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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死别

吾道开天 三秋一梦 4376 2024-11-11 23:26

  入夜,大雪几乎覆盖了整个青州城,路面上的积雪也已经有三尺厚,不过雪花却没有停止下落的意思,依旧成片的自漆黑的夜空飘落。

  以往热闹的街面也没了行人,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抵抗着外面的冰天雪地,只不过青州城的李府除外。

  此刻,李府内外,门户大开,府内的仆役和护卫都各自举着火把,以李府为中心向着四周散去。

  “还没找到吗?”王思思站在李府的大门前,开口问道。

  “没有,有几个和贵叔一同出门找寒少爷的仆役回来说,寒少爷今上午在那结束了看诊就早早地离去了,并未逗留。”

  王思思皱着眉,接着问道:“其他人呢?还有我爷爷呢?也还没回来?”

  门前站着的仆役闻言,不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一旁的赵管家却是开口说道:“这大雪纷飞的,路上怕是不好走,他们应该还在路上,再等等吧。”

  王思思闻言想要反驳说些什么,只是看到这漫天的大雪,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不过双手却死死地扯住一张锦帕,连锦帕被扯出了好几个口子也依旧不知。

  忽地,街面上有一道人影向着李府奔来,待到人影近了就听来人说道:“思思小姐,有消息了,有消息了,老爷今日恰巧在知府大人那做客,便托知府大人帮忙,一番查找下,官府里有些衙役们说他们今日当值的时候,看到寒少爷还有贵叔往城南郊外破庙的方向走去了,老爷已经和官府的人去找了,定然能找到的。”

  听到这个消息,王思思内心一喜,只是想到城南破庙,却是懊恼不已,心道:“怎么把这个地方给忘,遇事真是急不得,一急就耽误。”

  随后,王思思也不顾赵管家的劝阻,让一旁的仆役牵来一辆马车,然后驾着马车朝城南破庙疾驰而去。

  赵管家见状也只好带上几个护卫,一路跟随在后面,确保王思思的安全。

  ......

  城南破庙内。

  周寒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是再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入眼依旧是城南郊外的破庙,他没有如李福禄的话本上描写的那般,人死后会下地府入轮回。

  因为周寒知道他还没死,他依旧无力的躺在破庙内,浑身酸疼,没有半分气力,只一双眼睛转个不停,最终望向自己右侧,王贵躺着的位置。

  一阵风自破庙外吹来,带进来了些许雪花,有几片刚好落在周寒的嘴边,周寒吃力的舔着舌头,贪婪地品尝着这唯一的水份。

  雪花有些凉,还有些苦,远不及茶水回甘提神,但对于此刻的周寒却是救命的东西,周寒张口又连续吞咽了一些雪花,觉得自己清醒了些,而且似乎恢复了一些气力,艰难地抬起手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而后,周寒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他现在很瘦,但却不似剥离血肉时那般,只剩一张皮贴在骨头上,双手看似瘦骨嶙峋,但终究还是有些血色。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只是在确认自己恢复了些许行动能力和说话的能力后,就缓缓地朝着王贵的方向,颤颤巍巍地走去。

  周寒的衣衫宽大的挂在身上,行走时不可避免的和地上的稻草和碎木交织在了一起,在他和王贵之间短短的两三丈距离里,他就被绊倒了数次。

  最后,他便索性一路爬到了王贵的身边。

  “爷爷,爷爷,爷爷。”周寒无力地喊着。

  王贵对于周寒的呼唤没有半点反应,依旧安静地躺在地上。

  周寒不甘地又向前爬了一段距离,侧着头贴在王贵的胸口,隐约间还是听到了轻微地心脏跳动的声音,接着又检查起王贵的胸口。

  被飞剑贯穿的血洞虽然依旧存在,但血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止住了,周寒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想起他们还身处破庙之内,外面又大雪纷飞,四处漏风,而且手上也没有药物可以疗伤,心下又担忧王贵撑不过今夜。

  于是,周寒又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抓住王贵的双手,想背着他回青州城去,只不过他刚站起身,脑中就是一片眩晕,险些又一头栽倒在地上。

  正在周寒脑中急速思索办法时,突然,破庙外传来了些许呼声。

  “贵叔,小寒,你们在这吗?”

  “贵叔,寒少爷,你们在吗?”

  “贵叔,小寒。”

  “......”

  周寒闻言一喜,而后吊着嗓子,拼了命地朝破庙外喊道:“舅舅,我们在这。”

  很快,破庙外就冲进来了以李德福为首一群人,只是当他们冲进破庙看到颤颤巍巍站立着,如干尸一般的周寒,和躺在地上胸前满是鲜血的王贵时,皆是惊惧不已。

  李德福首先回过神来,快步走向前去扶住了周寒,连忙开口问道:“小寒,你和贵叔怎么了?”

