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天喜地的回到寝宫,萧逸之穿过匍匐在地的人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环顾四周,发现晴儿不在。高声呼唤:“晴儿?晴儿?这人去哪儿了?”
不多时,门外才传来回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陛下,奴在的。”
只见晴儿切切懦懦的站在萧逸之面前,一进来便要跪下。萧逸之见了,立马咳嗽一声。
“你再这样动不动就下跪,我就罚你。。罚你。。。。。。。”
由于不知道魔界的刑罚是什么样的,所以萧逸之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罚她了。
也不知道是叶晴儿胆子大了还是萧逸之过于平易近人,居然敢在他面前翻起了白眼,嘟这个小嘴看起来可爱极了。看她这样子,萧逸之也不忍说些狠话,只得摆摆手说道:“行了,朕饿了,快安排膳食。”
萧逸之可没忘他心心念的美食,他火急火燎的赶回来可不就是为了吃顿饭嘛。
叶晴儿躬身一拜,转身便出门准备膳食去了。
坐在椅子上,萧逸之的左腿不自觉的晃动起来,这是他缓解紧张的一种方式。把鬓发顺到耳后,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这硕大的寝宫。门外人影攒动,好似在窃窃私语,仔细一听还可以听到魔皇、疯了这些字眼。
这让萧逸之有些疑惑,想要找人问问是怎么回事,但是除了晴儿,其他的他一概不认识,看来只有等晴儿回来,问她便是。
晴儿许久未来,以至于萧逸之都差点睡着了。
在迷迷糊糊中,萧逸之好像看到一个垂垂老者站在他面前,正当他准备凑近看清长相的时候,突然风云变幻,老者干瘪的身躯如气球般膨胀了起来,而且变得青面獠牙,甚是恐怖。还没等萧逸之反应过来,突然就出现在他面前,大喝一声:“昏君,纳命来!”
门外站立着的侍女突然听到一股震天巨响,随后殿内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一众侍女推得东倒西歪,弱的倒地不起,口吐鲜血不止,稍微强一点的也头昏眼花,胸闷喘不上气来。
幸存下来的侍女都面带惊恐的看着寝宫,瑟瑟发抖的想要逃离这里。
守在宫外的侍卫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没有人擅离职守,其中一小将,在拒绝了同僚的好意之后,孤身一人推开了寝宫的大门。
“陛下,您有何吩咐。”
微抬起头看着寝宫,发现四处狼藉,精美的物件如今却碎裂一地。
站在寝宫中央的魔皇发丝飘起,上身赤裸着,身后黑气滔天,如若魔神降临一般。
场面有些惊惧,而且由于魔皇不自觉散发出的威势,使得年轻侍卫冷汗直流,脸上苍白一片。
刚刚被吓得不轻的萧逸之还没缓过劲来,便听见有人叫他,慕然转头,大喝一声:“谁!”
这一喝如震天巨雷一般轰鸣,定力不够之人怕是要吓趴下。但是年轻侍卫既然敢来,本就做好了身死的准备,只见他艰难的挺直身子,强打着精神回答道:“末将郎平,恭请陛下圣安。”
说完躬身一拜,却是不敢再抬头看着萧逸之了。
萧逸之慢慢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深吸了一口气。
目光炯炯的看着门口站着的铁甲小将,沉声问道:“郎平?你进来作甚?”
听到魔皇如此发问,郎平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说是因为听到殿内发出巨响怕有人行刺于陛下?但是进来一看,着明显是魔皇陛下在发疯啊。这怎么敢开口。他虽然不怕死,但是不傻啊,找死的话能说吗?
一时间寝宫陷入了死寂之中,只余郎平粗重的呼吸声。
“为何不言语,可是有什么难言之语?”
