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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人间二月天,金州风雪夜(三)

春秋守门人 醉卧三千洲 3246 2024-11-12 08:36

  金州城东郊有一山,名太平。

  此山放在群山林立的金州,算不得高,不过太平山在金州境内名气极大,近乎人尽皆知,只因一座山上同时立着佛道两家道场,这等场景放眼大夏,独此一处。

  太平山顶的道观取名颇为独特,取山顶二字,外加一观,宣誓教派。

  来山顶观的香客们发现一件事,不管自己何时来,总能看到一个青袍裹身发髻高锁的年轻道长,站在道观前的那棵巨形老松树下,眯眼笑望山道上的自己。起初大家对此都很疑惑,直到某天那位道长飞身而起,救了一个失足坠崖的香客后,人们才陡然醒悟,原来道长是这个意思。

  太平山,很陡!

  从山脚到山顶,只有西侧悬崖上的一条笔直的石梯,除此之外再无上山之路。

  山顶观只有三个道士,那年轻道长便是其中之一,其名王大川。

  王大川每日除了修道外,余下日常就是照顾一老一小。老的是整日喜欢去往山下大观寺,跟和尚论道的邢湘子。小的则是刚满九岁,习道八年的初九。

  山顶观大殿前有一片光秃秃的空地,临近崖边长着几棵松树,大小不一,最大的那一棵,便是许多百姓不远千里只为一睹其真容的妖松。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是不愿意相信一颗松树能长得那么粗,粗到需要两人合围才能抱得下,这种景象有点超出人们认知,须知平常沃土下的松树都长不了多大,更别提在这光秃秃的太平山顶。

  于是因其粗壮巨大,加之太平山顶隔三岔五会有雷火落下,它便被冠上了妖松的名号。

  风雪茫茫覆盖整个金州,西风呼啸中,太平山顶的那棵老松巍峨矗立,不动如山。

  王大川此时身穿一件单薄道袍,站在老松树下,山顶风很大,吹的其道袍紧贴身体,鬓角垂下的几缕头发也跟着西风胡乱摆动。

  目睹兰拓江上大红轿子凭空起,又见证了远处官道上,一队接一队的人马直奔金州城,王大川神色如常,这几日金州热闹的很,不光是城里住满了人,就连他经常砍柴的那个山头,都扎堆藏着好几拨人。

  这些对于见过各种稀奇古怪之事的王大川来说,不足以令其动容,他此时站在这里,不是为了看热闹,而是因为老道刑湘子的滑稽说辞。

  邢湘子有点像是常人口中的癫道士,整日神叨叨的,昨天夜里因其做了一个梦,于是便将酣睡中的王大川给叫醒,告诉他属于他的机缘到了,让他从今天起除了劈柴烧水做饭外,再多干一件事,那就是站在祖师爷当年种的松树下,借着祖师爷的余荫向天索要机缘。

  至于为什么不让自己去找,或者说在道观里等着,邢湘子给的解释是,道家虽是追求道法自然,可祖师爷毕竟是在半吊子水平时开宗立派,他老人家虽是侥幸飞升了,但留给后世子孙的道法有很大问题,不能再以常理度之。

  王大川自是不信他这话,虽然这么多年他跟着老道士,确实学了不少东西,也目睹了那些雷电劈在他身上,结果老道士仍跟没事人一样。

  但其实那些都跟祖师爷的道法扯不上关系,要不是受不了老道的碎嘴,他是定然不会这么做的,至于老道口中的机缘在王大川看来,并没有那么重要,不过眼下夜半山顶览红尘,应该也算是一种修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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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大雪簌簌而下,屋内木炭燃烧时不时发出滋滋声响,随着老何沙哑干涩的声音将最后一字道出,房内陷入短暂的安静,许东东默不作声地看了几人一眼,随后冲着老何摆了摆手。

  双手玩弄自身秀发的刘阿娣,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随后便一头扑进他怀里,昂着脑袋紧盯其下巴,芊芊玉指在其腰间行走。

  “东东啊,姐姐刚刚可是听到你说要去金州府衙哦。你给姐姐说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呢?”

  许东东眼角余光瞥到其长袍下的光景,顿时呼吸一滞,随后强装镇定一把推开她。

  “咳咳......”

