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奴！”
书院上空，在听到了魔祖的决断之后，包括大师兄在内的三人，不禁发出了一道惊呼。
可不单是他们，连同厉天也做出了不小的反应。
鬼奴，是天鬼的侍奉者，一般情况下乃是由最低等级血脉的魔人充当。
而鬼奴存在的主要目的，便是供天鬼采食自身之血，来维持他们的正常形态，避免神智被过度侵蚀的他们跑出圈子，流落到外面的侵蚀魔土成为更大的祸害。
在大部分情况下，鬼奴的命运只能一辈子作为血袋，或者被偶尔陷入疯狂的天鬼直接吸食致死。
唯有极少部分的存在，在获取天鬼的好感之后，能够获取接受天鬼反哺的机会，而接受天鬼之血的他们，有一定的概率可以脱胎换骨，成就更高等级的魔体。
因为太多数的天鬼在成为天鬼之前，都拥有四大魔人血脉之中第二阶的罗煞血脉，个别甚至于还拥有最顶级的帝煞血脉。
这也是唯一能牵制住鬼奴的东西。
大师兄借助心力，以极快的速度将鬼奴解释给了自己的小师弟听，他曾经想过拖延，并渴望自己的小师弟能迈出那一步，可是，他终究还是来了。
而当他选择来到了这位魔族巨擘的面前时，便仿佛再也没得选了。
“本座将用无相功，让你化身成为一只，最普通不过的鬼奴。”
“你若是能熬死你所侍奉的天鬼，便能重获自由。”
“否则，就用自己的余生去偿还吧！”
魔祖接着说道，但厉天的眼神却越发地亮了起来，虽然他猜不到魔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可这样的九死一生之局，却已然大大地超过了他的预期。
他绝不相信，连他都没把握去做到的事情，这个人类小子可以做到？
这一次，我看你还死不死！
即使真的不死，终生侍奉天鬼这样的活法，甚至比之死了还要痛苦。
我儿在天之灵，也终于可以安息了！
古刹氏的族长顿时于心头萌发了无限快意。
一尘蹙着眉头，眼眸光茫微闪。
他知道，魔祖说这话的意思，从来都不是在询问他的意见，也不是在逼他做选择，而只是在简单阐述那条，他注定将要踏上的道路而已。
但其实，还是有生路是吗？
虽然感到了一些难以掌控命运的无力和悲哀，可他最后还是笃定了心志。
呵，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那古刹氏的少主并非被我所杀，却是因我而死，既然想借这样的考验，来夺我的性命，那便来吧！
老子的命，可是硬的很呢！
而且，若能因此彻底甩掉一位天魔主的纠缠，却也难说不是一件好事。
“魔祖倘要用这样的方式取我性命，我没意见。”
“但还请魔祖事后遵守承诺，而且。”
“不要再将矛头指向其他的人。”
此言一出，大师兄面色再度显出颓然，而跟随着一尘而来的宁灵和书院院长，却当即心头一颤。
他们早已窥出白先生的心性，又岂能不知那其他的人，到底是指的什么。
白先生这是害怕收留他的书院，受到牵连啊！
“走吧！”
魔祖只是看着他笑而不语，始终没有回应，但随即便用转身离去的背影，证明了一切。
一尘也如得了指示一般紧跟而去，可一道默叹却于心中响彻起来。
我还是不够强啊！
甚至于，连告别的时间都不配拥有。
但临行前，有感于连日来的境遇，他还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
大师兄，书院院长，还有宁灵。
所有人的音容都在那一眼中凝结成了花火，于那一刻，仿佛再度照耀了他生命一瞬。
但不管他们于此地拥有过怎样的缘分，一切都即将落在身后了，能不能相逢是未知，他能不能活着，也是未知。
希望能有归来的那一天吧！
正如一尘生出感怀一般，三人同样望着那道消失在天际的白衣身影神情复杂，直到他彻底消失了也仿佛不愿收回目光。
“回去吧！”
书院院长宁立群率先从其中挣脱出来，并望向了自己那个平素除了大先生外，从未向人低头过的女儿。
她的目光之中，似有某种情绪泛滥，久久难止。
唉，在此之前，我可能还不确定白先生的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可现在，我好像触到一些了。
可惜了一位好女婿啊！
......
平川六地之一，始魔之地，天魔宫。
这里，是魔族起源的地方，也是魔土最高的统治机构，在魔祖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喜欢待在这里。
又或者说，在经历了许多世事，发现身体以不可逆的速度被时间逐渐蚕食以后，便失去了对大部分事物的兴趣。
可今日不同，在这座内殿，看着眼前这个被他从大同书院带回来的小家伙，他突然笑了。
这抹笑与以往不同，像是一种真正寻到趣味时的笑意。
“好了，既然只有我们俩人在这，本座也不装了。”
不装！
一尘被魔祖的这番话，惊的是面目全非。
这抹藏着些许和善和温柔的笑意，到底是从何而来？
而这样的说辞，又到底是什么缘故？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陪着魔人们跨过千山万水，来到这天魔宫中，等待着那化身为鬼奴的最后发配，结果魔祖竟然跟自己说：
我不装了。
自己应该没有听错，而眼前看到的也并非是幻想，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性：
先前他在大同书院看到的魔祖，竟然是在伪装！
但更令得一尘感到惊骇，乃至于有些许恐怖的是，魔祖在言毕之后，模样竟一下子发生了变化，他的魔人之躯一下子幻化成了一个人族老人。
“很吃惊？”
那老人用打趣的目光望着他。
谁能想到，在魔土叱诧风云的魔祖，竟然还有一副人类的模样。
“你到底是人类，还是魔人？”
一尘在大吃一惊之后，不由极度疑惑地问道。
魔祖见状，不由得意更甚，而后便如陷入了某种追忆一般，呢喃着作答。
“这倒是个好问题。”
“既然你想知道，那本座就认真地告诉你，其实，我乃是人魔同体。”
“而且，早在我于外面的大世界来到这片小世界之前便已经是了。”
“但在更早的时候，我却本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类。”
大世界！
本该是个人类！
一尘头脑有些怔怔，他不禁联想起了，那只同样苍老的巨妖之王，所透露给他的有关海族诞生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