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笑笑:“叶居士送给你的那些魔晶你可要好生收藏,那东西极为难得,瞳天炼了一辈子才收罗了这些宝贝,全便宜你了。呵呵,这些魔晶是魔怪魔兽浑身精气所聚,炼化后服用,会大增功力,以之附在法宝上,法宝更有灵性神威,慎之,慎之。”
楚落尘道:“是。”
离然松忽然在远处招招手,叫道:“花家小姑娘,你过来。”花小小一笑,道:“医神爷爷,你叫我?”离然松捋须笑道:“老夫早年与你爷爷花神有旧,今天又见到花家后人,很是高兴。老夫见你对医术很感兴趣,也没什么送给你,这卷小册子是我一生行医心血所聚,就送给你了。”说着将一卷书册递过来。花小小惊喜交迸,忙双手接了,拜谢不迭。
这边谷主探手入怀,摸出一条小小螭龙出来,笑着对楚落尘说:“这条小螭是我的坐骑裂魂角虬所生,能大能小,通灵神异,就送给你,以壮行色好了。”
裂魂角虬远远瞧见,仰天吼叫,心中似很委屈。谷主笑骂:“好望儿跟着楚公子也不会辱没了它,你急什么?”
楚落尘见那螭龙落地便大了许多,身长五尺,盘在地上,浑身雪白,粉嘟嘟一团,极是可爱。他大喜,忙一把抓在手上,问道:“它叫好望儿吗……”话犹未竟,好望儿弹身一缠,将楚落尘腰身连同两臂紧紧捆箍。
楚落尘一惊,急运气鼓腹,只觉一股无俦巨力排山倒海涌至,胸膈肠胃间如烈焰焚烧,他激起好胜之心,暗骂:“好你条小泥鳅,且看谁气力大?”吸一口气,鼓足内气相抗。一时间,人螭纠结,各发神力,想要一举折服对方。
正在较劲,谷主笑骂:“好望儿,住了。”
好望儿又一弹,回到谷主左臂。楚落尘忽觉巨力一去,只感到经脉一阵胀痛,不由微微喘息,笑道:“好你个小泥鳅,果然厉害,难怪你神气活现。”
好望儿峥嵘头脸一昂,目光怒突,炯炯如两火炬,楚落尘又惊又喜。谷主拍拍他,轻笑道:“楚公子跟你取个乐子哩,以后他就是你主人了,你要好好听话,知道么?”说着将小白螭捧出。
楚落尘抢上一步,双手接了,连声喜道:“好望儿,乖乖白螭儿。”轻抚着它粉缎一般的鳞甲,心中喜不自胜。
好望儿将头微点,蜷身在楚落尘怀中,一派恬然,闭上眼睛,打起盹来。
花小小瞧得眉开眼笑,急道:“小楚哥哥,我也想抱抱好望儿。”楚落尘瞧瞧它,摇头道:“不行啊,它想睡了哩。”花小小心痒难搔,咬了咬樱唇,软语求道:“给我抱抱嘛,好哥哥。”楚落尘被他纠缠不过,只得道:“乖乖好望儿,这是你的女主人小小,她要抱你,你不许吓她啊。”
花小小一把抱了过去,欢喜无限。
谷主道:“咱们就此别过,今日起,大须弥谷闭谷三年,不问外事,楚公子一切保重。”
楚落尘只觉心中一阵黯然,躬身道:“是,谷主也请保重。”想要说说花不眠,嘴巴动了动,却不知从何说起。谷主心中了然,含笑道:“你放心,他很好。”花小小乖巧,知道他是在说父亲情形,她木然站着,眼神却渐渐凄楚起来。
谷主跨上裂魂角虬,好望儿忽然从花小小怀中窜身飞过去,在裂魂角虬头颈边挨挨挤挤,低吟半晌,方才恋恋不舍回到楚落尘手上。
谷中群真各跨神兽,稽首相别,径自飞入云天去了。
楚落尘将好望儿放入怀中,拉上花小小坐在身前,梅山猪坐在身后,低头拍拍夷坚,笑道:“走吧,救珏儿去!多了一个大山猪,没问题吧?”
