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贯厉声道:“以后?哪还有多少以后?西北西南两路兵变,蒙古大军虽然被楚落尘等辈杀得丧胆,仍屯兵平凉,元气还在。丰臣隔海相望,随时要借道朝鲜,翻身扑来。魔界城门重开,正要主宰乱局,重开天日。《罗浮花气图》现身人世,成为全局棋眼,各股势力莫不全力谋夺,抢占先机。这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那件不是急如星火,你还敢说以后再改?”
常洛吭吭哧哧说不出话来,武鹏胸脯一挺,却道:“这劳什子《罗浮花气图》我却查得清清楚楚,正是被北山白鸥天从李府夺去,将一桩泼天血案赖在小楚头上的的。”
沈一贯双眼直视过来,似在猜测他的心意,武鹏坐得笔直,面色不变。沈一贯瞧他半晌,忽道:“是吗?你这么肯定?在白鸥天手中?”
武鹏被他瞧得不安,心中打了个突,心念急转,暗想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此图不在白鸥天之手?难道这中间还藏着什么玄机不成?
沈一贯缓缓转过目光,左右望望,道:“你一定很奇怪本阁为什么选在地道中见你,也会奇怪堂堂王子府竟然隐藏着这么一条地道,是吗?”
武鹏笑道:“是有些奇怪,不过自古所谋者越大,奇怪的事儿就越多,这样一想,也就见怪不怪了。”
沈一贯脸孔隐在阴暗处,缓缓道:“你能够进入到这里,须知本阁没有把你当外人对待。这条地道挖了十年,万分隐秘,从大皇子府直通本阁府中,长达十五里,出口却有四处,除了常洛家和本阁府中之外,另有两个出口,你可想知道?”
武鹏低低惊呼一声,眼睛瞪得滚圆,道:“原来你是,你是从家中直接钻地道来的,如此一来,确实神鬼不知。用兵之法,料敌制胜,攻势未动,先留退路。这另外两个出口,嗯,一个必是开在城外,以备不时之需……”
沈一贯目光灼灼,道:“还有一个出口在哪里?你能猜到吗?”
武鹏沉吟良久,回头见常洛眼露笑意,恍然道:“开在皇宫中?”他这个想法实在大胆,连自己也不相信,话一出口,只觉得心口怦怦跳动。
沈一贯凝目瞧了他两眼,笑道:“好,不愧是京城三十八路豪强的龙头大哥,眼力识见果然不凡。”
武鹏身子一震,额上冷汗渗出,击节道:“好厉害的手段!好宏大的手笔!”
常洛笑道:“你我义结金兰,咱们什么也不来瞒你。这条地道就连锦衣卫统领李如桢也没福气来过。六韬先生,你给个什么官儿我大哥做啊?”
沈***:“骁骑营副统领,正四品。明日有圣旨颁下。”
武鹏一呆,又惊又喜。常洛大喜,笑着拱手道:“恭喜大哥,骁骑营副统领官儿可不小了,大哥以白丁之身,寸功未立,直做到这个官职,真是稀罕。”
沈***:“骁骑营是圣上御前亲兵,武鹏到了营中,要深自收敛,不能贪杯误事,你那些旧部属也要暂且放下,别给对头抓住什么把柄。咱们慢慢来,这次把骁骑营抓在手里,加上先前的先锋营统领司徒雄,咱们手上就有两个营了。还有虎贲营、火器营、健锐营,嗯,一个一个来,总要都揽在手中才好。”
武鹏抱拳道:“谢谢六韬先生。”
沈一贯沉声道:“六韬先生只能私下称呼,以后还是叫沈大人吧?”
武鹏道:“是。武鹏想问问骁骑营统领是谁?我这个副统领还要听谁节制?”
