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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京城·收尾·伍

如梦观 调坎和离 5960 2024-11-12 06:23

  将那也是在井底的可怜女鬼给超度了,无尘子又施展了回春符,将那水井中的阴邪之气收拾了,又在整个三进三出的院子中念诵了一遍净天地神咒,将那些尚在孕育中的邪气顺带给收拾了。

  侍郎夫人带了贴身婆子还有老管家,跟在无尘子身后,一路见了好些个阴邪之气,想到了自家那些或明面上或暗地里的阴私事情,面上红白变化,又是恼怒又是羞愧,各种心思,暗中计较。

  等到最后,亲眼见了无尘子招来的金光,又听得那些鬼魅惨嚎声音消去,侍郎府夫人管家,立时觉得这整个府上都阳光明媚了。

  一两个时辰的法事做完,夫人被无尘子散去法眼,又收了无尘子一道凝神符,明面上感激涕零地给了两百多两银子,这才将无尘子这瘟神给送走。

  临分别时,那已经上了年岁的侍郎夫人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无尘子万不可将在自家见着的那些鬼魅事情告知旁人,不然侍郎定然会寻了顺天府府尹,找无尘子麻烦。

  无尘子也念叨自己乃是谨守本分的修行人,又念诵两句“烦恼妄想,忧苦身心……”,好一番说教,无非就是多行善事,远避恶行,将那夫人给应付过去,这才拉着几乎要笑出声来的胡八姑急急上了马车。

  到了无尘子如今修为,超度那不明不白死在井中的女鬼,其实一个超度咒文便足够了,再运转法力念诵净天地神咒,甚至都不用挪步,那携带了法力的咒文已经能够在其元神指引下,将这国公府,还有附近两家人,内外本就不多的之气一道抹除了。

  至于胡八姑,想来施展这手段,更加简单。

  一个地脉阴气扫过去,任凭什么妖鬼邪物,都得被清扫出门。

  可无尘子在这家耗费了个多时辰,又是布坛设法,又是掐诀念咒,还将自己个儿那真武镇魔剑舞得虎虎生风,招来种种异象金光,跟国公夫人言语时候,还动不动以紫玉降魔拂拂两下,言语时候不是佛经便是道文,将那夫人说得一愣一愣的。

  胡八姑笑意止不住,也是这缘故。

  无尘子年纪轻轻一个小道士,比那夫人的小儿子还要年轻两岁,说话老气横秋的模样,张口老君曰,闭口佛曰,怎么看怎么别扭。

  偏偏那国公夫人被无尘子开了法眼,见了那法坛上灵光跳动,见了那鬼物满脸怨恨,见了犄角旮旯的阴气邪物,跟无尘子说话不得不带了三分恭敬,张口道长闭口真人,又怕无尘子管不住嘴胡乱说,又不得不恭维这么个脸嫩道长。

  气氛怪异,非但是胡八姑了,便是那侍郎夫人的贴身婆子还有老管家,面上都轻轻抽动。

  无尘子这两人是能管住嘴的,但侍郎府的管家和贴身婆子就难说了。

  无尘子白了一眼理会笑意盈盈的胡八姑,又使唤那马车往下一处官邸而去。

  一鼓作气,早些将老和尚分的事情处置了,也好讨要工钱。

  说来,也非是无尘子刻意装模作样,实则是这侍郎家邪物也不少,无尘子不得不敲打一番。

  莫名其妙坠井而亡的女子,年纪轻轻,相貌姣好,对无尘子颇有几分敬意,看来怎么也不像是坏人。

  盘踞在那位侍郎老爷家,嗯,各处院子的邪气,东一缕西一绺的,来无影去无根,一点一点损耗这一家子的福运。

  后宅的小佛堂,看来金碧辉煌,实则一点灵性早已经没了,任由那香火供奉,也不能护得佛像的灵性。

  怎么看这家都算不得好人,已经不晓得造了多少孽了。

  若是长篇大论劝说这家人积德行善,无尘子说不得反而要被这夫人说教一通,不是自己“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便是“年纪轻轻的莫要诋毁人”,如今装模作样一番,又让那夫人亲眼见了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的东西,其日后行事,当有所收敛了。

