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见银龙来势凌厉,实在不能正面抵挡,只有往旁一让,银龙攻势一变,龙爪屈伸,改向他喉间急抓。谷主避无可避,手持灭魂神剑一格,银龙伸爪拨开,忽然惊吼一声,两片爪尖一削而断。
谷主见灭魂神剑削断龙爪,心中一喜,匹练般剑光一闪,直指银龙胸腹。银龙纵身一跃,白烟般掠到谷主身后,龙尾一摆,击在谷主背上。
谷主闷哼一声,踉跄跌出两步,反手将神剑飞掷。神剑化为一道电光,急追银龙。楚落尘凝神瞧去,只见空中一溜电光,围绕银龙盘旋飞舞,两件魔道奇宝互相追逐相斗,场中两人各退出丈外,口中默念心法,催动自家宝贝攻击。
银龙嗷的厉啸一声,忽然张口喷出一股水箭,神剑被水迎头一击,光芒顿时一黯。银龙巨口大张,滔滔巨浪不绝喷出,有如天河狂泻,打得神剑在空中摇晃不定,众人一惊,纷纷走避。
水浪落地,轰轰作响,又奔涌冲下低洼,汇集进太液池中。
原来这条银龙喝尽了太液池中清水,此刻将这满湖碧波尽皆吐出攻敌。灭魂神剑周身刻满上古符文,才能具备灭魂灭性的大能,忽然遭水浪一喷,符文尽湿,十成神通顿时发挥不出一成来,在空中周旋片刻,滴溜溜翻身掉落尘埃。
谷主俯身拾起神剑,只觉喉中一甜,他皱皱眉头,将一口血痰咽了下去。
敖登将手一招,银龙掉头扑下,白光一闪,仍旧化为一杆银枪,敖登接枪在手,哈哈大笑,挪揄道:“废铁就是废铁,总不能当金子卖吧?阁下这根废料多少钱一斤?卖给我好不好?”
楚落尘在远处听了,笑着接过话茬:“老鬼头,你这根烂枪强过废铁太多了,我看很好。”
敖登听他竟然替自己说话,心中很是受用,眯眼点头,道:“你这小厨子机灵,有几分眼力,我这幻魔银龙枪……”
楚落尘眉眼飞扬,眨了眨眼,脸上一副调皮模样,煞有介事的道:“是比废铁好,银光发亮,赛过一根烧火棍儿,不如也贱卖了,实在没人要,我就忍疼花一文钱买下了,用它当水壶使唤倒也不错,想洗澡就冲水洗澡,想漂流就放水漂流,嘿嘿,够爽。”
敖登这才知道他在绕着弯儿骂人,不由冷哼一声,道:“臭小子,你要找死还不容易。你这小耗子一直溜得快,老子调派人马,几次三番抓你不着,今朝你倒撞上门来,你以为托身大须弥谷就能保住小命吗?嘿嘿,出来领死吧?”
楚落尘凌然一惊,种种亡命潜藏,险恶风波中浴血恶斗的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想到这魔头宗主为祸之烈,自己一身家破亡命更是拜他所赐,心中不由怒火升腾。他一振衣衫,大踏步走出,就要与他做个了断。
花小小拉他不动,只急得跺脚,眼中珠泪滚滚,早已是泪眼婆娑。
谷主忽喝道:“楚公子且慢!”掉头目视敖登,笑道:“你我相斗法宝,第二题未分胜负,何必妄生枝节,你与楚公子的过节,慢慢再算不迟。”
敖登仰天大笑,道:“好。”
楚落尘闻言却步,花小小抱住他,道:“谢天谢地,你到底没去。”拉着他的手走到后头僻静处,附耳悄声道:“小楚哥哥,大丈夫报仇,十年未晚,你眼下怎敌得过这大魔头?待会儿你做好第三题,胜他一场,当场气死他去,也是一场雪恨,咱们答应了谷主,可不能误了这场大事。”
楚落尘心头一跳:“我当真气糊涂了,只顾自己快意恩仇,却忘了大局,这场争斗牵动天下大势,只要我方得胜,魔界大小魔崽子退回城去,蒙古乱军、海外倭国就失去头领,他们各自为战,军威虽强,不难一一化解。我怎么这样糊涂了?”想到这里,不由暗自庆幸没有妄动,转怒为喜,握住她的小手,刮刮她的瑶鼻,笑道:“谢谢夫人良言。”花小小又羞又喜,忸怩道:“人家还没有……拜堂成亲,什么夫人夫人的,傻呆子,也不怕丑……”
软腻腻的傻呆子三个字听在耳中,却无端让楚落尘一愣,霎时间脑中现出一个眉眼如画,浅笑薄嗔的小女孩来,他心中一痛,眉头皱起,暗暗一叹,握住花小小柔夷的手慢慢松了,退了一步,一时间呆立无言。
花小小芳心一颤,妙目在楚落尘脸上转了一转,心中已是通亮,俏脸一白,头垂了下来,幽幽道:“你,你又想起珏儿姐姐了?”楚落尘略一犹豫,苦笑道:“我一想起她还在鞑子手中受苦,我的心里就……就像针刺一样……”
花小小心中又是委屈又是苦恼,轻轻叹了口气,眼泪却无声无息落了下来,口唇哆嗦一阵,涩声道:“我也牵挂珏儿姐姐哩。”
两人正在各怀心事,忽听场中一阵桀桀大笑,两人一惊,复转过目光望向场中,只见敖登仰天怪笑,身上厚重石甲嘎吱作响,半晌止笑,道:“这第二题老子胜了一场,是不是?”
