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远从昏沉中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是躺在自己的小屋中,稍稍一动,便浑身酸疼,感觉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身体内爬行、撕咬。此时趴在床边的一个人抬起了头,“远哥,你醒啦!”声音满是惊喜,“秀云?怎么是你啊?”说完强自挣扎着想要立起身来,却终是没能动弹,秀云忙按住想要起身的叶远,“远哥,你别动了,大夫说你伤了经脉,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妄动了。下午依依他们来看你,你还在昏迷呢!”叶远放弃了坐起来的想法,皱着眉,忍着尚存的疼痛窝在床上,“后来怎么样了,我是怎么回来的?”叶远问道,“那天,你被曹子睿一掌打伤,便昏过去了...”
当日,曹子睿一掌拍在叶远腹部,叶远便跟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人群中尚在惊喜的杨成,刹那间便换了惊愕表情,也自人群中飞出,扶起昏过去的叶远,手搭腕处,脉搏却是晦涩不明,不由怒极,起身怒视曹子睿,而曹子睿此时也是换上了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只是嘴里不停碎念着:“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恰当此时,曹淳也是飞奔过来,按住将要发作的杨成,“杨成师弟,比武中收手不得,有所损伤难免,我们便不要纠结此处,先救了这位弟子再说。”杨成也是无奈,松了紧握的拳头,此时曹慧等人也是推开人群过了来,曹慧急道:“师兄,小远怎么样?”杨成脸色微黑,“不太妙,先稳住伤势,再作打算罢!”说着由怀中摸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颗丹药,掰开叶远紧闭的嘴,喂了进去,然后抱起叶远,往人群外走去,“杨师弟,此去何处?”“回青峰”杨成愤愤道,“此弟子伤势不明,不若先在白峰住下,待伤情稳定了再作打算?”“不必了,谢过宗主美意。”杨成未做任何停留,话未完,便已行了甚远,曹慧等人也是不再留在此处,随了回峰。“唉!”曹淳无奈轻叹,随即转身朝向兀自站在那儿的曹子睿,“畜生,同门比武竟下此毒手,你可念的半点同门情谊,嗯!”“爹,孩儿也是一时无法收手,才酿此祸,但有责罚,子睿一并承担。”曹子睿收了初时的惊慌失措,转而换了一副悔恨的神请,曹淳怒视曹子睿,手掌抬起,却终是无甚动作,虎毒尚不食儿,况且自子睿娘亲走后,子睿已是多年不喊自己爹了,刚才的一声爹,不由牵起自己心中的一段柔情,“罢了,先罚你在后山面壁半年,以观后效。”曹淳不再是一派掌门的模样,而只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儿子的父亲,既愤怒也有着愧疚,唤了执法堂的人过来处理此事,便是独自一个人离开。
叶远默默听完秀云的话,便是陷入了沉默,暗想自己因那曹子睿而起了心思好好练武,却终是败在了那曹子睿手下,想来唏嘘,更多无奈。
吱呀,木门被人推开,却是杨成进了来,叶远见到来人,轻叫一声:“师傅!”
“嗯,小远可感觉好点了么?”杨成依然愁眉不展。
“嗯,好点了。”叶远忘了自己依然的浑身酸疼。
“为师听闻,那曹子睿应失手伤了你,已是被罚面壁思过。”
叶远轻哦一声,却是不再答话,已经伤了,还能怎样。
“叶远,你...你”杨成吱唔了半天,也没说个什么来,“师傅,你要说什么?”叶远心中起疑,不由问了出来,心内却是暗想,见师傅一脸迟疑,似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该不会是...旋即又是追问了一句,“师傅,我是不是要废了?”声音里已是带上了一丝哭腔,“哎,小远,不要太难过,为师...为师也有错啊!”杨成愁肠百结,“呜”叶远终究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听闻此事,亦是痛哭,“师傅,难道我以后都站不起来了吗?”杨成微显错愕,“不,你身体四肢并无甚大碍。”“真的么?”叶远已是止了哭泣,转忧为喜,杨成见叶远的这番模样,心下更是黯然,便只吩咐了一句好生调养,便转身掩上门离去。
屋内复了起初的安静,秀云看了看逐渐安静下来的叶远,也是起了身,正待离去,门却是又被人推了开,林天成拿了个食盒进了来,“小叶师弟,你应该饿了吧!我弄了点饭菜与你,趁热吃吧!秀云,你晚饭也没吃,也一起用点吧!”林天成说着揭开了食盒的盖子,从里拿出几碟小菜,一碗粥,几个馒头,一一摆在桌上,秀云过了来,拿起那碗稀饭,说道:“远哥还不能动,我喂你吃吧!”说罢便是舀起一勺粥,轻吹了下递到叶远嘴边,叶远一脸赧然地张开了口,肚中饥饿,加上林天成做的小米粥确实美味,不几下,一碗粥已是快见底,“秀云,别只管我了,你没吃晚饭,也吃点吧!”秀云低应了声,将碗中最后一勺粥喂了叶远,便是自己拿起馒头小口小口吃了起来,“小叶师弟,吃饱了没?”林天成问道,“嗯,好了。师兄的饭菜还是那么的可口啊,嘿嘿!”叶远心情稍好了些。“呵呵”林天成只是轻声笑了一下。
“小叶师弟,师傅和你说了么?”林天成打破屋内的沉寂,问道。
“说什么啊?”叶远疑惑道。
“没说嘛?你气海被破的事情,师傅没有对你讲?”林天成追问道。
“没有啊!怎么了,气海被破,严不严重?”叶远望着林天成问道,一脸不解。
“额,原来你不知道,师傅没跟你讲,怕也是担心你受不了这打击吧!”林天成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对叶远说这个,至少无知比痛苦好。
“到底怎么了,林师兄你别打哑谜了。”叶远好奇道。
“记得你在擂台上被曹子睿一掌拍飞的事么?”林天成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道。叶远沮丧地点了点头,林天成继续说着。
“所谓一力降十会,练招不练内力,那招式也就像那镜中花水中月般虚幻,招式精妙碰上些普通人,倒是所向披靡,但若是碰上些练家子,却必是个被摧枯拉朽的结局,小叶师弟你被打败,不是因为你剑招不行,而是你只练了招式,没有练相应的内功心法,又没有一点内力,败也是情理中事,现在,你明白了。”林天成说完,望向叶远,心有戚戚然,而叶远却是早已不复早前好奇不惑模样,整个人一副痴呆儿样,喃喃道:“是不是就是说我以后都不能再练武了?练也只会是一些三脚猫的架子功夫?”林天成默然点头,在一旁的秀云也是一脸难过,中有几许愧疚,“远哥,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不明其中紧要,只教了你一些招式,却无任何心法,你也不会冲动地去参加比武,也就不会被那曹子睿打伤了。”叶远没有出声,连眼神都是那副呆愣模样,望着屋顶。
林天成扯了扯欲再言语的秀云,“秀云,我们先回去吧!让小叶师弟一个人静一静罢。”秀云点了点头,起身收拾了桌上碗筷,随了林天成离去,轻轻带上了屋门。
叶远默然地躺在床上,双眼依然望着那屋顶,只是无神的双眼,完全地失了焦距,看着,看着,便流下泪来,因你而起,因你而止,也罢,命数罢。
窗外,依然有着月光,也依然有着星光,只是过了十五的月亮似是不再那么圆,不再那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