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陈笑带着阿雅穿过了一片树林,尽头处,有座小山横着阻拦,山前有个小道,像是上山的路。
“上去就到了!我们走吧!”
陈笑停了一下,对着阿雅说道。
“恩……等一下。”
阿雅点头,突然,拉住了陈笑。,随即冲着那不远的小路喊道。
“张叔,是我父亲叫你来的嘛。”
陈笑一愣,“阿雅……你在说……什么。”
陈笑朝着她视线方向望去,突然瞪大了双眼。
只见空无一人的地方莫名出现了一个瘦弱的老汉。
老汉眯着眼,身着麻布衫,有些不起眼的在那杵着,可是陈笑刚刚却完全没有发现。
老汉闻言,微微睁开了眼,一双浑浊的眼珠却仿佛射出精气般,让陈笑一震。
“哦呀……小姐,天黑了,该回家了,这晚风可有点冷呢,我这老骨头也快受不了了。”
老汉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嗯~张叔,我就再呆一会儿嘛。”
阿雅像是撒娇一般对着老汉。
“小姐,若是平常,老头我估计就放你过去了……但是,老爷他有点生气了。”
老汉有些无奈,似乎不擅长对付阿雅,眼神里充满了宠溺。
“这……我能否再和他说最后两句话。”
阿雅听到了她父亲的名字,微微一愣,有些犹豫的看了看旁边的陈笑,咬了咬下嘴唇,向老汉征询道。
老汉又缓缓闭上了眼睛,阿雅知道这算是默许了。
阿雅看着那还在牵着自己手的男孩,无奈的笑着。
“看来不能和你一起去了呢。”
“可是!”
陈笑激动的大喊。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低声道。
“我带你跑吧,我对这里的路熟,他一定追不上我们的!”
“不行,他会追寻我们的气息的,跑不掉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真的该回去了。”
阿雅摇了摇头,打断了陈笑的话,言语里充满了不容拒绝的语气。
她缓缓挣脱开陈笑的手,向着张叔走去。
那麻衣老汉并未阻拦他们的谈话,他知道小姐是懂得,她是永远躲不掉,这是她的命。
他也更不相信,一个毛头小子能带小姐在他眼皮底下逃脱,便随他们说了。
“张叔,我们走吧。”
阿雅走来,表情有一丝落寞。
麻衣老汉点点头,欲和她一同离去。突然想起来什么道。
“小姐先行回家吧,我和这位少年有话要说。”
阿雅一愣,小嘴微张,像是说些什么。
麻衣老汉冷哼,望着不远处的陈笑道。
“老夫还不屑于对小孩子动手呢。”
阿雅点点头,不舍得朝陈笑挥挥手,便不再回头的离去。
陈笑刚想追去,可老汉拦在了身前。
阿雅不在后,那温柔的眼神此刻也如刺骨的寒风般看着陈笑。
瘦弱的身躯,也如同大山一般,令他寸步难行,甚至呼吸都有些急促。
两者就这么僵持着,陈笑却已经是满头大汗,手脚疲软。
突然,那股压迫般的气息消失,陈笑无力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知道这是老汉的下马威,但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神死死的盯着老汉。
“小子!有些人注定不是一路的,你也好自为之,小姐身上的命,你可背负不了,别再缠着小姐了。”
老汉冷冷说着,便一甩衣袖信步离去。
“没有实力的人是保护不了任何人的!”
随着老者离去,他幽幽的声音在林子里回荡。
陈笑就这么望着老汉走的方向,咬牙切齿着,手里不知何时攥着一把土。
他想着刚刚在老汉面前软弱的样子,心中升起了慢慢的无力感......
不知多久,竹林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那日头也已经几经隐在了远处的山头。
他缓缓起身,松开了手里的土,任它们随风洒落,垂着头,失魂落魄般的走去……
陈笑不知走了多久,他就任自己的肉体这么走着走着。
夜色已然升起,入秋的冷风也寒如潮,但他显然没有一丝注意。
不远处已经有些火光,原来,已经到村子了。
村子里隐隐约约传来熙熙攘攘的叫喊,好像在呼喊他的名字。
“陈笑!”“陈笑”“小笑子!”
