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数千年前,因为某些变故,在被灾主追杀的逃亡路上,包括海王在内的许多大世界的逃亡者,都被某种诡异的未知力量所误食,并来到了这片世界。
他们被这个世界的界灵视为异物,囚禁在了一片不见天日的黑暗中,因为那道斥力的存在,他们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某种虚弱状态。
可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将彻底地葬身于黑暗之中时,一个名为玄天之子的男人最终破开了那道牢门,并为他们换得了自由。
最终,他们带着一道无比残破的身躯,离开了那片界灵所在的虚幻之地,并各自在这片世界寻得了自己的一处栖身之所。
彼时,一尘再度揣摩起了当初巨妖之王,在透露给自己海族上岸的真相之时,所提及的逃亡者的事情。
创造海族人的巨妖之王,无疑是一位大世界的逃亡者,在自己联立东域命祖逃亡者的身份时,他甚至也直接点头承认了。
而今,按照魔祖的说法,他竟也是一位被灾主追杀,并来到这片世界的逃亡者。
换言之,道界的逃亡者总共有三位。
可如果说魔祖逃亡者的这重身份,一尘仔细想想也能够接受的话,那么他先前所提及的,自己本来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类这番话,有该作何解释呢?
这难道不是一个怪圈吗?
最初的人类,在大世界变作了魔人,而当魔人来到小世界后,竟又妄图重新改命,化作人形?
“对于我的过往,你感到很困惑?”
魔祖适时出声,一尘却没有表达反对,而是点了点头。
而后,在魔祖有些沧桑的讲述声中,他得知了一个,更为恐怖而又冰冷的真相:
魔祖竟然曾在那片大世界中被人圈养,甚至被人通过某种杂交手段,一步步从人类生命,堕化为了魔人生命,直到借助一次暴乱,他们才逃出了那座关押的笼子。
只是在逃亡的路上,他们不幸又遭遇了灾主的追杀,所以才来到了这片小世界。
“理由呢?”
一尘继续追问道。
他真的想不明白,到底是出于一个什么理由,才可以将生命视作为手上的玩物一般,以至于改写了两个世界的命运。
“培育出最强生命,从连接世界的幽暗森林中寻出一条路来。”
轰!
如被一记天雷炸响,一尘突然彻彻底底地懵了,甚至于,在某一瞬,连同信念也仿佛因此动摇了一般。
竟然!
竟然也是为了寻路!
只不过,那人寻的是大世界的路,而我,只是寻的小世界的路而已。
换言之,世界的牢笼,哪怕是我挣脱了眼前的这一道,竟还有无数道在等着我!
冥冥之中,一尘感觉自己触到了一双目光隐含烛火的双目,他们彼此同样陷身在黑暗之中,摸索着四周,并不惜点亮自己去探寻出一条路来。
只是,一尘始终不能理解的是。
难道大世界的绝望,竟然会让人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好听叫改造生命,实则从结果而言,却完全称的上是在糟践生命。
这便是胜利的代价吗?
倘若自己站在了那个位置上,难道竟也要采用这样的方式,甚至不惜让这样的仇恨,乃至于祸乱传承下去,使其如病症一般泛滥,永不消迹?
所以,正是那段被人圈养的经历,才造就了如今的巨妖之王,东域命祖,以及眼前的魔祖?
谁能笃定,他们的所有作为中,不曾包含一道对人类的憎恶呢?
而这样的事情,在那片大世界中又还有多少?
一尘突然感觉自己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等等!
那位寻路者,难道是!
蓦然之间,如有灵光乍现,他突然察觉到了一件事情。
当初自己在天师府秘境历练之时,鬼灵子所赠予他的痛苦折磨之中,他所看到的东西,为何竟与魔祖的描述那般相像。
天火焚世,大地干涸,种族动乱,人性泯灭。
当灾劫肆虐那片世界之时,唯有绿地生命高枕无忧。
而在那绿地之中,有一片名为东阳国的地方,但那里的东阳国国主却不甘于现状,他像是窥见了另一个世界的踪迹,一个凌驾于他们之上的世界,那片世界,竟像是天火灾劫种子的播种者。
为了闯过一片连接世界与世界之间的幽暗森林,抵御住那里腐朽的冥气和黑暗生物,他穷其一生都在寻找一种更高阶的生命力量。
于是,在一片放逐之地,他开始了自己对于生命的疯狂创造。
他自诩为创造生命的神,是黑暗壁垒的破路者。
当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些被他赐予生命的种族,竟然在暴乱中将他亲手杀死了。
如此而言,那位东阳国的国主,岂不就是寻路人!
而鬼灵子,难道竟也是那片大世界的逃亡者!
“敢问魔祖,你认识鬼灵子吗?”
面对一尘的疑惑,魔祖直接愣了半晌,随即眼中精光涌现,像是看到了什么更为有趣的东西一般,他开口了。
从他的口中,一尘再度无比骇然地得知:
鬼灵子竟然就是那位东阳国国主的孩子,因为生的极丑,被认为玷污了王族血脉,然后从出生起便惨遭了父母的遗弃,甚至被关在了兽笼之中,与他们这帮杂交人混在了一块。
而他,后面更是引领了那场杀死自己父亲的暴乱,也是同他们一样被界灵误食来此的四道存在之一!
竟然是这样!
历史的迷雾被揭开,大世界的真相再度被掘出一角,一尘实在是难以想象,那究竟是一个怎样动乱的世界!
在沉寂了许久之后,一尘终于捋顺了世界演化的脉络。
龙族,玄天之子,七大仙居士,四大逃亡者,人间三大圣,而今,时代的主角,似乎又将要落在自己的手上。
可是。
魔祖选择将一切的渊源告知于我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彼时,像是察觉出了什么,那位化身为一位人族老人模样的魔祖,突然嘴角轻扬,并将问询的目光投向了他。
“你觉得,本座现在的模样,到底是像魔,还是像人?”
一尘闻声,霎时一惊,他终于醒悟了过来,不管魔祖拥有过什么样的过往,自己面对的始终都是主宰魔土的一方巨擘,他既然敢于让自己知道他往昔的不堪,也定然有他的把握。
这到底是出于绝对的信任,还是说,他有绝对的力量可以控制自己?
可他甚至还来不及回答,那个老人便突然发出了一阵给给给的怪笑。
“咱俩重新来立个赌约怎么样?”
“就像当年的紫墨仙人和人帝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