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苏婵儿
新颜给他倒了一盏茶轻声道:“有一次任小天与他朋友一起来到这里玩耍,由奴婢给他陪酒。席间他朋友看中一位姐儿,就叫来妈妈,当场给她赎了身,说要收她做外室。众人纷纷说他朋友义薄云天,是有情有义的男子汉。任小天在离开前也当着大伙的面说也要把我娶回家,众人一顿夸赞,把他夸的云里雾里,尽兴离去。两天后就真的找来妈妈说要给我赎身,一问价钱就说回去找人合计一下。走时豪言壮语言辞凿凿,让妈妈不要再给我安排客人,以后我就是他的小妾。”
“最后他每次来,都找我作陪,可过了一个月也不见后文。别人一听说他的事情后,也不敢要我作陪。妈妈今晚对我说,不要抱有希望,趁着年青多攒些银钱才是正理。所以才安排我来陪公子,没想到他偏偏凑巧赶上了,才后面发生的事。”说完双眸泪花打转,又倔强的憋了回去。
楚萧寒听到了一位死要面子又骑虎难下的自私之人。经过他那么一闹,姑娘身份也就非常尴尬。因此只能让她去陪一些陌生的客人,没想到这么巧合就让自己遇上了。想了想问道:“那以后如果真有人给你赎身,你还敢同意吗?”
新颜颔首,楚楚可怜道:“没有人愿意做这下贱之事,都是身不由己。有这种好事,谁也不会错过,哪怕过的不幸福,可也是自由之身啊。”
楚萧寒微笑道:“我要吃干果。”
新颜有些愣神,立马把干果破开取出果核,玉指送到他嘴边。楚萧寒真就静静的吃起东西来,两人配合相得益彰。
高台上的女子们又重新跳了一会儿,乐声停止,众人行礼后慢慢的退走,拐往楼梯。只见从高台一角走出五名手抱乐器的老者,原来乐器声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很快有两名青衣女子与小厮在台上布置起来,一架古琴放在高台最中央,古琴后面站着两位青衣女子面朝大厅。这时整栋楼为之一静,几层回廊护栏处人头涌动,正倚栏翘首。
很快从三楼斜角处飞一名红衫女子,身材娇小,衣襟飘飘,宛若仙子。轻功很是了得,稳稳的落在古琴后站定,女子戴着面罩,不知容颜如何,想来不会太差。这时只见高台顶上掉下来一团雾,散开后原来是幔帐,把整个高台笼罩其中,幔帐摇曳红衫若影若现。
叮咚之声传来,如水滴敲打芭蕉,忽远忽近,似梦似幻。楚萧寒随琴声进入幻境,来到一处氤氲缭绕,鸟语花香的山谷。心生警觉‘幽冥决’运转,灵台清明,幻境消失,见众人都如痴如醉。于是散去内功,一听琴声又进入幻境,山谷中自己好像化身为一名女子,只见泉水潺潺,绿树成荫,小桥穿过溪流来到桃花深处,里面有一小院正炊烟缕缕,推门面入,有一种家的感觉。
拨开珠帘,寻找那让人朝思暮想的人儿。美妙的歌声传来:“醉卧夜留香,几度轻狂。霞满天,轻吟浅语,无离殇。蝶恋花,勿相忘,尽付芳心,回首望。”歌声满怀期待与羞涩,曲声欢快,如朝阳温暖。只是屋中没人,好似在回忆曾经。
歌声空灵中带着红尘牵挂,绕梁回转,唱道:“烟雨雾茫茫,些许凄凉。酒一壶,眉头鬓上,恨过往。月光寒,胭脂泪,夜伴惊雷,梦一场。”一切过往都如镜中花、水中月烟消云散。
歌声倾诉衷肠,满满对公子的爱慕与惆怅,悲凉的响起:“斜风乱细雨,半解罗裳。舞仙影,萦损妩媚,泪两行。别样情,女儿美,庭院深深,谁人赏?”
曲声与歌声急转直下幻境中人,泪眼婆婆。“余味潇湘泪,寸寸柔肠。烛成双,夜来风雨,能几回?水一方,山万重,此情可待,寄思量。”
“叮!”曲终,幻境消失,众人回过神来,很多人都暗自抹泪,乐声击中了他们心里那最柔软的地方。好一会儿才掌声雷鸣,叫好声不断。
琴声清脆直击心灵,起承转合出乎意料,悠扬动听让人拍案叫绝。歌声如夜空中闪耀的星辰,大气空灵,如金戈铁马似有万丈豪情,如潺潺溪流情意绵绵。幻境如梦美轮美奂,亲身经历了一场美妙神奇的梦境。整个演出琴声与歌声相得益彰,让人无法自拔,尽显大家风范。
楚萧寒也跟着鼓掌问道:“这就是苏婵儿?”平身仅见能控制人思想与感观的琴技,这已超脱琴技的范畴,是用五观加上身体去‘感受’的一场表演。这得上武学的一种了吧?想到如果用琴音创造一个幻境,把人因在里面迷失自己,用幻象攻击,那还不把敌人活活累死,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新颜抹着眼泪哽咽道:“是的,我要有这么好琴技死而无憾了。”
“你与她熟悉吗?”
