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停的下,一道闪电撕裂天地,让昏暗的世界忽然的亮了,然后又恢复昏暗,雷声渐渐的远扬开来,隆隆作响。
雷电落在无人的山林里,劈开一棵参天大树,原本要生起的火焰瞬间就被大雨浇灭。但是焦黑的木坑处,竟然出现一个身穿白金色连衣长裙的长发窈窕女士!此人明眸皓齿,肌肤白嫩水灵,身材高挑健朗,二十四五年纪,气质端庄大方,超凡卓越。
她看了看四方,便发现雨幕下的河边屹立着一块石头:天命在杨不在李!
一把绣花雨伞不知从哪里被她拿出来并撑开,雨便一点儿也淋不到她了,但奇怪的是,如此滂沱大雨,刚刚已经在雨中伫立有一会儿的她,竟然没有淋湿一丁半点!
那巨石下面已经围住了一群人马,全是穿着甲衣的士兵,为首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将军,坐在马上,盯着巨石默不作声,脸色在雨水的不断侵蚀下也是不变的铁青!
打伞的女士忽然出现在巨石下,他的马前。金明折冲府的折冲校尉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是这突然出现一个美丽的人儿总是有那么几分梦幻,让人无法相信。他只能先晃晃脑袋,想把这幻想甩出去。
“将军,我有点事情想向您打听打听。”这不是幻觉,司马桂听到了对方说话,声音轻柔,却能穿破雨幕,直入内心。
司马桂拔剑而指,一声令下:“围起来!”
女子被围在中间,一把把冰冷的刀枪剑戟指着她。她并不恐惧,反而有点无奈又有点预料之中的咬了咬红唇,让人见了忍不住生出想要和她发生点美好事情的念想来。
她忽然在那些兵刃形成的圆圈上飘忽一遍,转瞬间又回到原位,众将士还没什么反应,便觉得手里的兵器忽然变轻,凝神一看,却是长戟的戟刃脱落,长戟变成棍子!这可吓坏了大家,惊惧万分的看着中间笑吟吟的女子,仿佛见鬼一般。都是身子后缩,只是碍于严明的军法而没有树倒猢狲散。
“哪来的妖女?”司马桂虎躯一震,策马而来,长刀拖地而来,猛然上扬!
女子一根食指点住刀刃,司马桂整个人就顶住了,随后人仰马翻,摔在泥泞的地里,吃了满脸的泥水。巨大的反震之力颠倒了他的五脏六腑,猛然一口血吐出来,浸在雨水里。
“谁敢有动作,我杀了他!”女士一脚踩在司马桂的脊背上,目光冷冽。
又跟自己踩着的人说:“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就能相安无事。”
雨已经将司马桂打得晕头转向,根本没听清对方说什么,但是那双腿,是真长啊!
……
夜幕再一次降临,李见微看着那块石头,整个人伫立在河畔,任凭风吹雨打。周围的河段在大家的努力下终于算是初步加固,但是相对于漫长的景林江,这只是杯水车薪。这是一场严重的洪涝灾害,朝廷必须出面赈灾!
雨还在不停的下,灾情在不断的加重,李见微对于现在的景象只能是等待大雨的停止,若是贸然投入人力物力,只会造成更大的损失。以至于对这块巨大的石头,都只能听之任之!
薛成忠走过来禀报:“殿下,又有两件事情需要您计较。”
“说吧。”
“小月山庄来报,林子正消失了,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薛成忠大声说着,这样才能把消息穿透雨幕,传到王爷的耳朵里。
李见微以同样的音量反问:“怎么回事?他受了重伤,醒来都困难,怎么不见了?”
薛成忠摇头:“殿下,属下失职。”
重重的叹一口气,李见微没有过多责怪他,问:“还有一件呢?”
“高廉高公公,到陵州刺史衙门了。”
李见微道:“没一件好消息。”
看着那块巨石,李见微忽然发现如果自己都没有能力做到把它们挪上岸,或者消除上面的文字,那么还有谁能够做到?这是个可怕的问题,但是却不能不去思考。
“上谷折冲府的两千兵马给你指挥,就两件事,找到青松子和林子正,务必要快!”和造反两个字能够牵扯到一起的,李见微只知道这两个了。
“是。”
……
唐国自成立以来,中央以下的最高地方级行政单位是州,州的长官刺史便是拥有行政及司法两项权力的人物,军事权力被分为各州旗下的数量不同的折冲府,归各府折冲校尉统领。但是这些折冲校尉只有训练和主持日常军务的权力,并没有权力调兵遣将,如果遇到战事,朝廷会临时指派将军,节制规定范围内的军队。
道是一个御史台的工作范围,一个道通常是两州及两州以上的地方范围,道台指的是御史台安排在地方上的御史,对各州官员、政事有监督之权。岭南道便是御史台的一个地方范围,岭南道有三州之地,分别是陵州、梧州、剑州。
尉迟蒙率领的五万大军是唐国十六卫之一的左骁卫,他还没有进入陵州就遇到了大范围的降雨,在剑州九福城便再也不能行进,只能暂停!给齐王的禀明信件分九次送往陵州,他不能保证信使能够在这样的雨天安全到达陵州,很可能半路就被山体滑坡之类的意外带走。
青松子孤身来到了九福城,以前朝皇叔的身份拜会尉迟蒙。这是个敏感的身份,让后者不得不见,如果青松子可能造反的消息已经传到这里,那么这位将军很可能是不见的,但可惜的是并没有。
在九福城城外的一处高地,青松子走进泥泞不堪的营地,布鞋踩在地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脚底触感黏糊,哪怕是尉迟蒙的营帐,也很难改变这感受。
见到这位将军,青松子作揖:“贫道青松子,见过将军。”
“道长请坐吧,雨天潮湿,怠慢了。”尉迟蒙四十来岁,身材魁梧,对这位冒昧前来前朝皇叔不假辞色。
青松子面不改色的坐下,说道:“将军与士卒同甘共苦,真是大将风范。”
尉迟蒙习惯性的饮酒一口,不接他的马屁,只问:“道长冒着大雨远道而来,必有事指教,请直言。”
“非贫道来寻你,实是天命有意将军。”青松子捻须说道。
尉迟蒙按住剑柄,只要这老头口出狂言,便将他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