  夫耳闻之,不如目见之;目见之,不如足践之。

  又有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

  这一家子不求仙道,至少也要求的家宅安宁,富贵延绵吧。

  有了无尘子近乎明晃晃的揭露,这家子无论是洗心革面还是装模作样,至少要做些善事了,自己也能分润些许功德。

  在马车上摇摇晃晃,无尘子又看了看手中单子,只盼着余下之人与侍郎家有些不一样,不然这京城达官贵人都是乌糟糟的,无尘子以后怕都不想来了。

  如是三日,无尘子跑了十个官宦人家,前头两个胡八姑还有兴趣,到了后来便是无尘子自己一人上门,见识了十几座豪华无比的邸院,又跟或是俏丽或是端庄的夫人闲说许久,左右劝人向善,或者糊弄了些祸福事情,拿了些银票,收获不多,心累不已。

  好在其中不少,只是福运耗尽,沾染了些霉运,疑神疑鬼的,也让无尘子安心不少。

  这日早晨,无尘子正在客房中盘算此次京城的得失增减,胡八姑也在一旁没精打采的,三日不见的道安小和尚却登门,恭恭敬敬将无尘子二人请入了无色大师的禅房,斟上茶水,悄然退去。

  一炉檀香细,千年古刹青。

  满架残书香,独取禅心静。

  胡八姑不喜欢这沉闷气氛,直接开口道:“和尚,说吧,是不是把姑奶奶的好处都要回来了。”

  “这地方吃不好……嗯,吃得还算可以,就是睡不好,搅得姑奶奶心火频起,若是被烧了颜面,小官人说不得就看不上了……”

  无尘子险些被这话给呛着了,只将悠然姿态丢了,连连敲背,好容易将那一丝水气给逼了出来。

  难受,难受。

  无色大师不急不躁,挥手拂去茶水热气,又小啜两口,看胡八姑险些憋不住性子冲上前来将自己按在茶壶中,忙丢了杯子,笑呵呵道:“没有。”

  胡八姑本就急躁,听闻此言,顿时跳起,却被无尘子一手拉着,按压下去。

  “和尚,你是讨打?!”

  “大师,如此消遣我们二人,可是不好。”

  二人齐齐不满出声。

  无色大师悠然姿态半点不受影响,依旧老神在在喝茶,又慢条斯理道:“修行人,要耐得住寂寞,参悟佛理,修行功法,都是如此,佛道两门,别无二法!”

  “道友虽年轻,听闻这几日处事稳重,将那些个贵人家都糊弄得服服帖帖的,可见有观主的境界了,如何到了这么一点酬劳事情上,便坐不住了?”

  “高人啊,道友可是人仙散人,万中无一的,要好生磨一下自己的性子了……”

  无尘子被这老和尚的态度给弄得心头火起,索性放开胡八姑。

  这意思,却是让胡八姑冲上去给那老和尚两巴掌,让其也晓得一下什么叫做磨性子。

  胡八姑此时却不急了,先瞪了无尘子一眼,又慢慢坐回去,笑眯眯道:“和尚,你想干啥?”

  双眼眯缝,嘴巴微张,似笑非笑。

  这笑意颇有几分鬼魅妖物见着血食的模样,令人不寒而栗。

  无尘子尚且在侧面,被胡八姑这笑意给吓了一个激灵,忙取了茶水,悄悄端着,也不说话,只看对面那老和尚如何应付。

  无量天尊,恶人还需恶人磨。

  对付这老和尚,还是胡八姑靠谱些,自己这温和善良之辈,敌不过对面那个黑心和尚的。

  善哉,善哉!