新颜遗憾道:“她从来不与我们交朋友,也不住在这里,只有隔三差五的过来弹琴。”
楚萧寒问道:“你赎身需要多少银子?”
“啊!”新颜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狐疑道:“一万两白银吧。”
楚萧寒饮了一口茶,取出一张五十两银票对她道:“我要离开了,谢谢你。”
新颜有一丝慌乱忙,急道:“可是奴婢没服侍好公子,难道公子晚上不留下来吗?”
楚萧寒笑道:“你伺候得很好,我就是乏了,下次有机会再来找你,可好?”
新颜眼有泪光,她还没从刚才的琴声中出来,期待的望着他道:“其实奴婢推拿手法很好,让奴婢帮公子吧?”
楚萧寒笑道:“下次定来叨扰姑娘。”
新颜低头哽咽道:“请公子稍等,这次花费只需要十两银子,奴婢去给您找补。”
楚萧寒忙道:“姑娘不用麻烦,多的你就收起来吧。”
新颜摇头低声道:“多谢公子,请下次再打赏奴婢吧。”说完也不等他同意,就匆匆的走开。
楚萧寒把找补的银票放入怀中,跟随她出门而去。大门口新颜告诉他万事小心,目送他进入黑暗之中,长长的叹了口气,到底是自己痴念了。
楚萧寒离开望月楼走过一条街,站在大街中央,双臂交叉胸前道:“都出来吧,就我一人。”
“很好,阁下果然够狂。”从四面八方出来二十多位身穿夜行衣的人,手里都拿着长剑。
楚萧寒平静道:“去城外树林吧,那里安静,也少了很多麻烦,各位以为如何?”
其中一位声音沙哑道:“好。”
众人从北门拐入十里外的一片树林中站定。树林中伸手不见五指,显然对众人没有太大的影响。楚萧寒问道:“诸位这么好说话,看来并不想要我命,说说我要如何做,诸位才能满意?”
沙哑声道:“阁下爽快,只要你自断一臂,跪下赔礼道歉,就当此事已了,也保证以后不再找你麻烦。”
“很公道。”
话落,楚萧寒“幽月剑法”第三式“鬼手”使出,只见原地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一团虚影出现在二十多人之中,虚影飘逸不可捉摸,叠影重重。
拔剑声此起彼伏,喝声不断,骨折声与惨叫声不间断的从他们身上响起。三息过后楚萧寒重新回到刚才站立的处,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但那二十多人位置却出现很大的变化,有几人还跪倒在地,不断哀嚎。
要不是夜太黑,就会看到众人苍白的脸色,斗大的汗珠,好些人正咬紧牙关坚持没有叫出声来。他们每个人的左臂处全部骨折,无力的耷拉着。
吵哑声继续道:“阁下好武功,今日我等技不如人,从此以后不会再来打扰阁下,告辞。”
“慢!”楚萧寒道:“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留下。”
吵哑声沉声道:“难道阁下还要我等项上人头不成?”
楚萧寒笑道:“别误会,就是最近手头紧,难道有问题?”
吵哑声道:“钱银全部留下。”
“仗义。”楚萧寒笑道:“我以后请你喝酒。”
吵哑声道:“多谢。”
很快说话之人撕掉衣摆,把银票碎银子等值钱的东西一包送到他面道:“如无其他吩咐,我等告辞。”
楚萧寒接过包裹道:“好!去吧,我这人比较懒,也不想被人打扰。回去后告诉那人别来烦我了,如有下次定会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吵哑声道:“定然把话带到,告辞!”很快众人向树林西面而去。
楚萧寒回到客栈,撑上灯,打开包裹一看,呵呵不错,有三千多两银子,还有些玉佩。加上储物戒指中的银票,总共有一万六千多两。
躺在床上想了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尽量不漏过细节,已有所得。早上被敲门声吵醒,只听曾武在外边喊道:“小寒醒了吗?”
楚萧寒道:“等会儿,马上来。”
拉开门,曾武一脸红光满面的进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椅子上道:“嘿嘿,哥哥这月十五成亲,宜嫁娶。”
楚萧寒也开心道:“恭喜啊。”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今天是八月初二。问道:“还有十来天,需要我做什么?”
