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春意春风阁,三位结丹境正驻足于墙边的两排货架,其上是些他们用得着的法宝和丹药。神念扩散开,除了隔壁房间还有几人,其余六个房间均不能窥视。
正趴在柜面假寐的青年修士突然睁开眼,招呼了我一句:“道友第一次来啊,怎么称呼?是采买法宝还是丹药?”
我观此人周身如迷雾,知其为元婴修士,先行一礼开口道:“在下姓贺,是陈叱推荐我来此求见祁前辈,希望前辈可以帮在下修复一件宝甲。”
“哦,原来是陈师弟的朋友,幸会幸会。”掌柜站起身拱手说道,“请问贺道友想要修复的宝甲是法器还是灵气。”
“法器。”
“急用?”
“不急。”
那人点头笑道:“既如此,可愿借与向某一观,家师祁叔辙,此刻不在岛上。”
“那劳烦向师兄了。”我掏出宝甲递给了他。
“贺道友客气。”向师兄接过宝甲扫了一眼,“贺道友最近出岛经历了一番苦战啊,收获不小吧。”
“算是吧。”我此刻心思都在宝甲上,随口敷衍了一句。
“实不相瞒,以道友的修为,这件宝甲修复的意义不大,黄岐精铜倒是不多见,道友可愿割爱?”
“能修吗?”我反问道。
“可以。”向师兄点了点头,“作价三千灵石,先付灵石,三日来取。”
“还请照这个图纸修复。”我又掏出内甲的图纸递给他。
向师兄看了一眼,说道:“没问题,价格不变,时限不变。”
我爽快付了灵石,向师兄招呼隔壁一个结丹修士过来将宝甲和图纸取走,钻进楼上一间石屋干活儿去了。
我原本是想着请合体境修士出手,毕竟见识过齐长老出手,很是不同凡响。不巧祁叔辙不在,我以为向师兄收了灵石会亲自动手,好歹也是位元婴境,炼个法器应该手拿把掐。
结果他招呼了一位结丹境接了这个活儿,我心里有些别扭,忍不住询问道:“向师兄,这位小兄弟手艺怎么样?”
“放心,法器而已,小鹅的水平绰绰有余,保证令你满意。”向师兄凑上前笑道,“贺师弟,我这里也有一件宝甲,算是本店的镇店之宝,贺师弟上上眼,若是感兴趣,折价给你。”
说着,向师兄绕过柜面,掏出一套青灰色宝甲,手诀一掐,宝甲各个部件纷飞而出,霎时间便穿戴整齐,向师兄一边展示一遍介绍道:“这是家师亲自炼制的青璃宝甲,在灵器中也属上品,很合适修炼土属性功法的修士使用,除此之外还能用土属性极品灵石催动,使用得当,能扛元婴修士全力一击,不伤主人分毫。”
我不懂炼器之道,但看这宝甲上阵纹繁复,青凤翎头盔,银色鱼鳞甲、掩臂和裙甲将向师兄包裹的严严实实,肩吞的两只眼睛金光熠熠。
我看着他胸前护心镜,赞叹道:“炼器之道,师弟涉猎不深,我看着这件宝甲确实不错,怕是不便宜吧。”
“贺师弟,我与陈师弟乃至交,你既然是陈师弟的朋友,我不能诓你,一百八十万灵石,绝不多挣你一份钱。”向师兄冲我比了个一和八的手势。
“向师兄莫开玩笑,贺某实在清贫,告辞!”我笑容一凝,两手一拱,转头就要走。
“贺师弟,别急着走啊……”向师兄伸手便要拉我。
微微侧身躲过一爪,我脚下快了几分,向师兄跟我几步到了门口,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御剑便走。
“别忘了三日来取。”向师兄冲我挥了挥手,笑盈盈地将我送走。
回栖凤楼的路上我越想越不对劲,担心这个向师兄到底靠不靠谱,于是又找了一趟陈叱。陈叱告诉我向师兄的来头不小,他是麓山院掌律的儿子,名叫向前冲,修行快一千年了。此人性子跳脱,不爱读书,偏爱鼓捣炼器,因家教太严,少年时备受煎熬,与掌律父亲的关系一直不好。
后拜入祁师门下,被压抑的性子得到释放,原本挺孤僻的人渐渐做回了自己,成了自来熟,而且熟得有点过了。
“放心,向师兄说小鹅能行就一定没问题,不会因为一件法器砸了春风阁的招牌。”陈叱安慰道。
“这个我信。”我点了点头,“我三天后去取。”
三天后,我去春意春风阁取内甲,招呼我的人变成了一位元婴境女修,交谈中我提及向前冲的近况,她说向师弟接了活计,正给人炼器。我俩没有多聊,她招呼来小鹅,将内甲交给了我。
小鹅的炼器水平确实不错,内甲算是恢复如初了,甚至比原先的质感还要好一些。我口头表示了一番夸赞,小鹅连称不敢,说是他师傅向前冲教导得好。
此间事了,我在栖凤楼待了十几天,直到一月底,顾烟烟来栖凤楼通知我去刑罚殿帮忙。
她扔给我一本厚厚的妖兽图鉴和一块金牌,告诉我说,她要出岛除妖了,赤霞岛对外增派了四十支队伍,每支队伍四五十人,由一位合体境两位元婴境领队,打算一举荡平邺江省。
我上岛有一年多了,岛上的情况也知道个大概,我一合计,估算着赤霞岛进入妖族领地后,沿途已经陆陆续续撒出去两千多人,这次突然这么大的动作,恐怕是有大事发生。
顾烟烟告诉我,她把我出岛遇险的事情告诉了她师傅,愚可说我本事太差,原本应该带我出去历练历练,但鉴于自己两次受伤还没好利索,可战事又吃紧,我身为玄极宗弟子,理应出一份力,于是给了我一份妖兽图鉴,让我边学边做,去刑罚殿打杂。
我能听出来,愚可这么做是对我的一种变相保护。
分别时我问顾烟烟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顾烟烟说自己不清楚,临走嘱咐了一句说她们这批人出去,岛上就没什么闲人了,让我自己照顾好自己。
我领命来到刑罚殿,殿内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大殿多了两张书案,书案上几叠厚厚的书册,四人不时誊写着一些名目。二十几人在案前排队等候,走进大厅时我扫了一眼,倒是没见着询长老和福长老。
端坐书案的四位师兄一手邙山玉,一手灵兽袋,正忙着往邙山玉里记录着什么,而后将玉简交给身前道友,收起灵兽袋,提笔写下交易的内容,那人拿了玉简,满脸笑容地走了。不久之后我才知晓,他得了玉简作为凭证,去福长老那里换灵石去了。
殿里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又不好意思打断他们的交易,神念在这儿也不好用,于是老老实实排在队伍后面等着。
四位师兄偶尔相互交换手中的灵兽袋,确认妖兽种类和品级,二十人的队伍,硬是一个时辰才轮到我,而我后面又陆续排了二十多人。
我前面那人刚得了玉简离开,轮到我走上前,坐在案前的师兄看见我手里空空如也,冲我伸手催促道:“兄台,后面很多道友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