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子见他按住兵刃,便知其想法,冷笑道:“哼,将军何故如临大敌?旁人不知你为何来此,我难道不知道吗?”
“某奉旨随钦差而来,朝野皆知,有谁不知?”
青松子道:“李氏倒行逆施,阴谋造反,将军乃李济安心腹大将,多年来出生入死,李氏能有今日,将军功不可没,难道不知天命在杨不在李?”
李济安是当今皇帝圣讳!
长剑出鞘,直指道长咽喉,将军道:“本将念你是前朝皇叔,思念故国,胡言乱语情有可原,但只此一次。再口出狂言,别怪本将军剑下无情!”
“将军何必自欺欺人?”青松子蔑视剑刃,续道,“李见微南下陵州,明面上是为了汇聚于此的江湖人士,实际原因将军比贫道更清楚,否则何至于出动五万大军?不过为了欺瞒天心,逆天行事罢了。”
“好胆!”尉迟蒙勃然大怒,一剑劈下去,青松子躲避即时,但身前的茶几已经断成两半。
青松子大怒,道:“好个执迷不悟的威猛将军!如今天降大雨,便是李氏遭天谴的预兆,怎么不明白?”
“来人!”尉迟蒙大吼,营帐之外很快就响起大量的脚步,十几卫士腰刀出鞘,直接冲了进来,团团围住青松子,听外面的动静,还有人汇聚过来。
这尉迟蒙明显的早有安排,只等一声令下就将青松子拿下!
“道长,你妖言惑众,可怪不得我!”尉迟蒙冷眼说道,然后下令,“杀!”
军令如山,将士们二话不说的冲上来,要将手里的兵器送进青松子的身体。青松子听到这声命令也明白,对方是真的想置自己于死地,没有想到其对唐王的忠心竟然是如此的耿耿!
情况不由得不让青松子生气,从怀里掏出一张青色符纸,随手一扬,符纸就随风燃起。尉迟蒙仓促间看到这番景象有些不屑一顾,不成想这老道士死到临头竟然是这番做法,真是浪得虚名。
这是尉迟蒙生前的最后想法,下一刻狂风骤起,不知从哪里生出大量无形风刃,将整个帐篷连同青松子周身十丈之内的所有士兵,瞬间切成数块,死的不能再死!他们的血肉先是被狂风吹起来,然后因为重力而“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血液参杂在豆大的雨点之中,落在地上。那原本是大将军营帐的空间变成了一团血雾,雨点又将血雾打落在地,包括气味也难以在空气中弥漫。
只是那浓浓的血水,浸湿了还存活的士兵的鞋子。或者不能说浸湿,因为他们的鞋子早就被雨水浸湿,用染红这个词语更为恰当。
青松子又打出一道符,有七个金色的大字凭空浮在空中,风吹不落,雨打不坠:天命在杨不在李!
……
陵州城外,小南山寺。
法文方丈将唯一的弟子济航派出去拜会林子正,已经数天没有回来,又不断地下着大雨,哪怕是到了心如止水的年纪,也不得不起波澜。
清晨已经到了,但是因为天气原因,还昏暗的很,往日里这会儿都有晨曦了。连日的大雨让气温变低,方丈的腰背隐隐作痛,是从骨头里传出来的痛。每当下雨转凉的时候,年老的人总是避免不了这番病痛,哪怕是武功高强的法文也不行。
今早的风,对于年轻人来说不过是微凉,对他来说却是透骨的冷。
从床上坐起来,抓起床头柜的念珠,老和尚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雨声入耳,风从缝中进,吹扬白须三缕:“各位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嘭、嘭,”两声,东西两面的窗户各自被人一脚踹开,木屑夹着雨水散落在屋内,窜进来二位身材消瘦的人;朝南的房门亦被踢开,门闩落地,昏暗的天光下,看得清是三个人,中间的高大威猛,两边的娇小瘦弱。
“辰龙、午羊,”老和尚看了看从窗户进来的两人,又看向门口的三人,从左到右依次招呼,“子鼠、寅虎、卯兔。”
“高公公倒是瞧得起老衲。”
五名月侍出动的手笔,除了刺杀那些有诸多护卫保护的大人物,已经是少有了。
门口的寅虎说:“陵州一代,林子正身边高手如云,五名月侍不够用;剑圣崔俊动不得,能拜访的,也只有阁下了。”
“你倒是谦虚。”
寅虎问:“交出《无相指》,可以饶你一命。”
“月侍有不杀人的时候?”
“上任月侍首领影怜,跟你是什么关系?”
老和尚微微诧异,浑浊的眼神亮了亮,问:“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有很多线索表明,她和你关系匪浅。”
“哎,”老和尚叹气,“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谈也罢!”
寅虎道:“是死了,不过是刚刚死的,就在前几天,死在东水谣。”
“你是在逗我吗?”老和尚反问,影怜的最新死讯并没有传到他的耳朵里。
寅虎道:“《影遁功》在哪里?”
“施主好有趣的问题。”老和尚感叹了一句,仿佛是在嘲讽。
寅虎道:“汨罗寺人员企图谋反,已经被我们包围,不想他们死,交出秘籍,话只说这一遍。”
法文嗤之以鼻道:“高廉狐假虎威罢了,皇帝要杀汨罗寺僧众,轮得到他指手画脚?皇帝不杀汨罗寺僧众,又轮得到他蛊惑人心?汝等泯顽不灵,老衲看唐国皇帝下一个杀的就是你们!”
对方寂静了一下,门口瘦小身影的子鼠忽然感慨:“我等本就是亡命之徒。”
“多说无益,动手吧。”老和尚话音未落,已经出手!他飞身进了东面窗户进来的午羊,手里的念珠缠在手掌,握拳!猛然鼓捣向他的胸口。
午羊反应奇快,双手送出,正迎着拳头。掌心撞在对方附在拳头的念珠上,只感觉手骨瞬间碎开,一股纯正的佛家内力蹿入体内,五脏六腑猛地跳动起来。
人被一拳头打飞,扶住身后的墙柱才没有倒下,但是胸口发甜,血从口出!
寅虎冲了上去,也是握着拳头。方丈扬起另一只拳头抵挡,一拳挡两拳,彼此都被震退。只不过寅虎倒退两步,而方丈则是单膝半跪,口吐鲜血。
法文全力一击才让午羊受了重伤,正是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之时,马上就受到火力全开的寅虎进攻,此人又是以气力见长,理所当然的败下阵来。年老,气血衰败,被打破一口真气,战斗力的衰退远超一般的气血旺盛,年富力强之辈,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