曾武笑道:“不用,前些天我把家姐接回来了,由她帮我操持,也没我什么事。”
楚萧寒疑惑道:“纳采、向名、纳吉、纳征、请期,这些你都弄好啦?”
曾武哈哈一笑道:“那是大富人家弄的,我们两家商量过,怎么简单怎么来,再说真要按六礼来成亲,那得等到明年。”
楚萧寒问道:“成亲后,你带她们一起上京吗?”
曾武纠结道:“我到想带上她们,可人生地不熟,哪敢现在带她们去冒险,只能等到安稳后再做计较。”
“噢,多大的官啊?”
曾武矜持道:“从七品。”
“嗯。”楚萧寒认真道:“养活自己还行,可要养活一家子有些难。趁着现在你手头有钱,还是好好的把你家扩建修缮一番,短期内想要接大娘她们去京生活太难。你这一当兵几年不落家,大娘这些年生活太不容易了。年景好时天天熬夜帮人做衣裳,连蜡烛都舍不得买,年景差时想熬夜都难,不能让老人家以后再这样辛苦了。”
曾武本来还挺高兴的,被他这么一说就奄了,长叹一口气道:“听你的,我回家就请人把屋子起个阁楼,以后来客人也有地睡觉。”
楚萧寒笑道:“要我说,把你旁边那家买下来,弄个两进宒子,这样才配得上你这官老爷。”
曾武问道:“那得要多少钱,先说好,我不能再要你的钱。”
楚萧寒道:“我打听过,二百两银子就能买下来,前前后后弄好五六百两怎么也够。”
曾武惊讶道:“这么多?”又咬牙道:“也是,反正钱是别人赏的,不心疼。”
楚萧寒揶揄道:“我怎么看你还是很心疼呢。”
曾武正色道:“不管了就这么弄,就算以后不做管了,回家也不至于毫无颜面。”又问道:“对噢,小寒你是否不看好哥哥啊?”
楚萧寒道:“曾大哥性子耿直,说一就是一,认死理。在边军杀敌勇猛无前,将军自然喜欢。可官场上要外圆内方,你这性子遇到好上司自然无大碍,可也仅此而已。”
曾武落寞道:“意思是以后哥哥升迁无望,只能如此,运气不好说不得还要被弄回家?”
楚萧寒摆手道:“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我就这么一说。”
“哥哥信你。”又急切道:“那你能给我想个办法不?”
楚萧寒沉思道:“先人后己,忠于上官,御下宽厚。且等个两三年,如果还没有起色就辞官回家。”
曾武默记了一遍拱手道:“我记下了,这次就是告诉你我的婚期,还有就是回家吃饭,我娘一大早就去买菜了。”
中午曾武家姐做了满满的一桌,席间说起修房的事情,老太太高兴得连喝了两杯酒。宾主尽欢,楚萧寒回到客栈,取走无名书,又租了一匹马向万刃山而去。
把马拴好,来到狼头山处,用剑凿出一个洞,把无名书用油纸包了三层,放进洞又用雪封好。很快就瞧不出人工痕迹,书太厚了,总带在身上太不方便。又回到墓穴处,把黑色废墟全部收到储物戒中。只要来几场大雪,此地就会被掩盖得严严实实的。这里实在太冷,也不久呆,展开轻功取马后,天黑时回到客栈,心里一阵轻松。
次日,楚萧寒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毛根果然有些已经变黑,扒开头发也一样,嘴角上扬,无声的笑了笑。就是不知这种变化与虚无心法有无关系,暂时无从考证。
从储物戒中选出一套衣服,穿好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锦缎斜领长衫,由月白色为主色,灰色和金色点缀。腰部以上,滚边处用灰色打底,上有金丝线刺绣的祥云纹样,灰色护腕固定住宽敞的衣袖。灰色宽腰带,滚边金线缠绕,中间有一个回形的金色活动门阀。
腰带以下是四份下摆,前后宽大左右狭小,灰色滚边上绣波浪形金色纹样,完全下垂时刚好盖住脚面。灰色为主长靴,靴尖与靴跟由黄色金属做成,靴筒从后跟处对开,用金色长绳从密密麻麻的孔中对穿系住。褶皱月白色打底长裤,裤腿由长靴包裹。
走路带风,襟带飘飘,即有武者的阳刚之气,亦有名士的儒雅之风,这套服装被他命名为“禹风”。取出“龙吟”长剑,杵在身前,相得益彰。真心佩服修行界的人,连长衫都能做得如此好看,以后不用担心没衣服穿了。把长发往头顶一弄,用灰色头巾随意固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