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刘文圜、鸮和赵来喜艰难地爬出碎石堆,受刚才爆炸所影响,耳鸣声早已掩盖了一切,他们听不到丝毫的声音,只能各自摸索着找到彼此。
油灯早已被摔的粉碎,里面的燃油流了出来,引燃了一大片区域,爆炸时,因为赵来喜拎着油灯,所以他的衣袖上也粘上了些燃油,此刻已经燃烧了起来。
赵来喜连忙拍灭了火焰,他的左臂和右手手掌已被火焰造成了不同程度的烧伤,疼的他龇牙咧嘴。
反观走在最后的鸮,碎石分别击穿了他的左腿和脚踝,鲜血混合着泥土染红了他的一大片衣服。周围的火焰还能勉强充当光源,鸮的腿部受伤严重,刘文圜强忍着脑袋的剧痛上前为其包扎伤口。
耳朵里的轰鸣声还在,刘文圜根本听不到声音,见鸮在那不停的张嘴,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鸮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用手制止了刘文圜,从包里拿出一瓶药粉洒在伤口上,这才示意刘文圜继续包扎。
他又从包里掏出一粒药丸,吃了下去,这才勉强站起身来,但还是无法独立行走,只能依靠刘文圜的支持才能前进。
此时他们耳中的轰鸣声算是小了下来,几人的听力也算是恢复了许多。
“你的包真的是个百宝箱啊。”刘文圜对鸮说道。
“都是些治疗的药物。”鸮苦笑着回答道,他被刘文圜小心翼翼地扶到赵来喜的身边,看着赵来喜烧伤的手臂,他找了些药膏涂抹了上去。
清凉的药膏立刻缓解了赵来喜手臂上的痛感,赵来喜撕下外套,又在碎石堆中找了根木棍,那木棍之前是用作地道承重的支撑物,此时被炸断的一小节刚好可以做成简易的火把,他们慢慢地向前挪动。
赵来喜把火把高举过头顶,一马当先,身后的刘、鸮二人搀扶着彼此,一瘸一拐的跟在他的身后行进。火光时明时灭,使他们的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不知走了多久,赵来喜的脸色变得苍白,全身颤抖着。火光映照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丝丝恐惧,他开始发起无法控制的怒吼。刘文圜与鸮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渐渐地,赵来喜耳边不断响起了炮弹爆炸的声音、还有不间断的枪声、喊杀声、惨叫声,甚至一个苍白而无力的声音正一步步逼近他,呼唤着他掩盖起来的真实姓名:“朱启寿!朱启寿……”
他回想起了当年在山字营时与圣阿拉法特帝国于喀尔喀喇河谷,在战壕中厮杀的场景:
“朱启寿!朱启寿!”一道熟悉的身影一把将其按倒在狭小的战壕里,那人正是他亲如兄弟的战友,赵来喜。
在昏暗的战壕里,朱启寿感受着如同雨点般的炮弹在地面爆炸所带来的震荡,他蜷缩在战壕里面,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遥望着对面的圣阿拉法特帝国的军队。他们的面容坚毅而冷漠,仿佛只有死亡才是他们的归宿。
山自营这次的任务非常危险,他们被指派保护工兵部队,在战场中开辟一条缩进的通道。但是,炎王朝缺少火炮支援,这让他们的任务更加困难。敌方不停地进行地毯式轰炸,炮火在战场上肆虐,朱启寿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和死亡的气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朱启寿的心情越来越紧张。他们的战壕被敌人残酷地攻破,刀光剑影间,朱启寿看到他亲如兄弟的战友赵来喜被敌人击倒在地。
一股强烈的愤怒涌上朱启寿的心头,他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冲向敌人。他不顾一切,只想保护自己的战友。但是在那个混乱的战场上,朱启寿无法准确辨认敌友。