  无色大师心中警惕,面上依旧笑意盈盈:“听闻无尘道友是散修高人,八姑道友也与无尘道友有姻缘牵扯。”

  “我卧佛寺虽然是佛门正宗一脉,却在符箓阵法一道上不甚精通,还想请两位道友……”

  无尘子想也不想便拒绝了:“贫道已经在筹备重建三清观事情了。”

  无色大师皱眉,却是其与无我大师往来信函中并未听闻此事,自然怀疑无尘子是敷衍自己。

  无尘子在自己几个师兄弟中还是比较有地位的,往来书函偶有提及,按说其要重立山门道观,便是自己不晓得,自己师兄弟也有晓得的。

  道观选址,皇家敕封,官府录册,自家大悲寺多少也要掺和进去。

  当然了,若是无尘子随便找个荒野地方,修个子孙观都算不上的小道观,或者用不着这些。

  但看无尘子如今修为,前程可期,其会甘心蜗在山林地方?

  不可能!

  无色大师眼神疑惑盯着无尘子,静候下文。

  胡八姑约莫晓得无尘子心思,也笑着道:“老家伙,别想了。”

  “你们佛祖,倒是乐意见着我家小官人拜入佛门。这么个悟性根骨都上佳的道门弟子,投入佛门,你们几个倒是笑了,日后还能得了无穷好处和,可惜姑奶奶我不乐意,还有他家那些个已经死了的祖师,也是不乐意的。”

  “小官人若是跑去出家了,姑奶奶立即将你们那庙给拆了,他去一家,姑奶奶拆一家,你信不信!”

  无色大师也不跟胡八姑硬碰硬,毕竟其虽看不破胡八姑修为了,却也不以为胡八姑会失智至此,跟卧佛寺和大悲寺争斗。

  蜀南千福山一脉狐族,或许是个威胁,但胡八姑一个妖修,在卧佛寺大悲寺面前,还不够看,若真惹得自家老师出手也降服不了,不还有师叔师伯可组个罗汉阵,再不行还有供奉数百年的佛像法宝,怎么也能将个敢挑衅佛门威严的小妖给收拾了。

  不过么,这事可践于行,却不可宣于口。

  无色大师掐动佛珠,念诵口号,道:“佛道一家亲,何必分你我彼此呢?”

  “修行法门天差地别,一个取功德成菩萨果,一个悟大道修自在身,你倒是敢说。”

  “我佛门修行,无定法,无定术,无定相,心在佛门,身行佛道,便可使出佛法。”

  胡八姑笑眯眯道:“姑奶奶呢?”

  无色大师面色不变,依旧慈悲相貌:“佛门广大,无论天人神鬼众生,皆可入我佛门。”

  这老和尚言语之时,身上还有点点佛光闪动,金光耀眼,将那窗外透入的日光都给压下了几分,颇有几分罗汉法相。

  再以慈悲面目注视,涤荡心神,导人入佛,其威无边,其法无量。

  若是寻常人见了,自然立即心动,老老实实拜入佛门。

  可惜,对边两个都不是善茬,一个已经恢复了妖境修为,一个连直指佛陀果位的《诸是如梦观》都敢篡改的。

  这点佛门普渡法门,在二人跟前都不够看的。

  无尘子忍着笑,没应。

  胡八姑却不给对面老和尚面子,嗤笑两声道:“和尚,你就不要以那点普渡法门来引姑奶奶了,你那小船,载不动姐姐的,说不得在苦海里头还得翻了,到时候一起在无边苦海沉沦挣扎,可是个艰难活。”

  “姑奶奶是妖怪,不高兴是要吃人的,高兴了也要吃人的。至于今日,已经不晓得吞了千万人了,身上的罪业,怕是在你们地藏王菩萨跟前,都得听无量量劫的经文才能洗刷,何苦来栽。”

  听了这话,无尘子险些笑出声来。

  以胡八姑的修为见识,不顺着因果,都不吝于下山的,何况是吞人肉身神魂这一因果繁重之事?

