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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丞相(下)

从误杀一名神仙开始 明晚舟 4390 2024-11-12 06:43

  邹知白面带笑容客气的把人送走,转身进入中门,低声道:“以后再有人来拜访,无论是谁,都说相爷不在。”

  “是。”那位门子忙答应道。

  邹知白急匆匆的走到书房,轻轻敲门道:“相爷,济世侯已离开,很生气。”

  “进来吧。”一位苍老的声音响起。

  邹知白轻轻的推开房门,进来后又随手关上,绕过屏风只见一位身穿白色棉布长衫,身形很高但却消瘦的青年男子。年纪看上去不超过三十岁,气度非凡,强大的气场感觉无所不能,给人无限信心。

  “相爷,您说他意会到您的意思了吗?”

  “谁知道呢。”刚才那苍老声音就是由他发出,与年纪明显不符。他就是当朝丞相邹博,沈鸿儒口中的七十岁老人,正握笔在案牍上写着大字,头也不抬随口道:“鹏程(沈鸿儒,字鹏程)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还想把他举荐给老夫,要是连这都意会不到岂不名不副实,让他吃吃苦也好。”也不知他说的是让谁吃苦。

  “听说他从大理寺出来后,就直奔相府而来,看来与沈家关系匪浅。”

  邹博右手提笔,左右看了看书法,才抬头看向邹知白,问道:“审案的纪要送来了?”

  “还没有,是守在大理寺门口的探子一路跟过来的。”他长叹一口道气道:“望鹏程吉人自有天相,那孩子是个能干大事的人,要折在这上面就太可惜了。”

  “那是老夫的弟子,我岂有不关心的道理。”邹博有些生气道:“那济世侯就一愣头青,他看不明白,难道你也糊涂了?”他自然听出邹知白的言外之意‘见死不救’。

  “是在下放肆了。”他惊讶道:“难道他会安然无恙?”

  “看来这些年你过得太安逸,连这样的障眼法都看不清。”邹博把笔搁在砚台上,还是向他解释道:“最近各方势力上蹿下跳,山雨欲来。皇上故意借此事想看看都有谁会跳出来,也就有了主动权。”

  邹知白有些怨气道:“大历承平二百余载,官员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盘根错节,早已网络成一张大网,拔出萝卜还带着泥,真要那样做,朝局必然不稳,天下动荡。皇上在位尚浅,如此急躁非明智之举。”他又惊叫道:“难道泄漏军情的是你和……”

  邹博狠声道:“是老夫!”讥笑道:“积重难返,不用猛药如何治沉疴?”

  “那可是三十多万生命啊,你可真敢,哎!”他很生气,连尊称都免了。

  “你以为那三十多万军队就如此简单?从指挥使到百户,皇上能指挥得动谁?死便死了,不除去迟早也是个祸害。”他激动道:“纵观历史,历朝历代国祗可有超过四百年的?二百年的占多数,这还得徼天之幸,期间遇到一位好君王,为继任打下家底。大历已有二百多年,朝内官员早已堕落,腐朽不堪,任人唯亲,道德沦丧。把公家的钱拼命往自家搜刮,把公家的权当做人情往来,谁还记得他们头上有皇帝、有律法?”

  邹博生气道:“就说沁州知府胡光文,殿试第二十三名进士,一篇策论写得让人热血沸腾,报国热情日月可鉴,皇上对他给予厚望。可没想到啊,才上任短短三年时间,就把富饶的沁州搞得乌烟瘴气,都察院和暗影卫的人都成了瞎子、聋子,愣是无一人上书弹劾。要不是引起民变,到现在大伙都还蒙在鼓里。”

  “为何?”邹博自问自答道:“从上到下官官相护,只要他们愿意,你休想听到一句有用的只言片语。暗影卫转回的消息说‘沁州超过半数的商行倒闭关门,还有一半只在苦苦支撑,贪污受贿加上民变造成的经济损失高达三亿两白银。’”

  邹博越说越生气,一拍桌子怒喝道:“大历一年的赋税都没如此之多,可从他家就只搜出一千两白银,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位大大的清官呢,这些钱都去那里了?这是亡国之象!皇上英明果绝,锐意进取,想要扭转乾坤,老夫自要鼎力相助。”

  “人抓着了吗?”

