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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法会·易宝·肆

如梦观 调坎和离 6264 2024-11-12 06:23

  “有这般难么?”

  “许多人辛苦一世,才不过有个丹药秘方,自然百般珍视。”

  “也要传下的?”

  “自然是要传下来的,可能是弟子,可能是血亲,可能是入眼的有缘之人。也有许多丹药秘方,因怕传不下去又不想旁人学了去,是被高人以自创秘文铭在鼎器之上,葬入墓穴之中的,极难解读。”

  “但你能轻松解读?”

  “我这传承,与传下这药鼎的前辈有一点关联,虽解读起来很困难,但大约还是知晓是个丹方,也有几味山野药材相似。只是真要将那丹方译读出来,便要耗费许多精力,细细琢磨药材药性,炼制手法,也不知能不能译出来。”

  “虽不明,但觉厉。”

  “道友你的符箓绘制不也如此?”

  “好像是的。”

  “其实这药鼎还能用的。若能寻得器道高人以青铜补足,又绘以火符,再以上等手法温养,后以丹药手段反复培养,也能将那驳杂的气息祛除了,其后便可以炼制下等丹药的手段慢慢调养,吸收药气,说不得还能将这药鼎的本来面目恢复过来。”

  “道友这说法,可是会将那心急之人吓着了的!”

  “若是心急,便炼不了丹,修不了道。”

  无尘子细细回想,自己见过的几位高人,都有一番沉稳气度,便是出手时候,也是心有成算模样,并不会慌慌张张,遇着胡八姑那般妖物,也要先算计好坏。倒是自己数次遇着危险,一点处事不惊的心态都没有,怕生怕死的,遇着妖邪便是遁身符一道直接跑了,着实不像个修行有成的高人。

  “若只想要那丹药方法,细细解读之下,需要多少时日?”

  “不知。”

  “道友,你不是说能译读出来么?”

  “道兄,你译读符道秘本的时候,可是一下子便读出来了?”

  无尘子被怼得应不上来,再回想一下,自己手中确有符道秘书,乃是前身老师传下来的,虽不过是一二百页,但里面有许多咒文都是以秘文录下的,寻常人无有法力,如何绘制也不影响,而那有法力之人依着书中记载绘制了,不过是废纸几张而已。

  那符道秘书之上是有符文样式,也有对应的咒文。

  但口口相传的解读之法,才是真正这符道秘书的开启钥匙。

  没有钥匙,就是一本糊弄人的东西。

  有了钥匙,依照着解读之法解读这符道秘书,也不是轻轻松松的,还需要仔细琢磨,如前世解读古文一般,免得被那字句误导了。

  无尘子想到此处,又忍不住放开了思绪,散了出去。

  绘制符咒还好,咒文错了,不过是废了符纸一张而已,无碍修行。

  而那修行法门的译读错了,经脉逆位,观想出错,那才是要命的。

  如自己的蛰龙睡功,颠倒子午时辰,颠倒经脉方向,错了一二穴位,自己此时怕已经是魂飞冥冥了。

  想到此处,无尘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收回思绪。

  伊明诚恰在此时说道:“若有老师口口相传,我等便无需这般费尽心力译读了。”

  无尘子不由叹道:“那传下药鼎的前辈,才真的是费尽心力了!”

  这里头的唏嘘感叹,非常人能够感受。

  这些开创道法丹药配方的前辈,费尽心血创出了传承,却又要花费更多的心血将传承藏匿起来,生怕被旁人得了去,将自己牵连进去,何苦来哉。

  许多传承,在这种种尝试之中生出,也在这许多谋划之中消散不见,也不知这些断了传承的前辈泉下有知,会是如何感觉?

  哦,这方世界是有轮回转世的。

  那没事了。

  伊明诚没有无尘子这许多感触,对方才那丹鼎上的丹药配方依旧回味无穷,只是随口应道:“前辈能传下丹方秘文,已是不错。我记下了一个丹方,须得回去细细翻查,看能不能解读出来。”

  “只是这丹方繁杂许多,也不知能不能还原出来!”

