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隐匿身份的考虑,剑飞扬没有第一个上场的打算。他静静的背着手站在那里,细细打量着其他人的动向。
他观察的第一个人是浩中平,虽然刚才依靠力量上的优势小胜了一筹,可他并没有放轻松,对方是点苍派的人,武学上有自己的特色,说不定藏了一手。
此时,浩中平打开折扇轻轻摇着,似乎志在必得,没有第一个站上比武场的打算。
看来的确如他所料,此人必有后招。
他转移目光看向王小彭,此时,王小彭背对着他,仰头望着比武场,侧脸微红,握着拳头,手臂微微颤抖,垫着脚尖,看起来很兴奋、很紧张。
“第一次公开比武,避免不了紧张忐忑。”剑飞扬笑了笑。说实话,那次和“洪四火”战斗的时候,他也紧张的要死,过了那个坎也就没什么了。
虽然王小彭找了他许多次的麻烦,可他不讨厌这个少年,既有干劲,又有想法,还有毅力,若没有个坑人的爹,恐怕现在的武功会更高吧。
扫视着其他的参赛人员,年龄有大有小,在十八到二十五六之间,神态各不相同,有紧张、也有跃跃欲试的样子,这个比武场是证明自己的机会,参赛之人都渴望获得认可。
观察完了所有的对手,剑飞扬同样将目光转移到比武场上。
他悄悄的握紧的右拳,若是战胜所有人,获得胜利,那就可以参观骠骑将军的练武场,说不定就可以从那些痕迹里领悟某种武功,从而摆脱对魔教功法的依赖,摆脱身体对他的巨大影响。
过去了大约一刻钟,气氛压抑,那些想第一个上台的人依旧没有上台,从周围各小镇赶来的人等不及了,骂骂咧咧的道:“打啊,你们倒是上啊!怕个屁!”
更有甚者扔出了自己的臭鞋子。
过了片刻,又是一片嘘声。
剑飞扬稳住心神,平稳呼吸,没有受到过大的影响,他需要在尽可能减少暴露的情况下获得胜利,这样的声音不值得理睬。
在这阵嘘声中,很多人承受不住压力,纷纷向前走去,其中也包括王小彭。
可谁知,那个摇着折扇的浩中平后来追上,施展步法,跑到了所有人前面。
一边跑一边大声说,“各位,不好意思,先行一步。”
此人的步法很是精妙,加之比武场是临时搭建,尘土尚未清理,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弄得尘土飞扬,让人吃了一鼻子的灰。
剑飞扬向后退了数步躲开灰尘,拿袖口捂着口鼻。
跟在浩中平身后的人就没这么幸运了,捂着嘴从灰尘中跑出来,咳嗽不止。
待灰尘散开后,只见比武台上浩中平依旧拿着折扇摇着,嘴角轻笑,丝毫没有比武的觉悟。
这比试还没开始,便要制造高人一筹的风范了?
剑飞扬不解,一个点苍派的弟子,有高人指导,定然比一般的武者强,何须用这种手段凸显自己,在比武场上战胜对手岂不是更好。
除非是故意找茬,寻他人的乐子。
他却不知道,点苍派期盼了几十年,总算等到了一个地品高手,可以拿出台面。
可以让他们摆脱小门派的困扰。
此刻,他们迫切的想要打响名气,获得应有的尊重,进而吸收更具有潜力的弟子,将门派壮大。
这是小门派成为中型门派的必经之路——打响名号。
名气有了,各类资源也就自然而然的送上门来了。
浩中平将折扇一收,“在下是点苍派第六代弟子——浩中平,请各位骠骑镇的武林高手指教!”脸色一变,“可丑化说在前头,在下武功低微,控制力弱,不知轻重,若是伤了各位,还请见谅。”说罢,朝下方的武者指了指,“你们,谁先上来?”
最后他的目光锁定了剑飞扬,似笑非笑,伸出右手,做了个捏蚂蚁的动作。
看着这么一副讨揍的模样,剑飞扬真想一棒子将浩中平的脑袋打扁。
可是,他要隐匿身份,减少战斗,现在就上台,实为不智。他哼了一声,回应以冷笑,再让你嚣张一会儿,到时候再收拾你小子。
显然很多人没有剑飞扬如此沉得住气,别人就差骑上头拉屎了,谁能继续忍着?
一个看起来有二十来岁、右手臂上有道食指长的疤,好似被凶猛的野兽咬伤的,他骂了句“他NND”,跳上了比武场。
“在下,白小山,骠骑镇人士,以打猎为生,特来赐教。”
“总算有个人敢上来了,我还以为骠骑镇的人都是孬种呢。”浩中平再次将折扇打开,瞄了一眼白小山,撇嘴,“我劝你还是下去吧,认输得了,拳脚无眼,我不想伤人。”
“休要在那里猖狂!”
