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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法会·易宝·叁

如梦观 调坎和离 5926 2024-11-12 06:23

  “根脚有限,炼制法门也差强人意……”

  无尘子反倒是被伊明诚这话带得动了心思,自己本命为水,这手串上一无符箓咒文,二无香火气息,若是温养得好了,与自己气息相合,法力圆融,说不得与自己更契合些。

  老道原本只是贪心,此时被人说了一通,十分不悦:“便是如此,也是一难得宝贝。”

  “老道的制器手段虽比不得太乙门那般道门之尊,也是不差的,不然大悲寺也不会邀老道参与这度鬼法会。”

  “附近几个郡的道观佛寺都来寻老道我制器做宝,平时老道我根本忙不过来。只是老道也想做个护身法宝。奈何老道看了许久了,也寻不得那雷击桃木,这才来大悲寺求取木材,为儿孙寻点法力丹药。”

  “不过道友那古籍也是不差,虽比不得老道我精心造的佛珠手串,也可翻阅一二。”

  “此事也算你我有缘,你且说吧,能否添些银钱,老道也稍稍吃些亏,此事便成了?”

  无尘子见识不多,不晓得自己被人诈了,想想囊中空空,硬着头皮道:“晚辈这古记或有不足,但晚辈也未备下许多银钱。”

  “不如,晚辈再添上三道五雷符,作为补衬。”

  “五雷符,老道我倒是少听得这符,倒是五雷咒还见识过。”

  “道兄……”

  伊明诚没有修行符箓,并不清楚这符咒的行情,故而阻止言语只是出口便收了回去。

  老道制器多年,必然须得与符文打交道,自然明白五雷咒的厉害,这五雷符一听便是与五雷咒一般的杀伐符咒,只是看无尘子年岁太小,又有些迟疑问道:“与五雷咒一般的五雷符?这符的主事神明为雷部神明?是道友自己绘制的,威能如何?”

  无尘子本想以自己绘制的五雷符代替的,但看老道欢喜表情转为怀疑神色,心意变动,道:“确是奉请雷部星君、驭使雷霆的五雷符。”

  老道收起神情,怀疑目光并未散去,又打量了无尘子一番,道:“道友可是符道高人?”

  此处的符道高人,可不是外间那些招摇撞骗的假道士,而是真的专修符箓一道的修行。

  无尘子顶着怀疑目光,颇有不爽道:“晚辈不才,虽懂一些符道手段,却还在门外磋磨,还当不得高人称呼。”

  老道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不住,用了秘法细细探查无尘子修为境界,愈发怀疑了些,道:“道友法力虽也精纯,但修为只是入了门,如何能够绘制咒术之中专司杀伐的五雷咒,须知这些灵符,耗费法力可不是一点两点?”

  伊明诚还待要辩解,无尘子已经伸手拦下了,也不过多言语,便直接取了三道前身老师传下来的五雷符,想想又有些心疼,犹豫片刻,将自己的以之换取手串是否划算的怀疑强行压下,淡淡道:“前辈请看!”

  前身老师的五雷符,还有十来张,照无尘子终日躲在百江郡老宅子修行的习惯,这十来张五雷符还是可以支撑几年的!

  几年之后,自己如何不济,也能绘制出威力不差的五雷符了吧?

  只是这五雷符的威力,还能不能再撑几年,却不在无尘子考虑之中。

  此时的无尘子,确实有些入了迷障,没能细细思索一番,自己完全可以放弃这手串的。

  老道是个制器的高人,看了无尘子自只是纹了银线后天八卦的符袋中取出五雷符,顿生心疼感觉,只为那些灵符被随意放在这般粗陋布袋子中不值得,待得看了那饱含法力的五雷符之后,又稍稍缓了口气,也有一点惊诧感觉。

  如此诸般神情变化,使得一旁留神的伊明诚险些笑出声。

  老道劈手接过五雷符,立时便掏出薄玉册小心装上,立时塞进怀中,又不满道:“你这符,以你当下修为,几乎不能绘制,定然是修为高深的前辈绘制,很是珍贵了。只是你竟然将这般珍贵的符咒如此安置,竟不知以绘制了咒文的玉石符匣安放,旁的东西会伤损了这符咒的法力?”

  “再好的东西,没了玉石符匣保护,也要法力流失,撑不住两三个月的。”

  “不过好在你这灵符上香火气息不弱,看来是放在神明塑像前的,难为能保存如此久。”

  无尘子难得的老脸一红,自己便是绘制符咒尚且忙不过来,自然没有精力留意这些细微之处,又被老道士所言勾动心思,想起太平村三清观来,却怀疑那小小的荒山道观,哪来如此多的香火,保得这灵符数年威能不散去。

  前身老师都是绘制了便用了,留下来的十分少,能够在神明法力护持下,保存至今,实在是难得。

  老道也懒的教授这些常识事情,更没心思看别人笑话,将手串交予无尘子,又啧啧道:“也罢,道友都已贴补了五雷符,老道也不吃亏,此宝便予你了。”言罢,颇有不满地瞪了无尘子,又叮嘱道:“道友以后当有许多符咒,老道的制器手艺也算不错,今后可以互通有无,只是道友你需得精心保护这些符咒。”

  “再好的符咒,就你小子这般保存,都撑不住两月的。”

  无尘子看那道人便要离开,忙道:“前辈,这手记中的器道符道许多都能与前辈易物,但里面的药理丹道一章,可否还我?”

