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灵石当然是个玩笑，吴恒自己都没指望风夫人会拿出来。

　　但她出手也着实大方，让吴恒不禁感叹自己平日里眼界太浅。

　　依风夫人所言，灵石法器这种她手头没有，但筑基期的修为摆在这里，神通妙法可谓数不胜数，可任凭挑选。

　　事实上，修行者之间，抛开修为法器，决定战斗胜负的，往往就是主修神通法术的强大。

　　如借风的实力，一多半便落在那火中莲法之上，花费数十年积攒起来的神通威力确实骇人，以一敌四都不落下风。

　　吴恒如今即将步入练气中期，也不算刚踏上修行的新人了，本就琢磨着寻得一两个神通作为主修手段，好好钻研。

　　眼下有着风夫人的眼界作为参考，更是再好不过。

　　斟酌再三，吴恒选定了几门神通。风夫人指点之后，便消失不见。

　　方才还安静无比的街道突然喧闹起来，街道之上人来人往，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梦。

　　未等吴恒回神，就见一个身材高大如小山的男人站在了他的面前，低沉的嗓音缓缓道：

　　“乌夫人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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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灵从之中，吴恒已经见过大半，而眼前之人偏偏不在其中。

　　观其气息不强，显然不可能是为首的乌一，那剩余的只有可能是乌九、乌十二和乌十三其中之一。

　　正当吴恒跟着魁梧男人，心中猜测着他的身份的时候，就听他突然开口：

　　“不用猜了，我是乌八。”

　　吴恒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怎么可能！乌八不是死了吗？还是死在自己手里！

　　他绝不可能是乌八，至少那个被他杀了的乌八对他决不是这个性子，对他也绝不会是这个态度！

　　而且这家伙怎么知道自己在猜他身份？

　　读心之术？

　　“等你见了乌夫人，自然明白一切了。”

　　乌夫人是那种一眼便能让人认出来的人。

　　吴恒从未见过乌夫人，但当他的视线里出现她的时候，无需任何介绍，他就足以确定眼前之人就是乌夫人。

　　原因无他，太过耀眼骄狂的气质了。

　　当时乌夫人身在一个湖边园林之中的小亭之中，倚着栏杆，凤眸微抬，衣裳红得宛如一朵火焰在上面跳动。

　　自称乌八的男人将吴恒带到这里之后就离开了，只留下吴恒心中忐忑不已地面对这位坊市的真正主人。

　　虽说，风夫人承诺了，乌夫人不会对他怎么样。

　　但一想到，可能就是乌夫人封住了风夫人的眼睛，两人之间可能关系并不融洽，吴恒就心底没底。

　　他下定决定，一旦遇事不妙，直接跑路到阴界躲一阵子。

　　乌夫人堂堂一个筑基大能，总不能守他守个三年五载的吧？

　　“我知道是你杀了乌八，听到乌八自报身份的时候，你估计吓了一跳吧？”

　　在吴恒一脸惊愕中，乌夫人轻描淡写地开口戳破了这个真相。

　　但她好像并没有计较的意思，转而道：

　　“当然，他也不是诓你，乌八确实也是乌八。”

　　这话有些拗口，但吴恒听明白了。

　　“夫人的意思是，有不止一个乌八？”

　　乌夫人轻轻点头：

　　“十三灵从，当然不止有十三个人。只不过影子是没有名字的，当他走到光里，他才会得到名字。

　　“说起来，乌八也许还应该感谢你，毕竟不是你的话，他可能也没这么快得到名字。”

　　听着乌夫人略带嘲弄的语气，吴恒感觉自己更慌了。

　　注意到他身体已经越发紧绷，乌夫人转头望向园中一颗梧桐树，叶已经几乎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放松点，我要杀你的话，没必要让你过来。风夫人应该和你说过这一点了，怎么，你不信她？”

　　吴恒心中暗骂：要是不知道你把她眼睛挖了冻在地下，我倒还真能放心。

　　“只是有些不安，不知夫人找我过来是为何事？”

　　乌夫人也不再戏弄他，索性直言：

　　“借风一事，乌二他们自己太蠢，被人当枪使了，我不计较。虚灵山那边，我会给个说法。

　　“但你杀乌八一事，总得付出点代价。”

　　吴恒知道大的要来了，狠下心道：“夫人请说。”

　　“这位乌八走进光里之前，需要些时间调整，在此之前，你顶替乌八的位置。”

　　“啊？”

　　吴恒懵了，语无伦次：“我？可风夫人那边……”

　　“风夫人那边不用担心，我还不了解她？”

　　眼看吴恒抗拒，乌夫人直接放出绝招。

　　她慢悠悠道：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也行。只不过我会告诉乌二他们，凶手是谁，你们之间的事自己处理。我不插手，风夫人也别插手。”

　　“我干！我干！”

　　要真被十三灵从里剩下的人盯上，吴恒在这坊市里也就没法混了。

　　“行吧，就这样。到时候我会介绍给乌二他们，说你是最后杀了借风的补刀者，他们想必会对你很感激。”

　　乌夫人说着摆手，示意吴恒可以退下了。

　　吴恒虽然一头雾水，但这对他来说无疑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乌夫人此话一说，算是彻底解决了借风一事留下的所有隐患。

　　甚至……还让他当上了十三灵从？

　　虽然是暂时的。

　　但这未免也对他太好了吧？

　　吴恒走到园林门口，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亭子里的人影。

　　乌夫人依旧望着幽幽湖水，凝滞如画。

　　等他真正走远，水面之中映出一个女子的侧脸，精美绝伦，却布满了裂痕，像是破碎后勉强拼好的瓷器，再如何完美，也不复从前。

　　“他根基坏了，你还要押宝在他身上？说来也奇怪，如此阴森诡谲的入门法子，除了虚灵山那鬼地方，居然还有别人能练成。要不是再三确认过他身上没有那边的种子，我真以为是虚灵山哪个犄角旮旯逃出来的。”

　　乌夫人闻言悠悠叹道：

　　“他们说我们是野修，不得真传，我们说他们是邪法，有违天道。说到头来，都被困在筑基。也许……大家都是错的。至于这小子，我并不看好他，但风妹压注了，我就助他一阵又何妨。”

　　湖中女子沉默片刻：“就算路错了，又能如何呢？早就无从后悔了。这小子身上邪性比虚灵山那群还重，用我们的法子，可无望筑基。”

　　“这些年做的失败的尝试，也不差这一个了。而且你也说了，邪性更重，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