  “抓人?早跑没影了,人家又不是傻子。”

  邹知白听得满头大汗,急得来回度步,一拍额头道:“不对!那相爷您的处境可就危险了,还有沈鹏程。”事情已经发生,总要找人出来平定天下人的怨气,分量低了无人相信,一国丞相当然够资格。

  “老夫本就年事已高,会找一个何时的时间去死,你见过有如此年青的七十岁老人吗?”他又自嘲道:“就当临了当家做主一回吧,鹏程老夫会想办法,请皇上饶他一命,如今的局势他不适合作官,否则早晚要出大事。”

  邹知白听闻后眼睛瞬间通红,哽咽道:“相爷一生为大历鞠躬尽瘁,难道还不能善终吗?”

  丞相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执掌国朝中枢,被天下人景仰,对他来说名节大于一切。死后滚滚骂名万夫所指,被人唾弃辱骂,也许活着比死亡更需要勇气。只能寄希望于皇上给他平反,那一天很遥远,或许当今皇上有生之年都不能办到。

  邹博微笑道:“看你这话说的,老夫不是越活越年轻了吗?赚着呢,赚着呢。”

  邹知白紧张道:“可天机散人说那丹药是激发人体潜能的毒物,不可服用!”

  “你说的是以前那种,这次的完全不一样,老夫能感受到。”

  “哎……”邹知白长长的叹了口气,闭起双目,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刚才遇到赵让之子,他是济世侯府上的长史,比他爹有出息。”

  “赵让就这一个孩子吧?”

  “可不,这孩子的大名还是您给取的。”

  “叫……叫什么来着,一时忘记了。”

  “叫赵波,出至‘水深波浪阔,无使蛟龙得’,当时赵让激动得热泪盈眶。”

  “这你都记得?”

  “相爷您真忘记了?”

  “没头没尾的,忘记什么?”

  邹知白郑重道:“‘水深波浪阔,无使蛟龙得’这句诗您当时让我好生记着,当朱元与赵让之子赵波同时出现在我们面前时,就把这些话告诉您。”

  “朱元?”邹博眉头紧锁,双目猛的一睁,张着嘴喃喃自语道:“这一天真的来了吗?老夫都忘记喽。”

  邹知白想问又不好问的眼巴巴看着他,书房中陷入了很长的沉默。

  “唯独这事老夫不能告诉你,当时发了毒誓的。”邹博回想起他这一生的风风雨雨,功大于过吧,像是卸下了千折重担,精气神都一阵虚脱,声音低沉道:“老夫为邹家遮风挡雨几十年,已经仁至义尽,你把老夫的灵柩送回老家后,就好好享受余生,不要再操心了。邹家欠你太多,下辈子再还你,这辈子已经交给大历,怕是没机会喽。我家那几个不孝子从小没教好,心眼坏透已经无可救药,你们一家都搬出来住吧,这些年的积蓄完全可以做一个富家翁。”

  “兄长……”邹知白老泪纵横,张了几次嘴但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是死是活,现在还不好说,哭甚?也许会迎来转机呢,只是以后咱兄弟俩想再见面就难了,把那瓶‘酒中仙’取出来,中午咱们喝点。”

  今日阳光明媚,照在身上让人无精打采,只想静静的坐着晒太阳。御花园中郁郁葱葱的蔓藤,金黄色的枫叶,波光粼粼的深蓝湖水,亭台回廊穿梭其间相得益彰,伴随着鸟语花香,一切都显得那么柔和美好。

  大理寺卿吕希柏抱着卷宗来到御花园,王宏业手里端着玉盘倚在护栏上,正向湖水里洒食喂金鱼。

  王宏业把玉盘交给马安对吕希柏道:“进亭子说话。”

  “是。”吕希柏恭敬道。

  王宏业找了一个靠水的位置坐下后,随口道:“把卷宗给朕吧。”

  王宏业接过卷宗并没有急着去翻阅,而是把它放在一旁长椅上,笑道:“爱卿坐,案子审的顺利吗?”