  周寒看着李德福,心神一松,只觉脚上有些虚软,靠着李德福就倒在了地上,双眼迷离,眼看就要晕了过去,只是在晕之前,开口说了最后一句话。

  “舅舅,快,快找华爷爷救我爷爷。”

  而后周寒似乎听到王思思的呼喊声还有哭声,再往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年节将至,今夜的青州城李府注定无眠,仆役和丫鬟在内院进进出出地忙个不停,只不过却不是在忙碌着操办年节,而是在忙着准备熬制药材和端递热水。

  一盆盆干净的热水送进内院,出来的却是一盆盆的血水,触目惊心,直至后半夜,整个李府才安静下来。

  周寒躺在李府内院的一间房内,气息微弱,但没有性命之忧,夜间还醒过几次,只是每次醒来都觉得口中温热苦涩无比,似是有人在给他灌喂汤药,囫囵地咽了几口,觉得头晕脑胀,就再没了知觉。

  到了第二日午时,周寒才真正苏醒过来,惊得一旁伺候的丫鬟欣喜不已,一边向外跑,一边喊道:“醒了,醒了,寒少爷醒了。”

  周寒挣扎着起身,想去看看王贵,只是屋外的突然出现的一群人阻止了他的举动。

  “诶,小寒,快躺下,快躺下,华大夫可说了,这般模样能活下来,算是奇迹了,只是毕竟是伤了元气,还是要躺三个月,仔细调养才能恢复呢,快别动,快躺下。”李德福说道。

  “就是,寒少爷,你要听话,快躺下。”赵管家也在一旁附和道。

  只是周寒现在满脑子都是王贵的伤势,根本顾不得这么多,翻身就要离床而去,还是王思思强硬地将双手按住周寒的肩头,将周寒按回了床上。

  “哥,你现在自己就是一个病人,你逞什么强,好好躺着别乱动,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周寒猛地被王思思又按回了床上,只觉眼前一阵眩晕,过了良久才调整回来,只是不再强撑着起来,而是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说道:“爷爷,爷爷怎么样了?”

  只不过,等周寒说完,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原来因为周寒苏醒的喜悦也消散一空,李德福和赵管家站在一旁神色哀伤,王思思更是红着眼不说话。

  周寒见状也是心中一凉,连忙再次开口问道:“快告诉我,爷爷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此时,王思思才呜咽着开口说道:“华爷爷说,爷爷被锐器刺穿了心肺,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周寒听完只觉脑中如有惊雷劈过,震的他昏昏沉沉的说不出话来,如丢了魂一般愣愣地躺在床上。

  许久后,一旁的李德福才开口问道:“小寒,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和贵叔怎么会变成这样?”

  周寒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周边的仆役和丫鬟,努努嘴没说话。

  李德福立即心领神会,将仆役与丫鬟都支了出去,而后又将房门关好,才开口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至此,周寒才将回城半路上遇到疑似仙人的神秘黑衣老者,并被虏到破庙,抽离血肉炼药,后王贵赶到与黑衣老者拼命,反被飞剑贯穿胸膛的事情经过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

  只是对于黑衣老者的样貌和他自称是归元城顾家人的事情只字未提,周寒怕这些消息走漏后,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李德福等人听完是又惊又怒,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毕竟黑衣老者很可能是个道法高深的仙人,而这对于他们这些凡人来说就高如山岳一般,不可与之抗衡。

  就算是李福禄所在的北辰道门,怕是对这黑衣老者也没有半分威胁,毕竟黑衣老者能找到青州城,得知周寒的事情,想必对于李福禄拜入仙门的消息也是一清二楚,只是这般,他依旧没有半点顾忌。

  种种的无奈,最终只能化作叹息:“诶,看来仙人也不全是好人。”

  ......

  十日后,刚好是过年节的日子,在青州城的李府,王贵一家三人和李德福还有赵管家坐在一张饭桌前,桌上尽是一些珍馐美味,只是一桌五人除了王贵,其他人皆是神色悲伤,对面前的珍馐视若无睹。

  王贵突然开口说道:“今天是年节,大家都开心点,别这么难过,华大夫不是都说了,用了他的药,明天才会走吗,今天咱们好好过年,你们就当满足我老头子的最后一个愿望。”

  众人闻言强打精神,笑着和王贵吃着这顿年夜饭,只是眼里流露出的苦涩却藏不住的。

  等吃完这顿饭,王贵觉得有些乏了,就想回房休息,只是要求众人陪着他一起回房,他们知道王贵是要交代后事了。

  此刻王贵躺在床榻上显得无比详和,拉着李德福的手说道:“德福啊,你贵叔这辈子没求过人,今天想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啊,你帮我好好照看住这两个孩子。”

  李德福红眼点了点头。

  而后,又拉着王思思和周寒的手说道:“思思,你要好好听你哥哥还有舅舅的话,还有你的性子不要太要强,那样容易找不到婆家。”

  “找不到就找不到,到时候我找人入赘我王家。”王思思红着眼倔强地说道。

  王贵笑着摇摇头,接着对周寒说道:“小寒,本来我对你是最放心的,可现在我对你却是最不放心,你太有主意了,很多事情你自己就能做主,而且做的还很好,根本不用我们操心,但这次我想为你操一次心,听爷爷的,不要想着那件事了,好好活着,找个媳妇,生个孩子,想爷爷了就带媳妇和孩子来看看爷爷,就算没有那件事,爷爷一把年纪也差不多该死了。”

  “爷爷,你别胡说,你会长命百岁的。”周寒说道。

  “呵呵,下辈子吧,只是,这辈子你答应我,不要再想着那件事了。”王贵笑着说道。

  周寒神色纠结,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第二日清晨,王贵离世,周寒和王思思还有李德福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是笑着离开的,没有一丝痛苦和不安,走的很安详。

  众人在一旁多是哀伤痛哭,唯有周寒在哀伤的同时,眼神却异常坚定,默默地说道:“爷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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