  房间内余下三人似是对此一幕早已习以为常,此时皆是面不改色的看着许东东。

  “想来大家来之前,各自家里都交待过该怎么办。”说完他着重看了一眼那青年儒生,“咱们此行说白了,也不过是给长安那边增加一些底气,不管那小子最后接不接那道圣旨,其实都影响不了长安那边的局势。”

  青年儒生双目微眯,一把合上手里的折扇,“许兄,眼下时间紧,有话不妨直说,无须整这些弯弯绕绕。”

  许东东微微点头。

  “我计划先把黄颢玥那小娘皮给抓了,这样我爹他们在长安的安全,也能有一份保证,虽然可能作用不大,但至少能让那家犬......不敢乱咬人!”

  话音未落,短发魁梧男子立马接过话茬,厉声开口:“别的先不谈,抓这小贱人必须得算我一份,老子也要把她皮给扒了,挂在长安城头!”

  眼见他双拳紧握、圆目怒睁,宛若暴怒猛兽般气势凌人,青年儒生适时出声安抚道:“周兄勿要动怒,咱们此番既然来了,必定会让那黄颢玥有来无回。”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待短发男子平息下来,许东东接着说道:“至于抓到那小娘皮后,我会直接找那叶知秋摊牌。”

  几人面色一怔,半晌过去未见下文,双手拨弄茶盏的清秀女子昂起了头,水灵灵的眸子满是疑惑地看向他。

  “然后呢?”

  许东东眉毛一挑,朝她摊了摊手,“我只给他说事,只要他明白眼下这群读书人这么搞他,就是为了天天吃白食,空作那个位置,庙堂里也尽是大个头的老鼠。只要这些事情说清楚了,我就不信他还会去。”

  刘阿娣闻言噗嗤一笑,伸手搭在其腰间。

  “东东啊,不是姐姐说你,你这想法还是有点嫩哦,你敢笃定他一定不会去?”

  “须知人心隔肚皮,你我几日不见,你就与姐姐生疏了,更别提那种事关人家前程的大事了。”

  许东东一把捏住她继续往下探的右手,挑眉冷道:“你个浪蹄子能正经点不?眼下大家说正事,你一个劲儿的摆弄老子做甚?莫非你想让大家看看你的活春宫?”

  此话一落,刘阿娣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酒楼。

  “咯咯……”

  “东东啊,你可真猴急,咯咯......”

  看着她那放浪形骸、花枝乱颤的样子,青年儒生和短发男子神色有些不自然,眉清目秀的那女子红着脸,朝许东东轻碎一口。

  许东东抬手捋了捋衣衫,随即面色恢复如常。

  “好了,言归正传,我的想法就是这些,不知齐兄有何高见?”

  青年儒生闻言,轻轻拍打着手里的折扇,悠悠开口:“抓黄颢玥必须的,至于和那小子摊牌的事,我的想法和阿娣一样,此举不妥,且不说他知道后是否会如许兄所言那样,光是我们大费周章跑这么远,要是最后只拿到个口头承诺,多少有点不合适!”

  “齐兄的意思是?”

  面对短发男子的询问,青年儒生没有回话,一对丹凤眼里杀意弥漫,毫不掩饰。

  “杀了么?”短发男子喃喃自语,“杀了确实挺省事。”

  眼见短发男子同意这么做,他将目光移至其他三人。

  许东东端着茶盏的双手停滞半空,抿了抿嘴。

  “齐兄,你知道的,我是生意人,不能随意杀生。”

  “阿娣呢?”

  “我?”刘阿娣摆手娇笑一声,随后一把抱住许东东的臂膀,“齐兄啊,你懂得什么叫夫唱妇随吧?咯咯......”

  许东东面色如常,轻轻拨了拨手里的茶。

  看着许东东和刘阿娣先后拒绝,青年儒生紧握折扇的左手,不禁用力一紧。

  适时,那清秀女子开口了。

  “那既然如此,你们去抓那黄颢玥,我陪齐兄走一遭叶府。”

  得到她的允诺,青年儒生面容和煦地朝她一拱手,“芸儿,辛苦了。”

  话音落,两人对视一眼,随后身影便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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