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猴们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孙悟空越听越不对劲,这个冒充自己的家伙,把自己的言行,甚至神通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就像真是自己一样。天下怎么有如此厉害的模仿者?孙悟空想不出会是谁。
“可有什么妖怪或神仙来找过我?”孙悟空问小猴们。
“来找过大王的不少,都是各洞洞主熟面孔,到是前两日来了个面生的,自称大王的兄弟。大王亲自见了他,不记得了?”
“我兄弟?长什么样?”
“大王真忘了?是只鸟怪。”
“鸟怪?我兄弟?”孙悟空脑中立刻浮现出个身影,“去,把老猴子叫来!”他此刻萌生出些想法,但又不敢确定。
小猴牵着老猴赶来见大圣。这老猴在孙悟空教化下曾有修行,所以寿命比寻常猴子长得多,但又修行不深,无法如孙悟空这般长生,此时已老态尽显,牙齿掉光,腿脚不利,不过也活了近六百岁,早知足了。
孙悟代问他,“我以前的兄弟你都见过,小猴们说的鸟怪真是从前那只大鹏鸟?他果真回来了?”
老猴先拱手作揖,然后回道:“确实是混天大圣。前两日他回到花果山,还与大王聊了许久,后跟大王一起外出。大王最清楚,怎反问起我们呢?”
孙悟空眨了眨眼,不忍揭穿那不是他本人。这些猴子头脑简单,要是他们知道之前的猴王是假的,想不明白就会闹起来,反而弄得麻烦。
而让孙悟空最上心的是金翅,七兄弟中,金翅心思最细,五百年前,他未曾回来过一次,突然出现必定有事。金翅到了花果山,碰上假猴王,他是来与冒牌货碰面的,还是根本不知情,也被假猴王骗了呢?他与冒牌货又去了哪里?孙悟空联想起自己捡到的傲来国玉玺,不得不把两件事串在一起。
“不好!师父一定有难!”孙悟空惊道。但又缓缓坐回巨石上,“管他做什么?那老和尚从未把我放在眼里,就该让他吃点儿苦头。可若这事有关兄弟……”孙悟空抉择两难。
“看来必须得回。”他自语,下了决心。马上对猴子们说,“孩儿们,你等且看好花果山,我还得回去跟老和尚走一趟。”
“师父——师父——”空中传来呼喊。
正往西去的三藏一行抬头望,见黑影疾飞而来。
猪八戒瞧出是谁,笑道:“猴子自己飞回来了,看来舍不得我们。”
说话间,孙悟空落了地,见三藏就拜,“师父!徒儿一时糊涂,冲撞了师父,请师父原谅!”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猴子居然道歉?”猪八戒惊讶。
三藏见到他,气又上来,不愿与他说话。
王玄策和满胄也觉得猴子转了性,但也说不准,师徒一路相伴,相互扶持,感情总是有的。
孙悟空叩头道:“师父,我猴性难改,你是知道的,但在你老人家教化下,已经懂得许多,再给我次机会吧!”
沙僧一旁帮腔,“师父,大师兄性子傲,绝不会认错的。现在认错,定是知道自己真的错了,浪子回头金不换,师父就原谅他这回吧。”
三藏已经没了怒色,犹豫之后说道:“亏得他这回伤的是我,若是伤的旁人,断不会轻饶。”
“谢师父!”孙悟空再叩头,从地上站起,便与三藏套近乎,又是按摩,又是捶肩,把三藏讨好。
“好了,知错能改才好。望你以后好自为之。”三藏说道,“一起走吧!但愿明日能出得了山。”
说完,三藏带头继续向西。
“师父——”
熟悉的声音又响起。
王玄策抬头望,不由得大惊。其他人也向上看,都惊得不行。
孙悟空在半空就见到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猴子,气得全身猴毛倒竖,身体如箭射向地面。“你是什么东西?”他向那猴子吼。
“怎么回事?两个大圣?”王玄策惊问。
众人全都惊得一时开不了口。
“你这家伙,在花果山冒充我,耍弄我的猴子猴孙,现又来耍弄我师父!你究竟是谁?快快现出原形!”孙悟空金箍棒横在胸前,威胁道。
另一个孙悟空嘻嘻笑了两声,“我是你孙外公。你是哪来的妖怪?”说完也亮出金箍棒。
“你才是妖怪!”
“你是妖怪!”
“你是!”
“你是!”
两个孙悟空相互指认,吵在一起。
旁人都看傻了,在他们眼里,两个孙悟空一模一样,根本没有区别。
“他们俩都有金箍棒,谁是真谁是假。”猪八戒完全分不清。
“师父,你看得出吗?”沙僧问。
“阿弥陀佛!”三藏辨不出。
两个孙悟空立即来到他面前。“师父,你来辨一辨,谁才是你的大弟子?”
三藏肉眼凡胎,马上着难。
王玄策说道:“法师,我有个办法。你看他们头上都戴着紧箍儿,紧箍儿是菩萨给的,天下定然无双,只要辨出其真假即可。”
三藏大受启发,“没错,紧箍儿是观世音菩萨送的,天下再无第二个。悟空,为师将念紧箍咒,你且忍耐。”
说完,三藏合十念咒。
两个孙悟空瞬间同时翻倒,在地上抱头打滚。
沙僧围着他们打转,观察了会儿,回三藏话,“师父,两个紧箍都会收紧,实在辨不出真假啊!”
“怎么会?”王玄策顿感不可思议。世上真有两件一模一样的东西?
三藏只好不念咒了,两个孙悟空消除疼痛,又站起身对峙。
“师父,我跟他谁真谁假?”
“师父,我才是真的!”
两只毫无区别的猴子跟他说话,三藏看得头昏脑涨,“紧箍咒都不能分辨,为师如何辨得出?这样吧,问你们几个问题,看谁能答上。”
三藏问了几件日常小事,两个孙悟空各选题目,居然都答对了。好似两只猴子一路来都与三藏同行。三藏惊得连连后退,不敢再辨。
孙悟空恼怒,各持金箍棒打了起来。只见得两道金光交替,地面飞起沙尘,天上云朵尽碎。
“师父,我觉得道歉的大师兄可能不真,那不似他性格。”沙僧疑道。
“之前你怎不怀疑?现在他们都打成一团,哪分得清谁是谁啊?”猪八戒抱怨,“师父快看!两只猴子连招数都是一样的。”
天空上,两个孙悟空做同样的动作,使同样的神通,仿佛他俩互为镜面。
“妖精,好本事!你到哪儿学的神通,能仿万物?但你变得再精妙,也欺不过天!可敢跟我到天上去辨真伪?”
对面的孙悟空道:“我是真正的齐天大圣,还怕天上的神佛?无论叫哪个神仙来看,我都是真的,只怕你要遭殃。”
孙悟空不屑地一声笑,飞向天庭。
“陛下!不好了,陛下!”天兵急急来报。
“何事喧哗?”玉帝稳坐宝位,缓缓开口问。
天兵答:“外面来了两个孙悟空,吵着要见陛下!”
通报间,殿外传来吵闹声,两只猴子推攘着入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