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抵达废弃篷车时,大火已经烧至不可挽救的地步,马匹在看到燃烧的熊熊烈火,被吓得嘶叫连连,时不时的还抬起前蹄。
老王拍了拍马的脖颈,不断地安慰使得马儿稍稍安静了下来,随即下马,蹲在地上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老王,这都烧完了,你还在找什么?”刘文圜一边安抚着马匹,一边对老王大喊道。
“马蹄印!”老王从容淡定的回道,随即又趴在地上用袖子掸了掸灰尘。
“找到了!他往那边去了。”
老王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指着地勇县的方向,骑上马,带着姐弟二人沿着地上的马蹄印往前走去。顺带给盯梢的小赵挥了挥手,示意跟上他们。
“老王你可太厉害了,我就找不到这么细节的东西。”刘文圜用敬佩的眼神望着老王。
老王笑了笑,说道:“其实也不难,咱这多是沙地,马蹄印倒还清晰,只不过被这些燃烧后的飞灰遮住了,你要是肯勤加练习的话,以后别说沙地了,就连草地或是砖地上的印记都能给他找出来。”
听见老王的话,刘文圜顿时来了兴趣,学着老王的样子,侧着身挂在马的旁边仔细的看着地上的马蹄印。
没过多久,四人来到了一条小河旁,马蹄印随即进入了河中,老王策马淌过小河,在河对岸埋头找起了线索。
“这小子很聪明啊。”刘文圜跟过来说道。
“是啊,线索全断了。”
“反侦察能力很高嘛,知道隐蔽行踪。”
“我估计他直接淌进了河中,这下好了,我们跟丢目标了。”老王摇了摇头,从他那从容淡定的神情中,刘文圜可以看得出这事也在老王的意料之中。
“由西向东,河很浅,且淹不过马腿,河水尚且清澈,而我们一直是在往南走,除了臭水河,我不记得在地勇县附近还有什么其他河流了。”刘文圜望着河水对老王说道。
“没错,这是臭水河的上游,沿着河往东是地勇县城,而往西是一片胡杨林。”说着,老王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左右打量着河的两边。
“要么往东,要么往西。”说着,刘文圜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继续说道,“这个时间进城,恐怕免不了层层筛查,我要是那小子,我肯定回城里去。”
听见刘文圜的话,众人几乎同时惊愕的叫出了声来。
“什么?”
“惊讶什么,这小子既然这么聪明知道隐蔽行踪,那这里就只是他的一招金蝉脱壳之术,让我们误以为他会往胡杨林方向跑,但聪明的人往往会犯一个低级的错误,高傲自大,很容易的就会陷入自己那盲目的自信之中。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都是最安全的。是吧老王?”
“臭小子说的没错,正所谓大隐隐于市,如果他发觉有人跟踪他,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进城是最安全的选择,如果是他的对手或是盯上他的什么人,只要对他有不法之心,那进城便是最佳的选择。”
老王顿了顿继续说道:“而我们这些捕快,往往都忽略掉了这一点,以为他会在进城时就被守城的兄弟当即逮捕,所以他不会往城里跑。”
“那我们回城咯?”刘文瑶听完老王和刘文圜的话,略显无奈的回道。
老王点了点头,四人又往地勇县城走去。
到城门口,老王对小赵说道:“你先回县衙,别让小李将支援的弟兄们带出城去,我带他俩先在城中找找线索。”
小赵应了一声便策马向县衙奔去。
“我们上哪找?这城门口来来往往多少马匹,马蹄印可追查不到任何线索。”说着刘文圜回过头又问门口的守卫,“兄弟,不久前有没有见到过一个骑马的青年,或许他的马蹄还带点水。哦,对了,老王,他的马是什么颜色?”
没等老王开口,门口的守卫开口道:“棕色的卯州走马,马蹄没带水,怎么了?”
听到守卫的话,刘文瑶两眼放光的立即追问道:“他往哪边去了?”
“大致是往城北去了,走的很急。”
“那没错了。”刘文圜说道。
几人谢过守卫,便往城北走去。
地勇县城北有一片土墙土瓦居民区,这里很杂乱,住的多是工厂里的工人,而且大多数还是卡拉多人。这里的治安很乱,除了有必须搜查的任务以外,捕快门几乎不会来这里巡逻,所以这里恰好给一些不法分子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可乘之机。
居民区里,一名青年骑着马,匆忙的来到了一个小院门前,敲了四下门。
只听“吱呀”一声,一个半裸着上身的卡拉多人谨慎地打开了院门。
“白先生正在等你呢。”那名卡拉多人说道。
青年大步流星的走进正堂,只见一名老者和一名捕快正焦急的在屋中踱步。老者正是白郎中,而青年则是之前被老王派来搬救兵的小李。
“师父,我回来了,篷车已经被完全烧毁了。”
“太好了,你没被人跟着吧?”