许多的呼喊声重叠起来,其中那声小笑子尤为洪亮粗犷。
陈笑终于有些回过神,往声音方向望去。
只见小镇口处,许许多多的大人们都在举着火把聚集着,显然都在寻找迟迟未归的陈笑。
此刻他们正商量打算深入林中寻他。
一丝丝的暖意流进陈笑的心里,让他感到慰籍,暂且将阿雅的事压在心头。
“大家!我在这!”
他强打起精神,装作贪玩归来的小孩,大力的挥动双手,示意着自己的回来。
大家伙闻声,都举着火把靠了过来,半围着陈笑。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询问着是否有什么危险。
陈笑憨笑着,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大家伙便开始一哄而散,各回各家。
只剩几人还在这。
“陈笑,你不是和阿雅在一起嘛?”
大虎好奇的问道,一只手拉着一壮汉的衣角,壮汉身材魁梧,那一摞络腮胡尤为醒目,怕是连正在哭泣的婴儿都能止住。
他便是大虎的阿父,许飞。
在村子里都是小孩子害怕的对象,但是陈笑深知,许飞叔叔是个好人,也并未忌惮。
许飞旁还站着一老人,老人双手杵着一木拐杖,一副德高望重的样子,许飞站在其旁都表现的有些尊重老者。
老者旁还有一女孩搀扶着他,貌似是他的孙女,他俩并未急着问话。
“你咋这么多事呢!下午你偷跑河边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许飞怒瞪大虎,一只手已经捏着大虎的耳朵,引得大虎嗷嗷叫喊。
随后,许飞看着陈笑,语气稍转和气的道。
“孩子,没事就好,你爷爷可着急了,还在找你呢,快回家吧。”
陈笑闻言,甚是触动,爷爷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不想让他担心,连连答应。
“我们也要回去了。”
许飞点点头,冲着大虎说道,那只揪着耳朵的手仍未松开,大虎便被其拉拽着离去。
“爹!爹!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大虎的惨叫声音渐渐远去……
陈笑并未立刻动身回家,而是看向了那老者,轻声道。
“谢谢村长。”
他知道,大家之所以动身寻他,多半是村长的号召,。
村长平日里也给予了他们家许多帮助,也是他除了爷爷外最尊敬的一人了。
“害,没事,孩子,没事就好。”村长摆摆手。
“哟,傻小子,这么晚还没回来,我还以为你和阿雅私奔了呢。”
村长一旁那女孩笑眯眯的说道。
女孩身着青花罗裙,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秋波暗藏。
头发是一丝不苟的盘起,透露端庄典雅之气,但一言一语却丝毫不拘谨,俏皮之意与此结合倒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害,没有,没有的事,玲儿姐。”
陈笑害羞的挠了挠低下的头。
“哼,现在就知道叫我姐,不带我去玩,你眼里分明就没我这个玲儿姐!”
女孩皱着眉毛,小嘴鼓鼓的,佯装生气。
“对……对不起,下次一定带玲儿姐一起。”
他慌了神,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时慌了手脚。
“哈哈哈,逗你玩的,不过下次一定要记得我哦。”
女孩捧腹大笑,很满意这个结果。
“好了好了,玲儿,你就别欺负陈笑了。”村长看着两小孩争辩,慈祥的笑着。
“知道了,爷爷。”女孩撇着嘴,不满的说着,显然还没拿陈笑寻开心个够。
“玲儿,时候不早了,既然已经找到了陈笑,你就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和陈笑说呢。”
“傻小子,那我先走咯,下次见。”
玲儿知道,起先爷爷就一脸的严肃,估计是啥重要的事,朝陈笑做了个鬼脸,便先行走了。
“玲儿姐,再见。”
陈笑也对她挥了挥手,随即便看着村长。
村长说的事引起了他的注意。
告别了玲儿姐,陈笑便恭敬的询问道,“村长,到底是什么事要和我说。”
“唉……”
村长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又像是警惕着什么,四处张望。
