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新学期的脚步声渐渐临近,陈欢的身体也慢慢恢复了。
这天傍晚,他翘着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着窗外的落日……
“嘎吱”
正在这时,门被猛然推开,明月白衣飘飘,手持宝剑,冷然笑道,
“你倒是挺会享受!怎么,你打算一直赖在这里,不回去了吗?”
陈欢故作姿态,一脸委屈,摇头说道,
“我是病人!且让我养上几天!再说了,不是还没开学的么……”
说着,他端起茶杯,慢慢悠悠轻抿了一口!
见状,明月眉头微皱,冷然笑道,
“行!那你慢慢养,我就不伺候了!”
说着,大袖一挥,狠狠摔上了房门!
明月一走,那这“假期”还有什么滋味?
“别别别,你等等我……”
陈欢心里一急,哪里还能镇定自若?
他立刻收拾东西,奋不顾身追了出来,急声说道,
“我突然感觉,病似乎已经好了,咱们这就回山……”
春风和煦,漫野新绿,二人沿着田间小路徐徐走来,只见青山叠翠,落日如火,不远处的梦圆河静静流淌,泛起粼粼波光……
呼吸着迎面吹来的新春气息,陈欢不禁意气风发,暗暗鼓劲:
“我从黎亦龙手中抢到了她……”
尽管他心知肚明:
明月留在蜀山,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提高剑艺,快速进步,从而为日后晋升万剑门打下基础!
不过,人心都是肉长的!
每天孤男寡女,四目相对,亲密接触,怎能没有一点点感觉?更何况,此后还有好长时间待在一起!
“必须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看着明月依旧冷若冰霜的模样,他有心卖弄一番,当即嘿嘿一笑,
“如此上山,实在耽搁时间,你既然归心似箭,索性就让我来载你一程!”
他诡秘一笑,抖手一抓,手上便浮现出了一柄寒气逼人的短剑,落日之下,青锋闪烁,锋芒毕露!
明月一怔,不禁双目炯炯,欣喜地说道,
“飞剑?!”
陈欢一脸得意,踌躇满志,咧嘴笑道,
“没错!正是此次飞沙城之战,师父特意赏赐给我的青云剑!”
他急于露脸,想要在明月面前表现一番!
于是,默运剑气,抬手一抛,霎时,青云剑“嗡嗡”作响,飞天而起!
他满心激动,兴致勃勃,笑道,
“公主殿下,就让我载你回山吧!”
谁知,话音刚落,刚刚飞起的三尺青锋只如一把破铜烂铁,“咯噔”一声,跌落在了他的脚下……
“怎么回事?”
陈欢一愣,不禁暗暗叫苦……
此刻,挚爱佳人就在身边,谁知,第一次亮相,竟然就惨遭打脸!
“真是丢脸丢到了万里长城!”
他一脸尴尬,面如火烧,只得嘿嘿一笑,喃喃自语,
“意外!纯属意外!”
随后,他运起浑身劲气,又一次催动青云剑!
“欻!”
这一次,宝剑携着磅礴劲气破空而起,奈何,剑气过后,青云剑立刻就坠落了下来……
陈欢又羞又怒,狠狠抓住了飞剑,骂骂咧咧,
“关键时刻!你跟我闹什么臭脾气?!”
见状,明月蛾眉微蹙,走近前来,一脸困惑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陈欢面色如火,支支吾吾,犹疑着说道,
“我看别人催动飞剑之时,不也都是这样的么?奇怪了,轮到我这里偏偏却不行了!”
他一脸困惑,摩挲着手中的青云剑,嘀咕道,
“难不成,这飞剑根本就是个冒牌的?”
听得这话,明月这才恍然大悟,摇头说道,
“既是师父所赐,岂会有假?!”
她顿了顿,眉头一动,娓娓说道,
“但凡法宝之物,也有品级之分,从低到高,分别为法器、宝器、灵器,甚至仙器!”
“大多数的飞剑虽然只是用作飞行,却也都是难得的灵器,乃是灵性之物,唯有经过滴血认主,方可驾驭……”
“滴血认主?!”
乍一听得这话,陈欢一愣,好似听到了一个惊天奇闻!
“唰!”
面对明月似笑非笑的神情,他不禁一脸尴尬,脸色瞬间通红!
刹那之间,只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土包子,又一次被打脸!
他强颜一笑,故作姿态,说道,
“不就是滴血认主吗?我当然知道!刚才的一切,我就是想表演表演,好逗你开心……”
明月双颊微红,捂嘴而笑,点头说道,
“我……我看出来了!”
陈欢一脸尴尬,随即,转过身去,慌慌张张地划破了手指,将血液滴在了青云剑上……
“嗡……”
果不其然,随着剑气加持,鲜血渗入,刹那之间,青云剑灵光刺目,铿然作大,连连震颤,声如龙吟……
陈欢心念一动,飞剑化为丈长,仿佛一条威武的青龙,腾空而起!
稍稍收摄心神,青云剑又恢复原状,只伸手一召,竟然又回到了手里:
只有三尺!
望着这一幕,他不禁心潮澎湃,激动不已,颤声说道,
“果然是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飞剑!”