“没有。”青年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可能,老王的追踪本领可是全州出了名的,绝不可能轻易甩掉他们。”小李质问道。
听到小李的话,青年点了点头,“我特意从城郊绕了一圈,用臭水河掩盖了踪迹,从西门进的城。”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说着,白郎中回头对小李说道,“你赶紧回县衙,别被发现了,之后要是有什么动静赶紧通知我。”
小李点了点头便从后面离开了小院。
随后,白郎中顿了顿又对青年说道:“哦,对了,那个张登可不能再留了,前些日子我遇见一个太医院的学生自己提炼仙药,恐怕是那小子将我们的方子传了出去,这太危险了。”
“那有什么,即便别人学了我们的方法,他也没师父的技术,提炼不出像咱那样纯的仙药。”
“你懂什么?”白郎中突然怒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要张登被陵王逮到,那你我都得完蛋,手脚干净点,用硝镪水多淋几遍,就算处理不了尸体也不能让人认出来。”说着白郎中便走出了小院。
刘文圜一行人很快便摸索到了这里,但由于对于地形的不熟悉,几人在这里转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很快,老王带着刘文圜姐弟二人也找到了土房区前。
望着前面的土房区,刘文瑶不安的说道:“马上到土房区了啊,这黑天半夜的,平时就连巡街捕快都不会去那里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这地方最适合藏身了。”
“咱还是小心点比较好,你俩跟在我后面,小刘,你得随时保护好你姐姐,这地方捕快的制服可保护不了你俩。”
说着,老王策马当先,举着油灯走在了最前面。
此时的土房区很静,除了夜空中的几声鸟叫,还有猪圈里传来的猪叫声外,再无他声。
“好臭!”刘文瑶捏着鼻子抱怨道。
“猪圈嘛,当然臭了,没想到这些卡拉多人还养猪。”
“他们也得讨生活嘛,谁不想把日子往好里过?”
老王提着油灯继续往前走着,穿过几条巷子,三人来到了一家小独院前,只见小院的木门紧闭,门口拴着一匹棕色的马,从院墙看,里面灯影闪动,时不时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棕色的卯州走马,是这匹了!”老王说道,然后又回头对着姐弟二人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
“嘘……这里面恐怕至少有四五个人,听口音不太能分辨出来,好像有卡拉多人,还有本地人。”
“我们进去吗?”刘文瑶小声的问道。
“你俩跟在我身后,我去敲门。”老王说道。
“咚咚咚……咚咚咚!”
“谁呀!”
“抱歉,大晚上的打扰你们了,麻烦您开一下门好吗?”
没一会儿,院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卡拉多人从门缝里探出脑袋,用蹩脚的炎朝官话问道:“什么事?”
“这匹马是你家的吗?”
“怎么了?”
“让我们进去说。”
没等卡拉多人反应,老王一把推开院门,带着姐弟二人直挺挺的往院内走去,快要到正堂时,突然从一旁的偏房里走出了两个光头壮汉。
“阿么了?你们什么个事情?”那俩壮汉统异口同声的地勇县口音问道。
“我们在追查逃犯,他的马就拴在你们门口,根据炎朝律法,你们需要跟我们去衙门接受调查!”老王厉声说道。
说时迟那时快,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正堂的门突然被打开,只见一个青年从里面窜了出来,一把推倒了挡在他面前的刘文瑶,然后三两步跑出了大门,骑上马一溜烟儿的跑了。
刘文圜正要去追,却被院中的几人堵住了去路,几名喽啰也从其他屋中走了出来。
“你们可知道妨碍公务是何等罪名?”老王厉声问道。
见这些人都不吭声,三人暗叫一声:“不好。”立刻便将手摸向腰间拔出配枪。
“我再警告一次!妨碍公务,围堵捕快的罪名你们可承担不……”
砰……!
没等老王说完,一名喽啰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把短削双管霰弹枪,一枪击中了老王的胸膛。
随即院中乱做了一团。这个时候还属刘文圜反应最快,一手推开身旁的刘文瑶,胡乱开了几枪,阴差阳错地击毙了那个手持短削双管霰弹枪的喽啰。
他一个箭步冲到即将要倒下去的老王身边,拽着老王朝正堂退去。途中还不忘提醒刘文瑶:“快进屋!”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几声枪响。
砰!砰!砰!砰!砰!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三人没怎么明白,院中的几个喽啰纷纷倒了下去,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谢啦!”
刘文圜有气无力地对门外走进来的身影道了声谢,便瘫软地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