  “好似对元神有用,若能解读出来,于修行破境,用处极大。”

  两人继续前行,却是往礼佛坛之外一处水池边的小亭而去,寻机休息休息。

  礼佛坛这会儿还源源不绝有修行进来,和尚道士,女尼坤修,老少不一,修为参差,粗略数来,比那除魔法会时候的人多了几百个了,也不知待会儿再回来的时候,这礼佛坛地头会成哪般热闹模样。

  无尘子在前头走着,一回头看了沉思的伊明诚,问道:“你不打算将那药鼎换来?”

  伊明诚诚实应道:“那宝物应该有残缺的解读手记,我也想看看,于我也却有进益。”

  “奈何那人讨要的东西不是寻常,我寻不来,明知宝山在前,三过而不敢入。”

  “还有那地儿的,我便晓得有几个都是医道高人,其中便有落……落日谷的两个人。”

  “南边百草门的人也有两个,他们的灵药才是最多的。”

  “这些人医道丹道修行不比我低,未必便不能将那丹药秘方解出来。

  “便是解读不出来,也可以直接将药鼎换了去。”

  无尘子懂了,是有许多高人都在暗处留意这药鼎,以无尘子与伊明诚这般低微修为的人物,没钱没本事的,不能参与这般高人的争夺争斗。

  说到银钱宝物方面,伊明诚散修一个,能拿得出多少东西来跟药鼎主人交换?

  长生一道的传承?

  伊明诚一旦泄了根脚,怕出得这大悲寺,回不回得去老家便难说了。

  丹药这些,旁的那什么落日谷的,定然不是伊明诚孤身一人拼得过的,品质数量都不可比较,尤其是伊明诚还说自己不会炼制,有哪来的丹药?

  医道方子,也不可泄露了师门传承。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这药鼎之上不知牵扯了许多东西,便是扶风散人这般高人都只是看看热闹便躲了,无尘子二人若不是鬼迷心窍,便远离为上。

  二人在林间树荫小道中的凉亭内休息了半个时辰多,各自梳理了一下得见便求取之物,又听得礼佛坛地头愈发热闹了几分,吵嚷声音不绝,沸反盈天,纵然隔了好几百步,也能听得一二,方又优哉游哉寻了回去。

  礼佛坛此时更是多了许多修行者,摩肩接踵,拥挤热闹。

  一片白玉清净地,人气翻滚不休。

  二人稍稍问询了个也在其中熙熙攘攘看来看去好奇不已的小沙弥,才知前来之人不只是法会之人,更有许多修为不足或怀宝而不能换取所需的护身修行之物者,都想借着这般机会寻得所求。

  这些都是没有资格参与法会之人,却又有许多珍宝,便借着这最后的交易时候,换取一些修行所需。

  此时的礼佛坛,已经是人潮涌动,一眼望去,高低人头,稀奇古怪,更有许多士人儒袍,各自温文尔雅,姿态悠闲,五颜六色的袍子,如翻滚铁锅里面的丸子香料,见了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宝物便停下来问两句,合适的便换取了,不合适的便坦然放下,不似无尘子左右张望,便是那拂尘桃木剑二物。

  还有不少女冠行走,带着一片香风,引得许多修行不足的后辈弟子神思不安,眼神迷离,又惹得身旁前辈板起脸来怒声呵斥!

  无尘子恰跟在几个年轻女冠身后,听其娇声低语,姿态飘逸,确有一点脱凡味道。

  此时又有一处人潮聚集,嗡嗡声音不绝,争辩言语此起彼伏,将周围附近数十个摊位的商讨声音都压下了,也将二人拉了过去。

  那处售卖的是七八个玉石瓶子,无尘子只是在蜂拥人潮之中只看了一眼,是莹白的玉石材质的。

  “道兄,里面是何物?”