夷坚怪叫一声,奋翅飞起,直入长空。身下,夕阳染红茫茫海波,眼前尽是流光溢彩,三人一鸟迎着一轮如血残阳,沐风西去。
瀛州仙岛峰顶又被千年流连不去的烟云锁住,劲风一吹,太液池泛起涟漪,那一层层的珠圆玉润,掩去了曾经的煞气血腥。
那涟漪不过是幻影罢了,此起彼伏之后,回归寂静。
京畿之地,秋风正浓。紫禁城中,中极殿一间暖阁里,一人身穿丝锦团花宫袍,坐在玉案前,手中翻看着几本账簿,蓦地将账簿一甩,喝道:“老二,进来。”
一个绿袍老者闻声而入,正是东厂二总管霍文柄。
宫袍人转过身来,只见他年纪不过三十有余,双颧高耸,苍白面容毫无血色,赫然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大统领张诚。
张诚眉头一拧,道:“浙江福建两地怎么才收到这点银子?”
霍文柄垂首道:“是,上个月两省矿税折银八十五万两,每一笔都记录在案。”
张诚哼声道:“江南富庶,矿脉甚多,怎么会只有这点?底下的奴才是怎么办差的?”
霍文柄低声道:“杨应龙叛军兵锋已到湖广,江南很多矿都停工了,这两省能弄到这些碎银就不错了,再说有姓沈的捷足先登,咱们又能捞到多少?”
张诚怒道:“又是沈老匹夫,咱家总有一天要他死得惨不可言。这些折子都是弹劾老匹夫的,午后咱家就进乾清宫面见万岁爷。贵妃娘娘主子那儿我有些天没送东西了,你去弄些上等珠宝,我好顺便捎去。”
霍文柄道:“兄弟理会的。咱们跟姓沈的斗了这么些年,谁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可恼李如桢那厮也掉过旗头跟着他屁股后面转,上次在汾水夜追那小厨子,这厮竟然对着兄弟们一顿炮轰,兄弟几个差点就喂了江中鱼鳖,再也见不着大哥了。锦衣卫一投过去,沈老儿势力倒是增强不少,要扳倒他怕又难些了。”
他白眉垂下,皱纹堆挤一处,说到动情处,直抹眼泪,恰如卖艺场上一只受了委屈的老猴。
张诚默然半晌,道:“听说那次倒是小厨子救了你们,一出去,办什么差都慌慌张张的,尽给老子丢脸。”
霍文柄吃吃的道:“那小厨子,小厨子是从咱们三宝楼逃出去的,兄弟缉拿不力,还请大哥包涵则个。”
张诚沉声道:“此事已经过去了,田义带了人手这些天一直在查,昨日刚回京。据报都是江湖乱逆白鸥天所为,这白鸥天屠尽李家满门,夺了一幅《罗浮花气图》走了,此图干系重大,竟然关乎天下大势,咱们说什么也得夺回图来,万万不能让万岁爷的江山社稷出半点差错。”
霍文柄吃了一惊,道:“《罗浮花气图》?那是什么鬼东西,这等要紧?小厨子呢?不抓了吗?”
张诚哼声道:“还抓个屁!庆阳卫守将还发来六百里加急关报,给他邀功请赏。说这臭小子跟着一个叫高野的草民,带了一帮江湖人,助守军击败蒙古大军五十万,解了庆阳之围。老二,他不是个厨子吗?怎么还身怀武艺?竟然笼络到这么多三山五岳的草莽?”
霍文柄想起汾水江畔,楚落尘给自己三人解穴的手段,不由脱口道:“厉害,真他娘的邪门。”
张诚神色阴晴不定,陡然狂笑起来,他戛然顿住笑声,喝道:“庆阳董缨是沈老儿那边的人,沈老儿自会急着张罗给他们记功求赏。哼哼,奏折上说,高野记首功,楚落尘以功抵罪?狗娘养的,卖乖谁不会?小厨子在咱们东厂吃了不少苦头,此人瞧来颇不平凡,咱们抢在头里,撤了这个案子,往后对他加意拉拢,万万不可把这股势力给沈老儿拉走了。你拿我的帖子去趟刑部,将案子结了。”
霍文柄应了,见张诚没别的吩咐,告辞退出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