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纷洒，北风呼啸，这湿冷的江南小城终于迎来一场冬雪的洗礼。
我与海洋匆匆赶路，却没有了赏雪的心情，有的只是我焦躁不安的身体，和胡乱猜测的心神，这一刻，我只想尽快见到雪月。
终于，当我与海洋到达她家的时候，我径直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最后看向海洋时，才打开了门，笑道：“原来是海洋来了。”
“娥妈妈好，我跟我朋友来找雪月。”海洋见到中年妇女，连忙上前打起招呼。
“快进来，小姐等你们多时了。”娥妈妈笑着招呼我们进去。
不知为何，对于眼前这位娥妈妈，我感觉与其他中年妇女有些不一样，但我来不及细想，便被海洋一把拉着进了雪月的家。
一直听闻雪月家是古代大宅，但从未亲眼见过，如今刚一迈入，便可见到一面硕大的屏风摆放在大门入口，上面绣着山河图貌，好不气派。一路跟着娥妈妈绕过屏风，来到了一间院落，院落四壁种满了花草，正中间却放置了一口大缸，缸内放满了水，隐约可见缸底养着数条大鱼。比起海洋的从容，我却看到这些摆设后充满了讶异，更是对于古宅如此巧妙地布置由衷地佩服……
穿过这个不算豪阔却独具风格的院落，我们来到了一座二层楼高的房屋前，在前面带路的娥妈妈小心敲打了几次，便是见到一名旗袍女子缓缓开了门。
“静姨好！”海洋见到那女子后，连忙上前热情地喊道。
只是那旗袍女子轻轻应了声，看了眼海洋后，便是收回目光，嘱咐了娥妈妈几句后，便是转身离去。
“静姨就是这幅脾气，但是人还是蛮好的。”海洋转过身，对我悄悄嘀咕了一句。
“走吧，小姐在楼上等你们呐。”娥妈妈笑着催我们赶紧上楼，自己则是朝着外面走去，“我去准备茶水糕点。”
“谢谢娥妈妈。”海洋客气地谢了一句后，便是率先进了屋。
我默默地跟在海洋身后，来不及在一楼大厅片刻地停留，便是被他拉着上楼而去，这条有些古老的楼梯，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地响。
我抬头瞄了一眼，却发现楼梯内侧挂满了山水画，足足有十几张之多，一边上楼一边赏画，惬意十足，只是那画中的山水，依稀有些眼熟。
在海洋的一声催促下，我收回赏画的目光，匆匆上了二楼。这时，一阵悠长的琴声翩然响起，我不由放慢了脚步。
“雪月，你在里面吗？我们可进来了。”海洋在门外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便是直接推门而入。
“你们先坐下，我调好琴音就好。”里屋传来雪月温和的声音。
相较于我此时的不知所措，海洋倒是很随意，四下张望之下，便是寻到了一副挂在墙上的美人图前，细细研究起来。不去管他，我索性也是四处看了看，却是发现这件外屋虽小，但也放置了不少书画瓶窑之类的东西。
“让你们久等了。”内屋的门轻轻打开，雪月从里面走了出来。
“雪月——”我欲言又止，乍一见到她，却没了来时的淡定。
“余一，咋了？”雪月见我这般，笑问。
“我……有事问你。”我躲开她的目光，继续说了下去：“是关于你说的红魔。”
“红魔……”雪月眯起双眼，含着笑，看着我。
“对，我想知道红魔是到底什么？你又怎么知道我会在天姥山上遇到它？雪月，请你详详细细地告诉我，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雪月听我说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回到里屋，抱出古琴，一把放在桌上，我莫名地看着她，她却自顾坐下，弹起了琴。
这时，一直在研究美人画的海洋听到琴声后，突然凑过来安静地坐下，没有言语。
“万古岁月前，在一座山上，来了一个四处游历的修行者，他看此地风景异美，便在此安家修行，通万物之玄，融自然之妙……后来他得道欲破，却看不透情缘，终归草莽一生，结算了性命……然其情缘大道，化为万千执念，撒入轮回，成全众生。”
琴音悠悠，雪月开始为我们讲述，我听着听着，急躁的心渐渐有了平复。
“后来，这山上来了一个和尚，他在此地顿悟天地，不想冥冥之中，为情所困，其自问愧对佛祖，便了了性命离去……”
“再后来，这山上来了一个大名鼎鼎的先生，他饮酒、挥剑、作诗，一气呵成，留千古佳作，一时名噪天下，然其终究是个凡人，斩不断他的济世情缘，看透了却看不破……”
我静静聆听，却在听到此处时，猛地抬头，问道：“这些，你从哪听来？”
琴音一顿，雪月抚平了琴弦，看着我，微微一笑。
“余一，你还想听下去吗？”许久，她问我。
我看着她，点了点头。
“这座山，因不达人情而被人议作‘忧伤的山’，直至一百多年后，在这座忧伤的山上，一对**意外重逢，从此隐居山林，爱慕长久，亦令此山忘掉了‘忧伤’……”
“直至一百多年前，我的祖父来到这座山上，意外找到了当年那修行者游历此地的依据，也寻到了当年那和尚自尽的崖壁，更是冥冥之中见到了当年那意气书生所留下的诗碑……无意之中，巨大收获，我的祖父后来便在离此山最近的县城购置土地，建起大宅，从此便定居在了这一座山下之城。”
“你说的是天姥山？”海洋听完，立刻追着问道。
雪月停止了弹奏，笑着看着我们，点了点头。
“那红魔呢？你不会告诉我，红魔就是那万古岁月前侠客的死后执念所化？”不知为何，我听着越发觉得匪夷所思。
雪月收起笑容，很认真地看着我，然后重重点了下头。
“余一，虽然有些荒唐，但我要告诉你，这些都是真的。”雪月见我不信，继续说道。
“你让我怎么信？你知道我在天姥山上经历了什么吗？如果你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梦，我或许会接受，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答案……万古岁月前的修行者？为情自杀的和尚？你怎么越说越玄乎，这跟红魔到底有什么关系？”
听到现在，我始终没有明白雪月说这些的目的，也没有问到红魔的事，可是我内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或许，这个答案才能令我稍稍接受。
雪月一把拉起我的手，示意我先冷静，然后她才继续讲了下去。
“万古岁月前的修行者，他只是一个无名的侠客而已……为情自杀的和尚，在这天姥山下的大佛寺兴建了佛庙……那个挥剑作诗的先生名叫李太白，他留下了一篇《梦游天姥吟留别》的绝世佳文……还有那一对意外重逢的恋人，他们是山下百姓争相传诵的李长河和梅兰心……。”
话及此，我猛地站起，一脸震惊看着她，又转过头看了眼海洋，海洋也正好一脸惊疑地看向我，一时无声。
“你刚才说的李长河？”我颤抖着声音问雪月，原本被她拉起的手，一把将她的手反抓在手里，紧紧地。
她惊愕地看了看我，最终微微点了头。
我却一屁股坐了下去，忽然，我有些明白了雪月之前讲的东西……或许，这世界真的有令我难以置信却不得不信的事情。
我抬头看向雪月，决定先跟她讲一下我在天姥山所经历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