  清秀温和的伊明诚此时便不如无尘子一般强健,进去不得,便也看不得什么。

  无尘子脸皮厚,进去了,看得一二,直接回了:“我只见了几个玉瓶。”

  旁边有个颇为强壮的和尚出声应道:“那是落日谷文家小辈在里面售卖丹药!”

  “大师可知那里面是哪般丹药?”

  “那文家的小辈没有说!”

  “应该是好东西。”

  伊明诚面色变化,有不喜,也有疑惑,又生出一脸不甘心,最后全数没了影子,心神回归,追问道:“定西府落日谷文家的丹药乃是一绝,在整个定西府首屈一指,便是在这中原地区也是万金难求之物,这里头是啥丹药?”

  “这卧佛寺好像有文家的丹药,就是不太好换,要不少功德才能换取一瓶!”

  “那少年,勿要废话!”

  “你且闭嘴,静听这少年言语!”

  “文家丹药不应该被个后辈少年在这地方作为交换之物!”

  “此言有理!”

  “老朽也有怀疑!”

  “据闻此丹药对我等修行之人,颇有好处…”

  “那文家后辈,你这丹药可是真的?”

  “我看那后辈身上好像有文家玉牌。”

  “他欲要以这丹药换取何物?”

  “这大悲寺的秃驴看过吗?”

  “什么‘秃驴’?应该是大师!”

  “呵!‘大师’!”

  “且住!那和尚来了!”

  众人正有许多揣测,有人回头一看,却见着了那有两日不见的本尘大师带了许多壮汉模样的武僧,正在将临近的摊主道人和尚都态度温和地‘请开’,兼而冷眼看着这处喧闹之地,也不知听了多少诸人的闲言碎语。

  众人听了那言语,齐齐回头,神色各异。

  有讨好的,想着靠拢一些,却被那几个武僧轻易“请”开了。

  有忌惮的,悄悄挪开两步,埋头便躲了。

  有好奇的,踮起脚尖,便想瞅瞅这老和尚是哪般神佛模样。

  也有猜得后续的,径直离开了。

  无尘子二人,脑袋随着本尘大师转悠。

  本尘大师已经到了跟前了,左右环视一圈,喝止道:“诸道友,且住!”

  声音虽低,亦有佛音禅唱,直冲神魂,将这嘈杂的文家丹药摊子上的声音都压下去了,便是附近几个也有围观之人的摊子也都静了下来,纷纷向着这发声的地儿望去,看得热闹生出,纷纷靠拢而来。

  本尘大师眼神锐利打量了诸人一眼,便直直冲着那文家少年所在而去。

  诸人被本尘大师眼神压下言语,又被其气势威压,都悄悄挪开了个人墙,任由其直直走到那文家后辈面前。

  “大师?”那文家后辈看了缓步而来的本尘大师,神色微有紧张。

  本尘大师并未应话,反是先取了个那白玉丹瓶揭开,倒出了丹药置于手掌,细细查看起来。

  又有人忍不住,轻声问道:“大悲寺莫不是要强抢?”

  “这丹药不像是难得一见的,大悲寺应该拉不下脸来吧?”

  “你等莫要恶意揣测!”

  “他做的,我便说不得?”

  “这和尚不像是好人。”

  “胡说,大师佛法修为高绝……”

  “但这老和尚要抢了丹药!”

  议论纷纷,但几个和尚一点面色也没变化。

  无尘子诸人在本尘大师背后,死死盯着那老和尚的动作,可惜位置不对,不能看的其神色变化,但对面围观诸人的神情都紧张了起来,又有周围许多闲碎语言,搞得二人忍不住也怀疑起来,又在猜测本尘大师是不是发火了。

  对面的文家少年本以为本尘大师几人不会当众对其行抢夺事情,但听了些窸窣言语,也紧张了,小心翼翼问道:“大师,我这丹药可有问题?”

  本尘大师声音如常,应道:“丹药无有问题。”

  “小辈你可得了文家主事的授意?”

