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两般弄,五通神
朱员外富硕一方,但家中布置却是其貌不扬。
甚至于,可以说是到了有些简朴的程度。
不怕笑话的说,就是已经年久失修破败不堪的望月观也比他家里看的豪奢一些。
一路走一路看,李正算是对这朱员外的吝啬有了全新的认知。
忽地,掩在衣袖里的清瑶古镜上亮起一抹幽光。
垂下头,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镜面上接连闪过的画面。
本就有些潺潺的神情一滞,旋而脸上升起几分玩味的笑容。
这时,朱员外已经带他和王捕头步入了大厅当中。
“道长,这边来,小女的房间在这边。”
朱员外站在连同厅堂另一侧的门户前,指着通往后院屋舍院落的道路,脸上闪过一抹忧虑交加之色。
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他也只是爱财了些,并非就将自己儿女视做无物。
不然的话,似这般未出阁女子染上五通神的事情。
别人家一定会死了命的遮掩,哪怕是让自家的女儿被害了性命。
也绝对不会让其流传出去,败坏了门楣名声。
然而,这朱员外却是没有这般去做。
由此可见,他这人对财物方面有些固执,但本心不坏。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李正并没有着急去第一时间探查现场,询问当事人。
而是不慌不忙的四处打量,继而说道:
“倒是不急去小姐所在,容我先四处查看一番。”
听到这话,朱员外也没有拒绝。
人是自己求上衙门,然后衙门请过来的高人。
总不能让人家什么情况也不看,就站在门外降妖除魔吧。
吝啬归吝啬,朱员外还是识大体的。
况且还有王捕头在身边,也无法拒绝,便道:
“道长随意。”
李正点头,随意转入一间偏房。
指着一个红漆柜子问道:
“员外,这里面放的是何物?”
说着,便伸手上前做势欲要打开柜门。
注意到这般情况,一直跟随在朱员外身边,他自家儿媳垂着头的身子不由抖了一下。
说来也好笑,因为事出紧急。
又因为朱员外吝啬成性,家中几乎没有几个仆役操使。
匆忙之下,他的儿媳妇就亲自动手,把酒水放在偏房的被窝里,饭菜则是放到了柜子里。
此时李正所指的,正是那个放满了饭菜的柜子。
员外儿媳顿时有些慌了,怕朱员外的行径败露。
在外人面前失了颜面,赶忙上前一步阻止道:
“小道长,里面就是一堆破抹布。”
李正点了点头,背过众人的脸上浮起好笑神色。
收回了手,没有打开去看。
往前踱了几步,到了床铺边。
转过身来对着朱员外正色道:
“员外,我和王捕头赶了一上午的路,有些乏了渴了。”
“就借你这床铺休息一阵,顺便讨口水喝,你看可好?”
朱员外不接受蹭饭,但眼下这事却是自无不可。
当即就答应下来,吩咐自家儿媳快去打些井水来,至于后院厨房里放的饮子自然是提都没提。
却没见到,一步三回头的自家儿媳,使劲的在和他使眼神。
半天不见效果,只好蒙头离去。
在她离开之后,李正便招呼王捕头过来歇息。
王捕头本来是有些纳闷这小子今天怎么如此反常,和以往那种雷厉风行。
斩了妖物就走,片刻都不拖沓的样子有些对不上。
但实在是正如李正所言,来回跑了两趟山路,着实有些腿酸以及口渴了。
便也没多想,欣然答应下来。
却没想到,这一屁股刚坐下来,身下顿时湿了一滩。
“这......”
正要坐下的李正赶忙站起来,正色道:
“呦,这床铺里怎么还有水呢!”
朱员外愣了神,但隐隐闻到那酒水味道心里也猜出了怎么回事。
脸色转了三转,却打死也没承认,只是红着脸道:
“不怕道长取笑咱,我这儿媳有个怪病,这般大的人了还时常尿床。”
“这般家丑,让二位见笑了。”
说着,向二人拱手,一副家丑外扬的羞愧。
此时王捕头的脸黑成了秤砣一般,狠狠的瞪了一眼朱员外后,又将神色落在了李正身上。
但见他那般丝毫不见惊奇的模样,就知道这小子先前肯定是知道了。
心里暗暗恼他戏耍自己,却又忌惮他修士的身份不好招惹。
甩了下衣袖,把着腰间的长刀,大踏步的就朝门外走了出去。
强压着几分怒火的声音,随之传来:
“李道长,事出紧急,你我还是先除了这邪物再做休息吧。”
“便依捕头所言。”
李正淡淡回应一句,跟随了上去。
心中却想,这王捕头也是个不要脸的紧的。
合作这么多次,哪一次不是自己出大力,他在后边摸鱼。
结果到了最后,上报县衙的报告里都是二人合力。
不过嘛他也不在乎这个,毕竟没有正式编制,只能算是雇佣兵。
朝廷功劳什么的,也算不到他头上,拿出去卖个好也不亏。
而他如果算的不错的话,再加上除了这五通神的功劳,这王捕头说不得能升个官。
这么想的话,对他自己倒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心中思绪转动,李正随之又将这些纷乱的念头压灭。
当务之急,还是要见见这所谓五通神的虚实。
就在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向着朱小姐闺房走去的时候。
朱员外的媳妇端着一大缸井水匆匆赶来,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再看朱员外有些躁红的面孔,哪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来得及解释,就被朱员外顶了回去:
“瞧瞧你干的好事!”
说罢,也是匆匆追着李正二人离开。
只剩下尚且不知道自己莫名背了个尿床怪病的她,盯着一滩湿漉漉的被褥。
面上讪讪,心有抱怨:
“这不是全按您的吩咐来的,出了事反倒怪我?”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入夜已深,万籁皆静,只有外面街道上打更人的声音回响。
朱家庭院里,一颗老树繁盛。
“王捕头,白日里是我做的不对,在此给你赔个不是了。”
晚上还真吃了顿咸菜就馍的李正,一边蹲在树杈上遮掩着身躯,一边胳膊肘碰碰旁边的王捕头小声言语。
“李道长言重了,区区小事而已我哪里会在意。”
“只不过,我素来知你不是被如此轻慢还能容忍下去的性子。”
“且来和我说说,你要怎样惩戒这朱员外?”
一旁,拄着长刀的王捕头经过一下午功夫终于琢磨过来味道。
凑过脸,有些好奇的问道。
李正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正要解释。
忽见月色陡暗,有阴风来袭。
“嘘,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