谷主淡然道:“幻魔银龙枪果然是好宝贝,这一场我输了。”
敖登笑道:“好,你我再比一场,将这道题做个了结。”
谷主暗将一口涌上喉头的血吞咽下去,忽笑道:“你我各带了这么多门下出来,也该让他们历练一番。你我门下各出一人,比试法宝,敖登兄觉得如何?”
敖登大笑道:“谷主受伤不浅,没种再战了吗?”
谷主不置可否,含笑不语。
敖登暗想这老对头虽被银龙击伤,却炼就了噬魔元婴,自己强自出手,鹿死谁手,也不可知,他目中红芒闪烁,眼神忽明忽暗,变化数次,仰天狂笑,道:“好,你说下一场你们谁上?”
谷主道:“剑流云,你出来领宝出阵。”
先前送灭魂神剑出来的中年汉子应声飘出,躬身道:“是。”
敖登目光扫过剑流云,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呼道:“凤儿出阵。”
谷主一怔,他心知暗夜之城有三大祭坛,叫幽月坛、巨魔坛、血灵坛,巨魔坛主瞳天,血灵坛主煞满,这两魔适才出阵答第一题,一败一胜,还有幽月坛主独孤月却没出场,料想敖登会派遣他出来,岂知他却遣座下四灵之首的羽凤出场。魔界四灵,蛟凤龟鹿,大灵被炼龙殒命,还有三灵尚在,这羽凤却已是大灵了。
羽凤飘然飞出,垂首道:“弟子瑾领师命。”
敖登冷声道:“眼下许你待罪立功,如若不敌,自己抹脖子了断吧?”
羽凤一颤,浑身冷汗迸出,颤声道:“弟子,弟子将以何宝胜出?”
敖登伸手出来,手中赫然现出一面小小的三角古旗,正是那面洪荒古旗,接着又将幻魔银龙枪递出。
羽凤大喜,双手接过宝物,恭谨道:“谢师尊赐宝。”
那边剑流云也领过两件宝物,一副五行铠,一个小小玉盒。谷主低声嘱咐几声,剑流云穿上五行铠,将玉盒放入怀中。谷主想了想,将手中灭魂神剑也递了出去,道:“运使元神,烘干此剑。”剑流云躬身相谢,持剑大踏步而出。
两人一出场,微一施礼,便恶斗在一起。
两人心中都深知这一局斗宝极是要紧,要是剑流云扳回一局,这一题一胜一负,大须弥谷便有胜算,只要再胜一局,两道题目便已完胜,第三题较量烹调之技根本就不用比了。若是羽凤胜了,魔界连胜两局,第二道题他们就胜了,前两题两方一胜一负,双方只能靠第三题决出胜负。
楚落尘眼望场中,心中大是紧张,只盼大须弥谷胜了这道题,自己不用比试烹调。暗忖这老鬼头蓄意已久,也不知道端出来的是什么无上美味,自己要是一个疏忽,败了第三题,却怎生是好?
正在这时,忽见空中一声龙吟,羽凤飞出幻魔银龙枪,枪化银龙,径自扑向剑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