  吞了千万人,前头刘家那个镇压的魔头约莫也才这个数,胡八姑也是敢说。

  为了戏弄无色大师,其也是自污至此了。

  无色大师也不会对这胡言乱语信以为真,依旧语重心长劝道:“道友入了我佛门,受了佛法熏陶,自然会压制妖性,成就佛性,不会再有那食人心思了。”

  “以佛性观世界,众生皆佛,众生皆证得菩提。”

  胡八姑不屑一笑:“姑奶奶可是有传承的,你这话骗骗外头那些猫猫狗狗还行,想糊弄姑奶奶,还差了那么一点道行。”

  “和尚,你还是多练练吧,免得出去糊弄妖邪、迷糊妖鬼时候,被人看穿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得。”

  “不合算!”

  无色大师依旧满脸笑意,做了个单掌礼,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说佛性能压制妖性,便能压制妖性。”

  这老和尚又转向无尘子:“道友既然已定下决心重建道观,贫僧也就不多耽搁了。”

  “国公府那好处确实没给,不过贫僧跟住持师兄沟通了一下,可以先从宝库中取瓶地脉精气给道友,相助道友参悟地仙大道。”

  无尘子对这宝物不甚了解,转头看向胡八姑。

  胡八姑不疾不徐生出两根指头:“五瓶。”

  无色大师一脸痴呆,伸出自己手数了数。

  无尘子也有些混乱,看了胡八姑一眼,提醒道:“八姑,这是二。”

  胡八姑翻着白眼瞪了无尘子一眼,将五个指头伸出来,又嘟囔道:“真是不习惯,还是以前爪子好用。”

  无色大师面皮抽动,险些维持不住自己高僧形象,片刻,这老和尚长吸一口气,收回笑意佛光,道:“道友,你太贪心了。”

  胡八姑优哉游哉打量自己那白嫩柔荑,不疾不徐道:“又不是姑奶奶非要贴上来帮和尚你办事的。”

  “要不是和尚你自己应付不了,何必跑来求我们俩人呢?”

  “既然做了,便老老实实认了,姑奶奶还敬佩你是条好汉!”

  “再说了,姑奶奶可是妖,实实在在修行几百年大妖,不多收点好处,怎么当得起大妖名头,岂不是堕了姐姐的威风。区区一瓶地脉精气,就将姑奶奶打发了,日后姑奶奶遇着昔日那些好友,怕是要被笑死!”

  “还有,老和尚,你该尊称姑奶奶老祖,实在不行,以你们的习惯唤姑奶奶前辈也好。”

  无色大师语气坚定,也伸出一根手指:“一瓶!”

  “五瓶,不然姑奶奶就将你们这破庙给掀了!”

  无色大师面色平静,伸手指了指外头:“道友速速动手,贫僧也想看看这卧佛寺的阵法能不能镇压如道友这般的大妖。”

  “若是镇压了道友,我佛门又多了一尊护法,若镇不住,也好重新修一下我卧佛寺,正好我师兄弟们都嫌弃本寺太老了,日常修缮耗了不少精力。”

  胡八姑立时跳出来,挽起袖子,眼瞅着身上妖气便涌动了,整个禅房立时便被一层绿油油的颜色给染亮了。

  无色大师见状,拍手叫好,也引出佛光,在一片碧绿中生出了一点金光璀璨。

  又有寺内那佛珠佛像,也有淡淡金光跳出,隐隐成了个阵势,金光璀璨,眨眼间到了禅房位置,照得禅房一片金色,跟胡八姑那妖气抗衡。

  胡八姑却转了身,几步便跳到无色大师面前,劈手将那金光护体给撕扯开,盯着无色大师,阴恻恻道:“姑奶奶我收拾不了一个卧佛寺,还收拾不了你?!”

  言语时候,胡八姑已经伸手对着无色大师脑袋敲去。

  无色大师面色大变,眼见自己要遭殃了,祭起佛珠,生出千百佛经,每一个都是熠熠生辉,将自己护持的泼水不进。

  又是个乌龟壳一般的罩子,看来牢不可破的模样。

  “道友,随意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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