确定再无他人后,便才正视着陈笑,这样的严肃倒让陈笑更加心生疑惑,不禁开始瞎琢磨着到底为何事。
“孩子为你好,以后别再碰李家的人了。”村长看着陈笑,缓缓说着。
李家,一个特殊的家族,他们有一宅邸在这村子不远处,明明在一山野中却突兀的生出一府邸,实在有些奇怪。
从房屋看的出李家应该不是什么寻常小家,与这偏远的村子有些不相符合。
再加上李家与村子里的人并无交道,两者也很少往来了,就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意味。
阿雅便是李家的人,这是陈笑从阿雅那听说的。
“村长爷爷,这是何意?”陈笑盯着村长爷爷。
“唉,孩子,你现在还不懂,李家,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人。”村长叹息,好生劝道。
陈笑一愣,咬咬牙。
一时村长的话不禁让他想起来林子里麻衣老者的话,那股无能懦弱的感觉实属让他有些五味杂陈……
“我知道了,村长爷爷。”陈笑知道,不能让村长爷爷担心,便先允诺着。
“恩,好孩子听话,你快回家吧。”村长点点头,便杵着拐杖慢悠悠的走了。
陈笑准备相送,被村长拒绝后,便开始急忙回家去。
一路小跑,村头靠西的方向,有一小木屋,屋子不大,对陈笑来说却充满了温馨。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留有回忆的地方,屋旁有一大树,爷爷经常喜欢卧躺在那午睡。
陈笑望着熟悉的木屋,未做停留便推开半掩的门进去,屋里还留有未熄灭的火烛,可却不见那熟悉的人。
还没回来嘛?
陈笑皱眉,心里却有些惊慌,外面天色已经漆黑,爷爷会不会出事了?
越想他便越心慌,站在门口不停的眺望。
终于,一刻钟左右,一个熟悉的人影提着一夜灯,慢腾腾的往回走。
“爷爷!”
陈笑认出了爷爷的身影,激动迎着那灯光的跑了过去。
灯光那的人,似听到了陈笑的呼喊,也加快了步伐。
两人终于走近,陈笑逆着灯光,看到了爷爷已经有点苍老的脸庞,和骨瘦的身躯。
心里不由得有些发酸,急忙迎了上去。
老人正是数年前将它从襁褓之时抚养到现在的陈松!
如今,他渐渐的长大,老人却也渐渐的老了。
“哼!臭小子你跑哪去了!”
陈松刚见面,望着那迎来的陈笑,并未来得及感慨,直接便用另一只空着的手重重敲了敲陈笑的头。
“哎呦!”
陈笑捂着头痛的发喊,他犯错的时候陈松就经常这样敲他的脑袋。
“哼!进去你小子得好好和我说说!”
陈松气喘吁吁的先进了屋子,一半是气的一半也是累的,显然刚刚找陈笑花费了好一番功夫!
陈笑虽然有些委屈但看到爷爷平安的回来,也满心欢喜了,连忙允诺。
没过多久,陈笑端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两碗热腾腾的面食,一丝丝青葱点缀在油花上,明明简朴至极却又令人充满食欲!
陈笑咽了咽口水,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起来,爷爷的清汤面可是他最爱的!
“吃吧,瞎跑一天都饿了吧。”
爷爷也拿起筷子缓缓吃了起来,显然他也忙着找陈笑还未来得及吃饭。
呲溜呲溜的声音络绎不绝,碗里的面不一会就已经吃空,陈笑端起来碗咕隆咕隆的喝了,这飘零着油花的面汤也是一绝。
“啊!爷爷的面还是这么美味啊!就是千金我也不换!”
陈笑抹了抹嘴唇,露出幸福的表情。
“油嘴滑舌。”陈松并未动容,显然听多了类似的话语,突然严肃了起来,“好了,发生什么了?”
陈笑僵了僵,随即立马又恢复了原状。
“没事爷爷,就是今晚玩晚了。”
陈笑并不打算说出今天的事,他不想再给爷爷添麻烦。
陈松不语,只是看着陈笑眼睛,沉默了一会儿。
“好吧,下次记得不要再玩太晚了,大家会担心的!”
“好的,知道了,爷爷!”陈笑满口答应,笑开了花。
“哼,快去把碗洗了,然后睡觉吧!小孩子要早睡早起!”
陈松摆摆手,让他赶快干活……
又是一平凡安静的夜晚,李家这二字却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了少年的心底,难以安眠。
我,要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