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娶了个人类当压寨夫人？”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狼妖，方寒感到颇为新奇。

　　大乾之妖，若想提升妖力，除了日积月累苦苦修炼，还可以摄取天材地宝，倘若在仙门下化形成妖，那还能学习人类修炼之法，食丹采药。

　　但最快的，还得是吞吃血食。

　　可只要吞食一次，就是恶妖，再无法停下，犹如毒药一般必须不断摄取，断了就会生不如死。

　　并且根据妖怪种族和天赋不同，对血食本身往往也有要求。

　　一个手底下养着无数恶妖的主君，难道本身不吃？是个善妖？

　　还在一个妖窟里面养女人。

　　还就养一个。

　　方寒脑海里不由蹦出四个字。

　　“不过这些都与我无关。”

　　“倒是妖怪真敢入侵青石县城，把岭南节度使当空气吗？”

　　“大战将起，我倒是可以见机行事，青石县是绝对不可能回去的，有来斯民简筹在，事后即便追究我临阵脱逃，也勉强能搪塞一二。”

　　继续走。

　　直接往涿州州府去。

　　青石县既然深陷囫囵，邻县也不再安全，此时只能期盼州府能应对这场叛乱，安然无恙。

　　或许吧……

　　方寒想起红妖临死前说出的情报。

　　妖怪这场风波，将席卷整个岭南道。

　　“下三重都尉镇守县衙，中上三重防御州府，到了大乾十三道，就有先天修士威慑四方。妖怪叛乱，朝廷会立即派出援兵，它们如何能够抵挡？”

　　“难倒岭南节度使也是妖怪，才能迅速组建防线抵抗朝廷？”

　　“不对，还有胡人……”

　　方寒想到即将到来的胡商。

　　要是来一出白衣渡江，还真能给边疆几个州带来混乱。

　　“先去涿州府看看再说。”

　　方寒运起【凌云纵】，在树梢上飞速腾挪。

　　他速度极快，更是越用越得心应手，不多时就穿过树林，看到青石县下辖的第二个村庄。

　　青石县依山建城，山下就是最富有的吴树村，县城被一大圈树林包裹，树林外星罗棋布的遍布着另外几个村庄。

　　离得远的，自然吃不到青石山的福利，村子也就十分贫穷。

　　方寒此时看到的，就是离青石山第二近的村子，水潭村。

　　从青石县，吴树村穿行而过的青水河，汇集在这里形成一汪池水，水潭村也因此得名。

　　方寒停下脚步，气息匀称，丝毫看不出刚刚经过快速奔袭。

　　“诡气……这么浓郁？”

　　只一眼，就让他皱起眉头。

　　在他眼中，水潭村处处缭绕诡气，几乎侵占着每一块目所能及的地方，但这些诡气只是残留，并没有凝聚成型的样子。

　　这就说明村中并无妖怪，只是刚遭受妖怪侵袭不久。

　　“如此规模，怕是村中已经没有活人了。”

　　方寒心底有些沉重。

　　他不是一个舍己为人的人，但看着惨剧就发生在眼前，心底还是有点不忍。

　　“下去看看吧。”

　　他打定主意，或许村中有幸运儿逃过灾难，能从对方口中得出线索。

　　也说不定。

　　可刚要动身，目光又是一凝。

　　“有人？”

　　只见在村子边缘地带，属于那汪池水的方向缓缓走来一个几乎被诡气吞噬的人。

　　“水潭村被妖怪所屠，此人身上又有如此浓郁的诡气，说明他定然是与妖怪有过长时间接触，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属下根本无法在如此规模的妖群中存活，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方寒双眼一凛：“又一个人奸。”

　　他四下扫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诡气出现后，飞身下树。

　　落地，抬手，拔刀，一气呵成。

　　“水潭村发生了什么？说出来，方某放你走。”

　　“都尉？”

　　熟悉的呼喊充满疑惑，说的方寒顿时一怔。

　　“你是……阿呆？！”

　　方寒眯起双眼，任他如何猜测，也想不到阿呆会出现在这里！

　　“都尉，真的是你。”

　　阿呆的声音依旧木讷，不悲不喜。

　　说完，他就眼巴巴看着方寒，既没有对方寒出现在此产生疑惑，也没有解释自己出现在此的打算。

　　方寒的刀，就落在他脖间。

　　他却好像感觉不到似的，呆若木鸡。

　　“你为何在此？”