白小山受到了刺激,当头就是一拳,他的拳头曾经打死过一头野牛,可见力量之强大。
众人纷纷叫好,剑飞扬却轻轻摇了摇头,这样势大力沉的招式对付步法灵活的浩中平显然无用,只要浩中平躲过了攻击,轻轻一推就可以解决战斗。
浩中平虽然高调,可实力不俗,这样的一掌多半攻击不着人。
事实也不出剑飞扬所料,只见浩中平没有挪动脚步,轻轻向左侧偏移,右手一带一推,白小山就因为重心不稳而趴在地上。
浩中平叹口气,摇摇头,“我刚劝你认输,你还不信,这下吃亏了吧。赶快认输,赶快认输!我还急着回门派复命,别浪费我时间。”将折扇打开,扇风,见白小山站了起来,收扇子指着对方的鼻子,“下一招我可不会再让着谁了。”
此话如同刀子,让比武场下方的人难受不已,何况是台上的白小山了。
“认输?除非我动不了。”白小山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
此话一出,浩中平无奈一笑,“小子,待会儿若是我的手脚重了,可怪不得人。”将折扇塞入袖口的瞬间他动了。
“不好!”剑飞扬轻声道,这是要施展步法,依靠灵活性攻击了。
按照白小山的水平,根本躲不掉任何攻击。
他默默为白小山捏了一把汗。
浩中平来到白小山的身侧,在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连拍数掌。
白小山是个普通的猎户,学了几年的粗浅功夫,哪里应付得了这般攻击。
那几掌打中白小山的要紧的内脏器官上,看他勉力支撑片刻,摇摇晃晃了一阵,双腿一软,倒地,手撑地挣扎片刻,晕了过去。
一旁的等候多时的治伤之人冲上台,使一副担架将人给抬了下去。
见到白小山被拖走的样子,浩中平脸上没有半分怜悯,冷笑道,“我都让你认输了,你不听,又怪的了谁?”
这话一时激起千成浪,那些台下的武者纷纷指纹浩中平下手凶狠,没有人性。
剑飞扬默不作声,声讨此人又有何用,还不如上台教训他来的实在,在台下吆喝徒费口舌。
浩中平把手一抖,摊开那张生死契约,“把你们的眼睛睁大一点,上了比武台生死不论,若谁不服气,大可上台来比试,你能把我打趴下,算你厉害。”收了契约,拿折扇指着众人,“我劝你们别浪费力气了,上来不过挨打而已,想打赢我,下辈子吧!”
一时半会众人都没在说话,这助长了浩中平的气焰,说话声音大了几分,“没人敢上是吧?再好不过了,省的我动手将你们一个个都废掉。”又拿着那把扇子摇啊摇,其实天气一点不热,他不过拿扇子恶心人。
他的这一招数很管用,台下的武者又上去了大半,却连一个能抵挡他攻击的也没有,一个个的在几个呼吸间败北,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运气好的,受点轻伤,运气不好的,断胳膊腿断掉那是轻的,重的也就留了一口气。
剑飞扬虽然没有上台,可看到浩中平将一个个武者打的半死,气不打一处来,早将一双手捏白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仗着自己有些本事,便为所欲为,欺辱远弱于自己的武者,哪里有一点高手风范?简直就是地痞流氓。
若非不愿意暴露自己的武功,他早上去将浩中平揍趴下了。
“再等等,若无人上台,我再上去。”剑飞扬对自己说,早将牙齿咬的嗤嗤的响。
战胜了六七个人,浩中平更加膨胀,见一时无人上台,索性坐下,剃着牙齿上的咸菜末,“太弱了,太弱了!不配给老子提鞋。我劝你们谁也别上来丢人现眼,直接认输,免受皮肉之苦。”
剑飞扬忍不了,向比武台走去,忽看到王小彭率也动了,便停住了脚步。
他和王小彭交手了数次,又观摩了浩中平和他人的战斗,便知道王小彭的实力比其他上台的武者更强一些。
却不及浩中平,恐怕这一战难以获胜。
不知他有何对敌良策?
剑飞扬拭目以待。
王小彭的脚步很沉稳,没了刚开始的紧张,站在台上向下方望去,看了眼王笙,又瞥见在其旁边的剑飞扬,皱了皱眉头。
“在下,骠骑镇人士,王小彭。学了几年武功,请浩师兄赐教。”
听到王小彭自报家门,浩中平才慢吞吞的支起身子,掏了掏耳屎,“你比刚才那几个强吗?若是没有,还是下去吧……我不想伤了小朋友。”
“我练武十余载,为的就是今日,既然上来了,便不能下去。”
“好吧,成全你了。”浩中平将手中杂物拍掉,“给你十个呼吸的时间考虑,十个呼吸之后,开打。”
自从王小彭上了台,一直闭目养神的王笙陡然睁大了眼睛,虽然他希望王小彭放弃武功,可也不愿意王小彭吃太多亏。
刚有数人被抬了下去,他一一看了,伤势都颇为严重。他虽然口口声声希望剑飞扬将王小彭的腿脚打断,可事到临头,却无法接受儿子的惨状。
吞了口唾沫,问剑飞扬,“剑少侠,我儿子有战胜的希望吗?”
剑飞扬一脸吃惊,这家伙不是让他将王小彭的手脚打断吗?怎么事到临头,却希望王小彭获胜?
“恭喜你,你让王小彭放弃武功的愿望就要实现了,点苍派的无赖不会放过任何折磨人的机会,经此一役,王小彭躺上个把月是没问题的了!”
“啊?”王笙很吃惊。
“这不正是你期望的吗?”剑飞扬陡然看到王笙额头上冒着细汗,小眼睛已经睁到最大,不时蠕动着喉咙。
剑飞扬一阵好笑,这家伙看似不关心王小彭,要求严苛,却在这个时候漏了底。要是他真的如王笙的期待,将王小彭给打断了腿,恐怕一百两不仅要不到,好要时刻担忧此人的报复。
十个呼吸的时间过去,战斗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