放弃吧,别挣扎了!”
王小彭抹掉嘴角的血迹,撑着手站起来,因为受了内伤,脸色看起来不太自然,再次握紧了拳头,吼道,“我说过,我不会认输的。”
“我喜欢你的倔强。”浩中平退到了比武台的中央,摊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只见王小彭涂掉嘴里的血沫,走了上去。
剑飞扬眼睛都看直了,却不明白为什么浩中平的力量陡然增长了几倍,之前的战斗,两人力量上都平分秋色,战斗的技巧也相差无几,可为何战斗瞬间变换,浩中平好似瞬间就拥有了远远超越王小彭的战斗力。
其中必有蹊跷。
脑海内灵光一闪,想到了那么一种可能,就是内力。
他浩中平用了某种秘法隐瞒了拥有内力的事实,所以他才能够有恃无恐的站在比武场上,胜券在握。
他转头看向观战的镇长,想着是不是要揭露此人拥有内力的真相?
转念一想,单凭猜测无法确认,除非有切实的证据。不然,怎么过得了镇长和众人一关。若是被浩中平反咬一口,说他瞧不起骠骑镇长,不相信他们的手段,他又该怎么办?
在加上他的力量也超越了常人太多,既然浩中平有内力,他是不是一样有内力,到时又该如何解释?
他想了很多,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注意力放在比武台上。
战斗呈现一边到的态势,王小彭完全招架不住浩中平的拳头。一拳拳砸下,王小彭翻倒在地,右脸淤青肿胀,脑袋贴着地面,视野也模糊了。
他用了十年的功夫,才走上这个擂台,就这么告辞,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他挤了挤眼眶,让自己看的清楚一点。浩中平那张玩味又可恶的脸占据了他整个视野。
“小子,放弃吧。”他听到浩中平尖锐的嘲笑声,一听到这声音,想要放弃的念头瞬息间被掐灭,他还没有输,他还可以战斗。
于是,王小彭又站了起来,腿部颤动着,似乎随时都会倒地。
“我不会放弃!”他拿出了最后的力气,吼了句,挥出拳头。
这是王小彭毕其功于一役的攻击,在攻击的时候他再次听到了浩中平的笑声,以及鄙夷的话,“不自量力。”
拳头与拳头相撞,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王小彭倒飞而去。
这一次浩中平没有控制力量,让王小彭滑到了擂台之外。
靠着内心最后的坚持,王小彭的手指握住了擂台的边沿,没有掉下去,抬头便看到那张长脸。
“哟哟哟,挺顽强的嘛!居然用手指握住了边沿。”
调笑的声音后,手指上传来剧痛,王小彭奋力却感觉随时都会掉下去。忽然之间,疼痛消失了。
“不知怎的,我又不想让你这么输掉,爬起来吧,我们再次战斗,这感觉真是刺激。”
浩中平的消失在视野里,王小彭双手握住木头,手臂用力,翻身爬了上去,趴在擂台上。他很累,很困,伤口很痛,一时站不起来。
“没事,我等你。”
这话如同在王小彭的伤口上摸盐,逼得他费尽心机的站起来,可随之又因为腿酸软而倒下去。
“王小彭!你给老子下来!赶快认输!”看不下去的王笙吼了一嗓子,王小彭挨的每一掌都像打在他身上一样,疼得要死。
这句话王笙憋了很久,此时终于说出了口。
王小彭听到话语,费力的站起来,虚弱的说,“老爹,你一直都希望我给你长脸,我不能让你失望是吧……”
“你个小混蛋,看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你。”
“哈哈。”王小彭转身面对浩中平,“老爹抱歉,我一向喜欢跟你对着干,现在也不例外。”
说罢,迈着跌撞的步子,走向擂台中央。
王小彭的视野有些模糊,可不能放弃不是?
剑飞扬气血上涌,渴望此刻站在擂台上的人是自己,替王小彭出这口恶气。
不知不觉中,剑飞扬已经走了很远,距离擂台很近了。
外围的众人皆是为王小彭捏了一把汗,他们也想和王笙一样,让王小彭下来。
你做的已经够好了,锻炼几年,再来战斗也不迟啊!
可是,这里是骠骑镇,这里是剽悍的地方,认输是很可耻的行为。
所以,王小彭再度抬起来了虚弱的双手,微微蜷曲双腿,摆好防御的姿态。
“我准备好了!咱们再来!”
“这可是你说的。”
此时浩中平换回了那种优人一等的姿态,慢慢走了上来,两人相距越来越近,三米、一米、半米,战斗再次爆发。
不知是何缘故,王小彭居然挡住了几招,还顺势反击,可惜没有打中。片刻之后在浩中平的拳影中沦陷,再次倒地不起。
一口唾沫吐在王小彭的脸上,“认输吧,不然会死人。”
众人心头皆是一寒,这么羞辱一个少年算什么名门正派?这动作同样将他们塞到嗓子眼的“认输”二字给逼了回去。
王笙抹着眼泪,心头如同被刀扎了一般,他小声的,无数次的说着,“快下来,快下来。”
不知不觉间,剑飞扬已来到了距离战斗阶梯仅有数十步之遥的地方,他咬着牙,准备随时冲进擂台,替代王小彭。
又一次,王小彭站了起来,可他手臂已经没了力气,自由垂落。
“我还可以战斗!”
“哎哎哎……何必这么死心眼?逼着我下狠手?”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浩中平并没有就此收手,他飞身冲到王小彭的身侧,手脚并用,每一拳每一掌都用尽了全力。
只见王小彭被他一脚踹上天空,一肘压在地上,尘土飞扬。
这回动静之大,惊得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担忧起王小彭来,他没事吧?
连翻重击之下,王小彭彻底没了战斗力,几次挣扎无用,抬起手说出了一直不愿说出的几个字,“我!认!输!”
一帮等候良久的大夫上台将王小彭抬了下去。
王笙抖着肥肉,三两步跑过去,握着王小彭的手掌,泪流满面。
“爹,我表现的还,不错,吧?”
“特别好,特别好!”王笙忙着抹眼泪,来不及说更多的话。
王小彭微笑着,歪头晕了过去,这回老爹不会再逼着让我放弃练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