剧烈的战斗声中,朱启寿无意间挥出致命一击,却没有想到被他杀死的竟然是赵来喜。他的心中瞬间空白,仿佛时间停止了一样。血液和罪恶的味道弥漫在战壕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曾经的好友倒下,再也无法醒来。
朱启寿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伤痛。他曾是一个勇敢的战士,但在那一刻,他失去了自我,失去了对战争的信仰。这份痛苦深深地折磨着他的灵魂,让他难以释怀。
回到现实,朱启寿握紧了拳头,热泪不禁滚落下来。他知道自己无法再回到过去,无法挽回那个错误。战后创伤应激综合症的发作,使得这些回忆如潮水般涌上来,淹没了他的意识。
朱启寿知道,他需要面对这些过去的伤痛,接受自己的错误,并努力寻找内心的平静。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摆脱战争留下的阴影。这个残酷的战场,永远在他的记忆中徘徊,无法抹去。
刘文圜和鸮立即注意到他的异样,并在他即将崩溃,甚至要自报身份之时,二人用力压制住他的怒吼。
刘文圜紧紧地握着朱启寿的手,用深情的目光望向他。
“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刘文圜深知战后创伤应激综合症所带来的痛苦,尤其是老王的死,那个被卡拉多人包围的小院。这些天来他都会在梦中被惊醒,要是没有赵来喜的出现,他必定是要交代在那里。
三人稍缓片刻,继续在地道中互相扶持,艰难地向前摸索着。黑暗如同无尽的迷宫,他们不知道前方是否还有希望。此刻逮捕青年的想法已经在刘文圜的脑海中烟消云散了,他只想着如何走出这又深又暗的地道。
终于,他们看到了一丝天光透过隐约可见的地道出口。希望的火苗在他们心中燃起,他们加快了脚步。
最终,刘文圜、鸮和朱启寿成功地爬出了地道。他们站在宽阔的地面上,喘息着,感受着自由的呼吸。
青年此时正坐在地上。就在刘文圜迷惑青年为什么不继续逃跑时,一辆马车缓缓的进入视野。
“原来这小子是在等候支援。”
“看来又得是场恶战了。”
只见马车缓缓停在了青年面前,随即车上跳下来三个青年,他们立刻注意到了刚刚追赶过来的三人,纷纷掏出砍刀向刘文圜三人逼近,而那个被追捕的青年则坐在地上得意的看着他们。
刘文圜他们的枪早在地道中丢失,鸮默不作声的从背后拔出青铜剑准备迎战,刘文圜则脱掉外衣,两把狼头穆伊尔尖刀银光闪闪立在腰间,反观没有武器的朱启寿,只好握紧双拳以拳击的架势迎敌作战。
一个青年见朱启寿没有武器便大喝一声向其冲去,顺势一劈,被朱启寿轻松躲过。紧接着朱启寿一记左勾拳挥出,没等青年反应,沙包大的拳头如同炮弹般击中青年的面门,顿时鲜血四溅,朱启寿丝毫没有给青年喘息的机会,紧接着一记直拳重重的砸在了青年的手腕上,骨头断裂的声音立即传来,青年疼的惨叫,手中的砍刀也掉在了地上,朱启寿立刻捡起砍刀,劈向青年的脖颈,随着朱启寿的大脚将其踹开,青年就此领了盒饭。
就在朱启寿与青年对战之时,另一名青年看着受伤的鸮冲了上去,正所谓兵刃一寸长一寸强,没等青年近身,就被鸮一剑刺倒在地上。
朱启寿同鸮看向刘文圜,之前与刘文圜交战的青年踉跄着走到他的身后,倒在了地上,刘文圜甚至没有变换身位,唯一的变化只是腰间的尖刀被他握在了手上,锃光瓦亮的刀刃上丝毫没有粘上一滴鲜血。
二人都被刘文圜的身手大为震惊。
“是个当快枪手的料子。”朱启寿在心中认可道。
刚刚还在得意的青年,被此刻眼前的场景吓的脸色惨白,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跑向一旁的马车,却不料被刘文圜掷出的尖刀刺中了大腿,摔倒在地上。
刘文圜立即追了上去,一手捏紧青年带有豁牙的耳朵,来回晃动。
“跑啊!你倒是继续跑啊!你不是爱丢毒药吗?你不是爱丢炸弹吗?”
不解气的刘文圜站起身,又在青年的小腹踹了几脚,众人上前,扒下青年的外衣,当做绳索将其绑了起来,扔上马车带回了地勇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