　　方寒开口问道，同时继续运转【寻诡术】，仔仔细细地扫视着阿呆。

　　阿呆身上的诡气比初次见面时更多了，只剩下一个头颅没被侵蚀，如果真的全部充斥诡气，从远处看简直和妖怪没什么两样。

　　阿呆道：“我听从都尉的吩咐，回县衙找县尊述职，他听完后写了一份手谕让我转交给您，我趁夜出城，途中突然感觉到妖气，就径直追了过去，一路追到青水河，却只发现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说，她是被妖怪裹挟至此，感谢我驱走了妖怪，她说她是水潭村人，请求我将她护送回去。”

　　“然后，我就看到了都尉。”

　　“就这么简单？”

　　方寒刀刃更近几分，几乎贴着阿呆皮肤。

　　阿呆点点头，眼中不仅有麻木，还有不解。

　　他不明白都尉为什么要把刀放在他脖子上。

　　“手谕呢？”

　　“在这儿。”

　　阿呆应了一声，低下头就翻衣服，他的动作幅度有些大，皮肤不经意间擦到刀刃，一丝热血顿时涌出。

　　他却好像没感觉到似的，拿出一个密封的简筹，接着解下身旁佩刀，一并递上。

　　“这是都尉让我领的新刀，还有这个，是县尊亲笔手谕。”

　　“你就领了一把？”

　　方寒没有先接，而是继续问道。

　　他双眼紧紧盯着阿呆，试图从其脸上看到一丝异样。

　　阿呆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道：“啊，对啊，我应该给自己也领一把的……不，也不对，县尊大人说一个人只能领一把刀，我给都尉领了，我就没法领了……”

　　“……”

　　方寒将断魂刀撤下，从阿呆手里接过简筹，扫了他一眼道：“你脖子流血了，处理一下。”

　　“哦哦，好，好。”

　　阿呆手忙脚乱的应和着，一板一眼的处理伤口。

　　他处理方式极其正规，完全是按县衙教导的方法来做。

　　方寒收刀入鞘，装出全神贯注的样子，仔细浏览简筹。

　　但实际上，他一直分出大部分心神注意着阿呆，以及周围风吹草动。

　　对于阿呆从县衙出来向他复命，中途又去追妖的行为，方寒挑不出什么毛病。

　　朝廷律法一直有规定，妖怪和旧神是心腹大患，遇到了必须以雷霆之击立刻铲除，谁都不能例外。

　　依照阿呆表现出的样子，他除妖时发现幸存者，定然是遵照对方的请求将其护送回家。

　　民为国本，这也是大乾皇帝一直倡导的事情。

　　但如此一来，就全是破绽。

　　先不说一个人类女人是怎么逃脱了，就是妖怪也不应该会畏惧阿呆，阿呆又不是修行者，他只是一个练硬功的小吏。

　　方寒的下属凭借【降魔刀法】还能勉强对抗后天一重的妖怪，可阿呆呢，他凭什么？

　　能挟持人类的妖怪，怎么可能畏惧他？

　　更何况水潭村已经遭遇不测，满村被屠！

　　方寒慢条斯理，仔仔细细的看着简筹内容。

　　信中没什么好说的，还是老样子，先是勉励一番，继而肯定功绩，让方寒继续除妖，说什么青石山是立县之本，有劳都尉为百姓操劳云云。

　　那边，阿呆已经处理完伤口，他像是这才发现手上佩刀，发现方寒沉浸在简筹中后，也不敢打扰，一时左右为难。

　　“好了，我已经看完了。”

　　没有等来想要的偷袭，方寒收起简筹，贴身放好。

　　这是他第二个免罪金牌，如果以后州府追究他的临阵脱逃，也能有的辩解。

　　“你把刀收起来吧，那女人呢？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阿呆往身后指了指：“她说夜晚入村怕引起恐慌，让我先过来找人解释一下，她在潭边等我。”

　　方寒眯起眼，心中忍不住道：“这你也信？”

　　嘴上却道：“你花了一天时间，才从县城走到这里？”

　　“是的，都尉，那个女人腿脚不便，浪费了很多时间，我要背她，她又说男女有别。”

　　“带我去见她。”

　　方寒轻轻握住刀柄：“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物，能有如此大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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