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台位于盘龙谷正西方的山岭上,是一方依附地势而修造的观景台,边缘并不规整,像是将整片山岭削低了一尺后,再用大块的青石堆砌成了一丈多高,两边连接着山岭石径,周围并没有石栏,等夕阳尘落的时候,想必会是一个绝好的去处。
卧龙台只是观赏台,西侧的山岭下才是真正的试炼场。那里原本是一片谷地,经过休整,变成了一片空旷开阔的修道场,从卧龙台上远远看去,一览无余。
当吕良辰和张知敬带着秦淑远,在一群男弟子的簇拥下,顺着山岭上的石径,从南面走上卧龙台的时候,也正有一群女弟子结伴,顺着北面的山岭石径赶来看热闹。
卧龙台上不多时就挤满了人。
吕良辰问张知敬道:“师弟,咱们两个谁先来?”
旁边的一名青年男弟子忽然说道:“两位师兄,不如让我先来?”
张知敬看向那人,疑惑道:“绍阳师弟,你也想来凑个热闹?”
那名男弟子在六合门中排行第五,名叫李邵阳,兴致勃勃的回道:“那是当然,风头可不能都让你们左一合的人给占了,我们左二合、左三合,可也是来了不少人的!”
周围人跟着喧嚣起哄。
吕良辰环顾一眼周围的师弟们,无奈道:“那好,还有谁想来凑热闹的,不妨都站出来亮个相吧。”
人群中立时就挤出七八个人来!
秦淑远感到一阵头疼,还不等他推辞,吕良辰已在满脸正色地提醒道:“诸位师弟,人家七重门只来了秦公子一个,而咱们六合门却要出这么多的人,传出去,怕会有人要说咱们六合门是在欺负人了。”
六合门排行第六的,名叫王守拙,提议道:“大师兄,听闻秦公子在七重门一重门下六子之中,排行第六,我在咱们六合门也正好排在第六,由师弟第一个出面,不算欺负人了吧?师弟如果输了,再请师兄们出手找回这个面子也不迟啊!”
“好!”“六师兄好样的!”
周围人都为王守拙打气叫好。
吕良辰又好心提醒道:“不是师兄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秦公子虽说不足百岁,但能位居七重门一重门下六子之列,也必定是有过人之处的,到时候如果有哪位师弟不敌,败下阵来,脸上可是会不好看的。”
“切……”“吁……”
周围人都是一片嘘声。
六合门排行第五的李邵阳看上去斗志昂扬,接话道:“也正因如此,才更显得机会难得!平日里、咱们师兄弟们之间的切磋,都是自家人打自家人,打来打去、也就那么多花样,早就没意思了,难得遇上秦公子来了,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的,大家说对不对?”
“对!”“说得好!”
周围看热闹的人,只图乐子、不嫌事大,又都跟着起哄。
吕良辰无奈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还按照老规矩来,为防止双方顾及颜面,有放水的行为,谁要是输了,就必须让对方在自己脸上重重地打一拳,怎么样?”
“好!”“终于有好戏看啦!”“哈哈!”
要比试的人还未说话,周围的男男女女便已不嫌事大,起哄叫好起来!
秦淑远是个注重仪表的人,自然是极不情愿的,一脸凝重地推辞道:“不不不,诸位,咱们切磋会友,点到为止就好,可千万不能伤了和气!”
张知敬道:“秦公子有所不知,这已是我们六合门左三门的老传统了,你虽然是客,但也要讲究个入乡随俗,不然可就见外了,再说了,谁都知道,七重门自下而上设有七道山门,要想进入一重门内,那都是要凭真本事打上去的,秦公子既然能位居六子之列,想必也已经是身经百战了,谢门主肯将乌麟吟风枪传授给你,眼光必然也是不会差的,你就不要再谦虚了,哈哈。”话落,已在不怀好意地笑了。
远处一个不知名的女弟子,也不知是在开玩笑还是怎的,忽然笑着接话道:“二师兄这话就讽刺人了,秦公子是王府的二殿下,将来更会是咱们洪川百姓下一代的王,资质本就过人,破格晋升一重门也在情理之中,哪里还需要什么身经百战,你看人家细皮嫩肉的,要是被你们打坏了、可不好!”
“就是,你看人家那么英俊,打坏了可不好!”
女弟子们也都跟着起哄。
人群中又有一个男弟子打趣道:“欣儿师妹,你莫不是看上人家了,怎么一开口就说起心疼话了?”
男弟子也都跟着哄笑。
那个名叫欣儿的女弟子,看上去开朗大方,竟也是一个不拘凡俗的姑娘,听了那名男弟子的玩笑话,一点也不害羞,跟着开玩笑道:“对!我就是看上人家了,怎么样?哼!”话落,还狠狠的哼了一声。
围观之人又博一笑,但也都知道这是一些玩笑话,也不当真。
但秦淑远的心里却已生出了闷气。
因为话到最后,那些男男女女都已只顾着自己说笑了,全然不顾及他的感受了,非但如此,他们的话语之中,还隐隐透露着一丝讽刺之意,话外之音好似在说,他入天柱峰一重门是因走了后门的缘故,且是个细皮嫩肉、经不起打的花瓶。
秦淑远脸上露出几分倔强的神情,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推辞非但不能换来和气,反而只能换来羞辱,终于决定不再推辞了。
他并非惧怕与人争斗,只是讨厌麻烦。
但他宁可狼狈地输,然后在脸上痛痛快快地挨上几拳,也绝不能再因为讨厌麻烦,而让那帮女弟子取笑他是细皮嫩肉的男人了。
吕良辰看出了秦淑远神情的转变,适可而止道:“好了好了,说归说,笑归笑,玩归玩,闹归闹,但咱们六合门的礼数,不能掉!”话落,看向秦淑远,问道:“秦公子,就如刚才所说,由我六师弟先来向你请教请教,如何?”
秦淑远无可奈何,只好作揖道:“既然诸位心意已决,那在下也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围的男男女女们随即送给秦淑远一阵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