  老道没有犹豫,意味深长地看了二人一眼,便将那手记中的药理丹道一节撕扯下来,还予无尘子,便又急急离去了,看其神色,应该又是去换取那些宝贝了。

  无尘子将此时真·残破的手记交给伊明诚,老实道:“此前一直没有想起有这东西,此时予你也是应该,虽不是什么珍贵物件,算是道友间的馈赠。”

  伊明诚立即脸便红了。

  无尘子生怕其多想,玩笑道:“日后道友丹道进益,我还要讨要丹药的。”

  “老师仙逝以前也未能带我入这修行高人的圈子,算来与你也是同病相怜了!”

  伊明诚以更为怪异的眼神看着无尘子,满脸惊异道:“我不太信!道友能以这手记换了法器,却将这更为贵重的药理丹道留给我,只是日后讨要丹药?等闲的丹药,在大悲寺这些地方,都能以功德兑换的,至于功德,于道友而言,不是个难事。”

  “若因着同病相怜,便予我这手记,我更是有些不安!”

  无缘无故的便收了个丹道笔记,便是无尘子自己都会生出提防心思,也怪不得伊明诚面色怪异。

  无尘子并无坏心,只是不想明明有精通药理之人却任由那器道高人将这手记掩埋生尘,此时见伊明诚有误解,再寻了个由头解释道:“道友明了器物之理,使得那高人不敢虚高要价,这是我的谢礼。”

  “我认得的修行高人不多,这笔录在我那地儿也就是收藏发霉,说不得哪日便被丢弃了,反倒是在道友那说不得能够起些作用,也算是与道友结个善缘!”

  “丹道,医道,都极为难寻,日后与妖邪争斗受伤了,还需道友相助。”

  伊明诚这才信了无尘子只是可惜手记,并非是对自己有什么不良企图,记下这个人情,又转过话题问道:“炼丹绘符,都需先有个存放之物,道友符道修为颇高,便是刚才前辈都珍视道友的符咒。这般常理,道友竟然不知?”

  方才老道提到符匣,无尘子一脸懵懂模样,虽以言语遮掩了,莫说老道不信,便是伊明诚这般青雉之人也不信。

  无尘子避开伊明诚疑惑视线,不能解释自己分明是忘了有这回事,敷衍道:“我不如道友银钱多多,来历也是个穷苦地方,如何能如刚才这前辈一般备下玉册符匣?”

  前身老师虽千万叮咛了前身准备这些,但前身许多年都不曾见得神鬼之事,心有怀疑,香客的一点供奉又不能养活前身,如何会花费许多精力去拼凑一个毫无用处却花费极大的符咒玉册?

  乡下地方,也没地方准备这些。

  此时再去买一个上等玉石符匣,还来得及,毕竟无尘子手中的符咒不多,稍稍珍贵的还是前身老师传下来的三十余张符箓,此后也是越用越少了。

  两人又回返交易之地,此时已经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人潮涌动了,往来和尚道士许多,甚至还有不少相貌清秀的坤道女尼在左看右瞄,间或低声指指画画议论不停,使得这地方多少沾染了一点外间的市井气息,不复此前的超然安逸。

  两人又稍稍前行,伊明诚忽然出了声音:“那是不是一座鼎器?”

  无尘子顺着其指向,跳过了许多会绿色道袍灰棕色僧衣,才看的那摊主也是个须发皆白的老朽道人,其前边有个青色杂了许多褐色锈迹的青铜物件,应该是个青铜鼎器,观其模样,有三尺大小,但这锈迹斑斑的模样,也不知换回去了还能不能用。

  似乎那鼎器很是独特,留神围观之人有许多,早成了人墙,无尘子也只能看的那上头的一角,还有左右缝隙中露出来的些许痕迹,有青锈颜色,还有些若隐若显的纹饰,古朴痕迹,昭然无疑。

  无尘子有些不确定地回道:“看这模样,应该是个鼎器。”

  “哦……”

  伊明诚动心了。

  无尘子二人正要上前查看,却留意到了温雅儒风的扶风散人在那人群之中,也在查看那鼎,后者也留意到了二人,约莫是觉得无尘子也好奇这鼎器,便传了声音过来:“这鼎器不过是个残破品,无甚大用!”

  伊明诚早急急凑了上前,将旁人稍稍挤开,已经使着医道的手段察看起那鼎器了。

  好坏。

  灵性有无。

  符文篆刻。

  无尘子凑到扶风散人身边,轻声道:“前辈……”

  扶风散人也在看那鼎器,头也不回,闻言风轻云淡道:“你倒是比吾还早,不过年纪轻轻,勤快些早些也是好事。”

  无尘子不敢接这话茬,反是问道:“前辈也在留意药鼎?”