  文家少年稍稍安稳了些,回道:“晚辈是得了家父的命令,前来七月法会历练一番。”

  本尘大师细细打量了少年,将个少年逼得躲躲闪闪,方收回明亮眼光,又问道:“小辈不是文家主脉,是第三脉还是第五脉?”

  文家少年面有不甘,又有些沮丧:“晚辈文如意,家父是五脉成凯掌脉。”

  本尘大师对落日谷文家颇有了解,但不能涉入过多,提点道:“文掌脉没有与你细说?”

  不等文家少年应答,其又吩咐道:“也罢,便将这丹药收了,随我而来。”

  那文家少年,文如意,稍稍考虑,心中各种揣测,面上勉强压下,颇为顺从地收了丹药,随着本尘大师而去。

  周遭百余人中有早已觊觎许久的,粗声嘟囔道:“那和尚,我也这是你大悲寺的客人,但这丹药如何便不能售卖于我?”

  “你该不会真的想独吞吧?!”

  那声音起了个头,顿时周遭似点了许多炮仗,诸人言语此起彼伏。

  “对啊,你大悲寺不能这么欺负人!”

  “那少年,莫要听这和尚的!”

  “这老和尚不是好人!”

  “佛友,得了这丹药,能否匀老僧一颗?”

  “大德,小僧也想求一颗,为老师修行之用。”

  “和尚,你不能这般贪心!”

  ……

  一众人有真心想要换取丹药的,也有趁机起哄的,前者是认出了这丹药,后者约莫是没能参与那度鬼法会,没能赚取些功德,趁机发泄心中不满,又讨厌大悲寺这般径直将最好东西收入囊中的行径。

  本尘大师对着此起彼伏的诋毁言语,面色不变,步伐也是不疾不徐,但后来有人言语着实污秽不堪,已经对着整个大悲寺咒骂不休了,心念电转,终还是回头道:“诸道友,且听老僧一言!”

  这声音隆愈雷霆霹雳,将数十个围在左右的修行双耳都震得聋了片刻。

  整个礼佛坛只剩下无我大师声音来回震荡。

  待得那许多嘈杂声音都被压下,本尘大师又道:“诸道友境界不过入门,便是道门人仙境界也未晋得,不能服食此等丹药!”

  “非是有益,反生祸害。”

  “至于我佛门一脉,无论是哪一脉的,这丹药都不是修行必需!”

  有形容枯瘦老和尚苦着脸问道:“大德,可能与我等详细解说?”

  本尘大师扫过许多神色不甘的围观者,解释道:“境界不足,法力不精,服食丹药,尤其是这般精妙丹药,有害无益。”言罢,也不管这许多人如何议论起哄,便径直带着一众武僧与那文如意离去,强势如斯,干净清爽。

  确实干净,便是许多满是祈求询问,本尘大师也都是置之不理。

  有人不满瞪着,可惜被护卫武僧看了一眼,立即将脑袋转了过去。

  待得一众和尚卷了文如意离开,众人方自愣神中回返,作鸟兽散,虽都压下了言语,心中如何腹诽,便不是无尘子能够揣测的了。

  便是伊明诚也压低了声音在无尘子耳边道:“这前辈太过横行……”

  言语未落,无尘子紧紧捂住其嘴,其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憋得,或者是羞得,满面通红。

  伊明诚一时气愤,没留意到这地儿和尚尼姑一堆一堆的,若是被旁人听了去,怕是要起争执。

  为了一时嘴快,无端生事,何苦来哉。

  旁有留意到了的修行者,都会心一笑,依旧散开了去。

  伊明诚忙不迭地拨开无尘子手,也醒悟自己言语失当,又有些羞愧道:“多谢道友!”

  话语出口,其不敢看向无尘子,已经循着地摊,再去细看那许多物件了。

  无尘子安静了片刻,问道:“你也是修行丹道的?”

  “不能炼制这般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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