看他手舞足蹈,笑得合不拢嘴,简直就像即将过年之时,收到了心爱礼物的小孩子,明月不禁也由衷而笑……
这时,陈欢抖手一抛,召唤出了飞剑,随即纵身一跃,飞身而起,故作潇洒地回过头来,笑道,
“公主殿下,请吧?”
明月一怔,面有犹豫之色,迟疑着问道:“这应该是你第一次驾驭飞剑!你……你行吗?”
尽管心怀忐忑,陈欢却故作镇定,撇嘴笑道,
“谁还没有个第一次?!”
他一脸自信,拍着胸脯说道,
“公主殿下,你就放心吧!”
“我常常跟朋友一齐御剑飞行,因而极为熟稔,只是苦于没有一柄属于自己的飞剑!”
“今日得偿所愿,就让我带你乘风穿云,遨游九天吧!”
明月战战兢兢,却熬不过他再三邀请,最后还是飘然飞身,落在了飞剑之上……
大话谁都会说,然而,真要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当青云剑破空而去的刹那,陈欢开始后悔了:
“飞剑,并不好控制!”
运气稍猛,飞剑瞬间加快,人就站不住;
运气稍弱,飞剑立刻下沉,人也跟着坠落……
驾驭飞剑是个技术活,没有长时间的磨合,根本无法得心应手!
陈欢第一次操纵,本来就手法生疏,不懂运气,飞剑便跌跌撞撞,浮浮沉沉……
偶然遇上迎面而来的狂风和乱流,更是跌宕起伏,随之翻腾,只吓得身后的明月面色煞白,“哇哇”大叫,
“陈欢,你到底行不行?你若不会御剑,那就趁早停了,别把我摔成肉泥!”
陈欢浑身冒汗,却哪里敢露出一丝丝胆怯?
他一边运气,一边笑道:“行,怎么不行?我这是在增加旅程的刺激性!你只管放心吧!”
说着,他两眼圆睁,猛催剑气,青云剑只如一头发疯的飞龙,歪歪斜斜地朝着蜀山乱窜而去。
见状,明月吓得花容失色,一路只“呀呀”尖叫……
情急之下,只得紧紧抓住他的肩头,颤声说道,
“快停下,你若想死,千万别拉上我!”
却见陈欢一脸得意,摇头晃脑,朗声笑道,
“放心吧,我舍不得死,更舍不得让你死!”
正说着,他甚至回眸一笑,瞄着明月。
见状,明月面色骤变,厉声大骂道:“你搞什么?好好御剑!”
陈欢一脸漫不经心,摆手说道,
“没事!你就把心放在心肚子里吧,经过初步摸索,我对驾驭飞剑已经初窥门径……”
没等他说完,明月更是大惊失色,指着前方尖声说道,
“我……我是说,我们快要撞到山崖上了!”
“什么?!”
乍一听得这话,陈欢浑身一颤,回头一看,可不是么?
正前方就是他们时常比剑的风雨草堂的山崖!
见状,他不禁面色煞白,猛运劲气,及时收剑,但电光石火,哪里来得及?
只得收摄心神,运气护体,闭上眼睛,叫苦不迭,
“乖乖,翻车了!”
有道是,出剑容易,收剑难!
一路飞来,陈欢高歌猛进,激情洋溢,此刻突然收剑,其中庞大的冲击力,根本就超出了飞剑的承受力……
“嗡”
青云剑幽然一变,瞬间化作三尺青锋!
陈欢猝不及防,顿时一个趔趄,连摔了七八个跟头:
好似一个大皮球,接连翻滚,最后大头朝下,狠狠戳在了风雨草堂的阴沟里……
“痛煞我也……”
他被摔得鼻青脸肿,连连惨嚎,过了半天,也不曾起来!
明月却早有防备,连施三道印诀之后,纵身一跃,飘然落在了草堂之下。
看着陈欢这般狼狈模样,她忍俊不禁,“咯咯”笑了起来,说道,
“哪里来的大狗熊?摔得真惨啊!”
陈欢又羞又怒,挣扎了许久,才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看到亭亭玉立,白衣胜雪的明月,他不禁满脸通红,尴尬地问道,
“你……你没摔着吧?”
听得这话,明月脸上的嬉笑也凝固了,她摇了摇头,强忍笑意,说道,
“放心吧,我没事!”
说完,捂嘴而笑,转身离开了。
望着她娉婷而去的背影,陈欢一瘸一拐追了上去,急声说道:“明天一早见!”
明月并没有回头,只是挥手说道:“明天见!”
从这一天开始,陈欢和明月又一次走到了一起:
一起修道,一起练剑,一起生活……
而明月的一份盟约,也确实换来了长久的和平:
在这以后,再也没有刺客找上陈欢!
两个人相互指点,相互学习,时间也随着慢慢过去……
一个学期,又一个学期,直至三年艺满!
这是一段平静如水的时光:
尽管没有仲夏花海的烂漫,也没有晚秋殷实的满足,但这样平淡而又安静的生活却让人在多年以后,乃至垂暮之年,依旧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