  言语时候,其眼神忍不住往那鼎器瞟。

  近得前来,无尘子才能一览全貌。

  那只是个青铜鼎,三尺高许,大约与几日前的祭天青铜鼎器仿佛,外有锈迹斑驳,将原本的各种阴阳雕刻的符文图像杂得凌乱不堪,便是无尘子如何辨认,都只能看出那最下角落的是些人文雕饰,猜测应该是神农尝百草的故事,其上便是无尘子如何辨认也认不出来的密字隐文,弯弯绕绕,比自家符文秘篆还要怪异几分,但看了正在一旁细细查看的伊明诚,便知这隐秘文字应该与长生一道的丹药相关。

  不是长生一道的修行手段,也是那丹药医道的秘方珍藏。

  明知里面可能有修行秘法或者丹药秘方,但如何努力也辨认不得,这般憋屈感觉,有些恼人。

  一旁好些道人便是一脸懊恼模样。

  扶风散人看看鼎器,又看看周围,随口应道:“这鼎器自废了许久的长生道人遗留洞府中寻来的,故而有许多人都在留意。”

  果然是长生一道的东西,只不晓得是修行秘法,还是外丹方子?

  能不能悟得一二好处?

  许多人都在留意,其中也包括扶风散人自己。

  留意倒是留意了,只是这青铜鼎是否真的有用,会不会下手换入手中,这便是两说了。

  且不说旁人,便是鼎器一旁也有几个白胡子老道也为无法辨出那上面的文字而躁动不安,低声言语,还有人眼神交流,分明是怕旁人得了里头的好东西?

  无尘子看了一会儿,兴致寥寥,问道:“前辈修为高深,应该不会为这外物动心罢?”

  “吾辈散修,功法本便不佳,若不倚靠些阵法温养,辅以丹药调和,如何能成就仙人大道?”

  “前辈境界高深,晚辈不及。晚辈此时还是困于入门之难,多绘几道符咒好些。”

  “你有踏实心境,比吾昔年好多了!”

  “晚辈约莫能看出这鼎器是与神农有些观念,料想是医道丹道的丹药鼎器。前辈也对这些有所参悟?”

  扶风散人耐心十足解释道:“吾非是求这药鼎,也非是有心长生道法,也修行不了丹道医道,乃是有人想要寻个可靠的药鼎,要吾留心一二。”

  无尘子纯粹是陪着伊明诚过来看看热闹,看扶风散人确无那种执意换取模样,相信了这解释,又生出了其他好奇,追问道:“这鼎器残破不堪,料想是在墓穴之中埋藏了百多年,应该没有用处了吧?”

  扶风散人随口应道:“有些宝贝,非同道修行,不能看得真相的。”

  “其便是不能用以炼药制丹,也有些旁的用处。”

  “不过你能看得这是长生一道的丹药鼎器,算的是有些见识了!”

  “谢过前辈……”

  无尘子没敢说,不是自己看出来的,是扶风散人自己方才随口说的。

  扶风散人打断道:“你之悟性上佳,符道修行也算上佳,这几年当多积修法力,安稳心神,参悟大道,待得法力充盈之后,再参悟这些左道旁门的东西,触类旁通,说不得也是人仙高人了!”

  “晚辈修行进展不顺……”

  “你之法力,颇为精纯。只要不乱了心境,继续修行,又有功德机缘,十年八年的,也能参悟明了人仙境界。”

  “不过若是功德不足,机缘不足,还能心境明澈安稳修行,约摸便是三五十年了。”

  “前辈……”

  “若你分心多顾,荒废修行,便不知是多少年了。”

  “晚辈只是过来看看……”

  “莫要如吾一般,蹉跎半世,还寻不得前行道途。”

  “涨些见识……”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地言语了片刻,扶风散人收回心神,看了有些哑口无言的无尘子,稍稍收了些力道:“见识见识这修行捷径也好,只是莫要深陷了进去。”

  这处有许多早已弃了道人和尚矜持态度的修行者,也都在悄悄观望,或者是译读那隐秘文字,或者是看那译读之人,或者在留神这鼎器的铸锻之法,心思不一,却都只传出一点轻微耳语,在相互询问可看出一点明白,或有传音举动相互探问,便不是无尘子能够知晓的了。

  扶风散人二人声音稍稍大了些,引了旁人注目,也怕碍着旁人,这才停了言语。

  伊明诚译读看来很顺利,又有些像是半点没看明白,足足呆了两炷香时间,方才起身,双眼转了好一圈,才认清了无尘子所在,也拥挤而来。

  无尘子与扶风散人分别而去,便与迎来的伊明诚一道出了那些许多围观的修行之人。

  伊明诚看的四周无有留神之人,压低声音道:“道友可自那位前辈处听得什么秘闻?”

  无尘子摇头,也压低声音道:“只是与这位前辈聊了两句,知晓有许多人都在留意这药鼎,旁的没有探得多少,你可曾译出好东西?”

  伊明诚依旧没有心机,直接便回答了:“这药鼎确有许多丹药秘闻,只是一时半刻之间是解读不出来的,要回去洗细翻阅古本参照,还要那易卖之人将这药鼎主人的手札残记也一并与我,或者能解出一两个丹药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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