萧逸之想找个地方坐下,原本的椅子已经丝丝皴裂,眼看不能用了。没办法,只能四仰八叉的坐在地上。
由于戴着头盔,萧逸之并没有看见郎平脸上的表情,长叹了一口气,见他只是站着不说话,也息了逗弄他的心思了。
“罢了,退下吧。”
郎平听完这句话,如释重负,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完全忘了行礼。看着郎平慌忙逃离寝宫的样子,萧逸之此刻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看着四周混乱的一幕,摊开自己的双手,他没想到这具身体无意识下居然会有这么大的破坏力。真不愧是魔皇的身体,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由于郎平走得急,所以寝宫的没就没关上。萧逸之看着外面七倒八扭的人群,看着他们用着恐惧的眼神看着自己,萧逸之心中很不是滋味。
大手一挥,殿门轰的一声便关上了。
仰头看着寝宫房梁,看着上面精美的雕刻,此刻他却没了欣赏的心思了。
拿起一根断裂的椅子腿,敲击着地板,伴随着敲击的频率,萧逸之哼起了家乡的歌谣。
虽然他在海蓝星无父无母,自记事起便孤身一人。翻过垃圾桶,与狗抢过食,冻过、饿过,也被人打过。但是都没有此刻要来得令人心痛。众叛亲离,所有人都带着恐惧、厌恶的表情看着他。
萧逸之觉得有些累了,狠狠的把破损的椅子腿朝着殿门砸去,大骂一声,“狗屁的魔皇。”
正开门的晴儿却是被这天降椅子腿狠狠的砸在身上,倒在地上吃痛的叫了声。
坐在地上的萧逸之见自己随手一丢居然砸到人了,赶忙爬起身来,跑到晴儿身边,摸着她刚刚被砸到的地方,着急的问道:“怎么样?疼吗?”
叶晴儿瘫坐在地,见魔皇如此贴切的询问她的伤势。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虽然眼角含泪,但是她依然故作坚强的笑着说道:“没事儿的。”
轻轻的摸着她额头上淤青的伤口,萧逸之满怀惭愧的冲着她说道:“对不起,我刚刚心情不好,失手伤了你,还望不要见怪。”
听到陛下居然向自己道歉,晴儿内心无比的惶恐,也顾不得额头上的伤痛,翻身跪在地上,
“陛下没错,是奴婢不长眼撞到的而已。”
萧逸之目瞪口呆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晴儿,他实在是想不通,明明是他失手伤了人,为什么把罪责强按在自己身上呢。
转头看着殿外跪满了的人群,萧逸之突然醒悟了过来。难道这就是皇帝吗,难道这就是掌握了生杀大权的皇帝吗?
但是这种皇帝他不想当,他受够了在冰天雪地里无人问津的感觉,他受够了这种表面尊敬,内心却对他厌恶恐惧的人。他一直为之奋斗的就是为了让人能平等看待他就算是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他也从未想过高人一等。
现在,看着面前这些把自己视若蝼蚁一般,每天卑微的乞求他人原谅的人,萧逸之终于爆发了。
“够了,都给老子站起来。”
现在的他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养气功夫,他想要把自己满腔的愤慨都给他释放出来,他想要这些人明白。他不是以前的那个残暴不仁的魔皇,他不是以前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魔皇,他萧逸之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想要的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发自内心的敬爱,而不是用强权迫使别人恐惧他,屈服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你看吧,一朝失败,众叛亲离,无一人愿留。
如果皇帝都是这样,那这皇帝当得有什么意思呢。
看着瑟瑟发抖的众人,看着阴霾的天空,萧逸之发出了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声音。
“跪吧!跪吧!都跪吧!跪到身死道消,跪到天荒地老,终有一日,你们!”萧逸之指着寝宫外的众人,手指一转,指向了魔琼宫外。
“还有他们!都将无脊,无膝,回归到那蛮荒之时,瘫软无力,任人宰割。到那时,所有人,都将沉沦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这话如洪钟般穿过魔琼宫那高高的围墙,如一把利剑刺入了那死寂一般的中洲城。
龟府,正在书房中写着东西的龟苓膏,侧耳听闻外面经久不息的声音,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看着桌上写的上表书,龟苓膏大笑三声,一把撕碎桌上的奏表。
龟苓膏面色悲怆,两泪纵横,心有感念,仰天长叹:“浑噩三千年,大梦初醒!兴甚!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