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人高的枯草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立着一个人。
微风猎猎,草黄人瘦,但是江宁和季尘却看不清他的脸。
通常来说,戴着面具的人,都不希望别人看见他的脸。眼前这个人就是如此,他身着一件黑色披风,脸上戴着一张黑色面具。
江宁有种不好的预感。
季尘见对方问自己和江宁的来历,加上此刻身边还有六具朝廷演武堂的尸体,想着还是解释一番,以免误会传了出去,对修道院声名有损。
“那位道友啊,我们俩的确是修道院的弟子。不过,地上这六个人可不是我们杀的,我们也只是恰逢其会,恰巧遇见这么一遭子事情。”
那人只是不说话,静静的看着江宁和季尘。
他心中也很讶异,修道院派两个这样的弟子出来干什么?
季尘见对方不说话,又道:
“真的,这位道友你真的要相信我们。前几天,对,前几天我们还和朝廷降魔殿的南宫景打过照面,我们绝对是遵纪守法的,杀人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做的。”
“我信。”
那人突然出声道。
季尘松了一口气,解释清楚了就好。
但却听那人继续道:
“我信。有两个理由:第一,以你们俩的身手,不管是用明的暗的,都无法杀死这六个人,不,甚至杀死其中一个都难。”
季尘目瞪口呆。
被鄙视的如此明目张胆,倒也是第一次。
江宁点点头,这会工夫才道:
“阁下的眼力的确不俗,我们虽然是修道院的弟子,身上的修为却差劲的很。前几天,南宫景甚至怀疑过我们的身份。不过,修道院弟子十数万,也不是人人都是木师兄和朝师兄那样的。”
“木易?朝中歌?”
那人听见这两个名字,情绪似乎有点波动。
显然,不管认不认识,至少,这人也是知道修道院两位天骄名字的。
季尘却仍然只关心第二个理由。
“那,第二个理由呢?”
“第二个理由就简单了,因为地上躺着的这六个人,是我杀的。”
“啊?!”
季尘惊得合不拢嘴。
就连江宁,似乎也没想到变故来得如此突然。前一刻,自己和季尘还在想,什么人有这泼天的胆子,敢袭杀帝国演武堂的人。下一刻,那个人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怎么,二位是不相信我的实力?”
“哪能呢?不能不能。我们相信,相信。道友修为高深,我和我师弟一对拙眼,看不出半分来。就连道友长什么样子,我们都看不出来。呐,没什么其他事,我们就先走了啊!”
江宁说完,拉着季尘就要后撤。
“我让二位走了吗?”
江宁和季尘脚步同时一滞。
仿佛脚下突然挂上了两块千斤坠,再也挪不动半分。
“道友既然认识木师兄和朝师兄,那想必与我修道院也是有些交情的,不如,不如就当我俩是个屁,放了吧?”
那人对江宁表现出来的气节似乎十分遗憾。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修道院的弟子,居然也是贪生怕死之辈。我与你们修道院并无交情,不过,我杀演武堂这几个人,自然有我的理由。我也不希望,修道院的弟子出去后搬弄是非,说我滥杀无辜。”
这一下,季尘也听明白了,忙道:
“不会的不会的,绝对不会。”
“自古以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点二位认同吧?”
江宁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是眼前这人修为高,行为狠,自己和季尘两人若想保得性命,只好顺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道友说的再对也没有,是这个理。走遍天底下,都是这个理。”
“六年前,我有一位至亲的人,被帝国演武堂无缘无故虐杀致死,你们说,这算不算一笔血海深仇?”
江宁一怔。
和帝国演武堂结仇?用胳膊去拧大腿,这如何拧得过?
“算,当然算。只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你找到当时杀你至亲之人的凶手,让他陪葬也就是了,演武堂中,也有无辜之人。”
“哼,一丘之貉,有什么无辜?”
那人说话间,手不断轻微颤抖,显然是伤心至极点。
江宁不用问,也大概猜出来,这事情的背后,必然有着巨大的内情。眼前这人虽然杀害六名演武堂的弟子,但似乎也不是滥杀之人,否则他和季尘早就成了第七、第八具尸体了。
江宁对古秦帝国并没有什么感情。
所以这件事,倒确实不好分说了。
“罢了,你们走吧。雷池秘境,小心帝国朝廷的人!”
那人说完,也不见如何发力,身形之快,有如一阵风一般,瞬间不见身影。这速度,甚至比当日南宫景和那个段老四还要快!
季尘两股颤颤,此刻终于瘫坐了下来。
“妈呀,江宁,这一路上怎么尽是这等高手,这我们还怎么混?”
“那人修为虽高,但似乎并不往雷池秘境的方向去。”
江宁看向刚刚那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道。
季尘却不屑道:
“那还用说,他杀了帝国演武堂的人,再跑过去雷池秘境,岂不是自投罗网?降魔殿、演武堂必定有高手坐镇,他自然是不敢去的。”
“不,我感觉,他不是怕去,而是不想去。”
“一个道理,不管是怕去也好,不想去也好,反正都是不去了呗。我们现在要考虑下,怎么和宗门解释演武堂的人被杀一事。”
季尘显得心事重重。
“为什么要解释?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演武堂弟子被杀一事,需要解释什么?”
江宁踢了一脚季尘,道:
“走了。季小尘,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大概也不会是什么坏人。咱们赶赶路,争取明天赶到通天河!”
江宁的意思很明显。
那就是闭口不提此事,就当作完全不知情。帝国的事,让帝国自己去查吧,也轮不到修道院来操心。
季尘若有所悟,拍拍屁股,挠挠头。
“你怎么知道那人恩怨分明,你又不认识他。”
“你怎么知道我不认识他?”
“什么?!江宁,你竟然真的认识他?”
“我认识你个二舅!季小尘你的猪脑子长出来是增加体重的吗?不是用来思考的吗?”
季尘吃瘪,口中却不依不饶:
“谁的脑瓜子,不都会增加体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