常洛抢着道:“骁骑营统领一直空缺,大哥虽是副统领,但行的是统领职权,营中三万将士,个个骄横悍勇,大哥到了营中可要好好整军立威啊。”
沈一贯点头道:“常洛说的不错,天下乱象丛生,咱们的时间不多了,武将军须好生在意,依你伏杀东厂,夜袭三宝楼的雷霆手段,这一去骁骑营,不难一举立威,收拾得他们服服帖帖的。”
武鹏与常洛相视一笑,忙道:“不敢。”
沈***:“过几天健锐营统领皇甫城亲率三千铁甲军去庆阳犒军封赏,郑贵妃吵着要去,圣上被缠着无法可想,答应了。她一走,对咱们倒是一个机会,设法给张诚一些厉害瞧瞧。”
武鹏忽道:“我兄弟楚落尘不是在庆阳吗?皇上准备给他撤案洗冤了吗?”
沈***:“据加急关报,他眼下已不在庆阳了,和南楼花家父女偷偷走了,不知所踪,现下是南楼弟子高野在那里。”
武鹏双目望着石壁,神思飞越,喃喃道:“小楚,小楚,你在哪里?哥哥想你了,你知道吗?哥哥多想你过来一起做一番大事,盼你过来痛痛快快喝个三天三夜。”
沈一贯与常洛相视一眼,心中暗暗奇怪,不知那楚落尘何以有如许魅力神通,东厂、锦衣卫、各路兵马统领莫不对他侧眼相看,连眼前这个京城三十八路豪强的龙头大哥也死心塌地的敬服他亲近他。
# # #
楚落尘搂着花小小,带着梅山猪,坐在魔鸟背上乘风而飞,魔鸟夷坚鼓翼奋翅,越飞越高,不一时飞过大海。
夷坚重临陆地,尖叫一声,略辨方位,乘着夜气,振翅西飞。
此番大功告成,花小小却没来由甚是沉默,楚落尘自是知道是为着金珏儿的缘故,她对自己情根深种,离金珏儿越近,芳心越是怔忡不安。
他肚中暗叹一口气,眼珠一转,与梅山猪有一搭没一搭的打诨逗趣,没多时,便逗得花小小眉开眼笑。
楚落尘道:“咱们这次去,可算是见到了暗夜之城城主,这一次比拼又把他打回到鬼城子里去了,真是大快人心,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呀。”
花小小却道:“小楚哥哥,我却隐隐有种预感,心里总是不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魔头明里答应,谁知道暗地里会不会派妖魔鬼怪出来作乱。”
楚落尘一呆,但转瞬又目光四转,顾盼飞扬,大笑道:“来就来吧,大须弥谷闭谷三年,无暇对付,不是还有你小楚哥哥吗?天下事有天下人去做,怕什么?”
花小小心头一热,幽幽道:“你,你就是这样,就算再落魄,还是有一股目空四海,旁若无人的潇洒豪迈之气,总是让人,让人忘不了。”
楚落尘未及说话,梅山猪嘿嘿一笑,憋着嗓子叫道:“忘不了啊忘不了,小楚哥哥呀,你千般好万般好,可别离开我呀。”
花小小脸儿一红,半笑半嗔道:“臭山猪,找死啦,我把你从这半空中推下去,叫你摔成个烂猪,叫你再也忘不了我的好处。”
梅山猪吓了一跳,忙道:“慢来,慢来,我不经摔的,一摔就成柿子饼儿了,你道好玩儿么?”
两人放声大笑。楚落尘笑道:“山猪年少英俊,那个,那个真是貌比潘安,玉树临风,还是不要摔坏了他,如此良才美玉,摔坏了就可惜了。”
梅山猪大为高兴,裂开大嘴直乐,连声道:“对头,对头,还是小楚老实,我老娘就说过我长的好看,原来真的长的好看咧。哈哈哈,太好了,你说要是我这样的帅哥哥到了热闹的大城,姑娘们挤着堵着,不放我走,拼死拼活。都来抢我要我,可怎么办才好?”说着,苦着一张黑脸,面上堆起愁容,百思没有善法,不由连连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