  “回皇上,出了意外。”吕希柏轻轻的挨着椅子坐下,挺起胸膛为自己打气,平静道:“今日审案可分两个部分,上部分按照证据在顺利推进,后部份因济世侯的参与,把前部份的成果毁得一干二净,臣在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补救措施。”

  “想到办法了吗?”王宏业又挥手道:“算了,朕先看看审案过程再问你吧。”

  吕希柏听出了他的不满,只能眼观鼻,鼻观心。

  王宏业从头至尾很认真的阅览整个审案卷宗,表情严肃,眼神锐利,看完后把卷宗往放到右手边,指尖在上面下意识的敲击。也不看吕希柏,整个凉亭里气氛极度压抑,他起身双手背后,面朝湖面。

  声音听不出感情,很平淡道:“沈鸿儒无罪释放,平调沁州任职。高鹤新按律法论处,即日执行。对泄密一事三司由明转暗,三个月内必须查明真相,给死去的三十万将士和天下人一个交代。再把卷宗送到丞相府,问问他的意见,马总管你亲自去办。”他的话会很快形成圣旨,不可更改。

  两人相继行礼告退。

  王宏业的背影不动如山,尽显皇帝威严。但面朝湖面的他一行清泪夺眶而出,表情痛苦。

  宗人府外,楚萧寒目送王学广的马车向皇宫行去,眉头紧锁,这种把希望交给别人的感觉真不好。他很想进宫当面求王宏业赦免沈鸿儒,可连宫门都进不去,不得皇帝召见他没有直接面圣的权力。

  御花园凉亭,王学广疑惑道:“就看邹博如何化解这种情况了,一个处理不好可能会牵连到皇上。”

  “未必。”王宏业平静道:“朕虽没说他有嫌疑,但也没否认。判高鹤新有罪就间接承认他的说辞,丞相自然能看明白这点,他肯定会辞官。”

  “皇上英明,如此即全了济世侯的义,又可置身事外。”

  王宏业情绪低落道:“朕多希望丞相能多陪陪朕,前面的路太难走啦。”

  “为了江山社稷,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走。就要兵戎相见了,臣会陪着皇上。”

  “希望这个丞相位置,能让更多的人浮出水面吧。”王宏业起身拿起玉盘走到湖边向下抛下食物狠狠道:“两年前沁州消失的几亿两白银,始终是一个巨大隐患。他们一直有很多人隐居朝堂高位,伺机而动,不挖出这群人,大历迟早会被他们颠覆。”

  马安这时急匆匆而来,满脸冒汗,脸色卡白,焦急道:“陛下,丞相去了!”

  “怎么可能,他身体不是很硬朗吗?”王学广惊讶道。

  “邹管家说他身体一直不太好,加上如今正是换季的时节,全身酸痛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加上今日中午还喝了些酒,大概受刺激就直接晕死过去,再也没有醒来。”又补充道:“奴婢刚到相府时,就听到府内哭声,邹管家看到奴婢就没再安排人来报丧。”

  王宏业生气道:“丞相既然抱恙在身,为何无人来报?还是你们装作没看见!”

  马安惶恐道:“陛下息怒,丞相是大历的擎天一柱,这事哪敢有人隐瞒,确实没有收到消息。”

  “痛死朕了。”王宏业伤心欲绝,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道:“通知六部九卿,明日早朝都要上书确定谥号一事,并昭告天下,举国同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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