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鹊桥一道横渺渺
鹊桥,名鹊桥,非实鹊桥。
意指勾连阴脉之海阳脉之海的通道。
南澹部洲西有一宗名为乞巧,也将鹊桥称为送嫁之桥。
取阴阳两脉比翼结好,阴阳调剂生连理枝的说法,虽充满地域特色,但本意仍是在阐述鹊桥作为通道的重要性。
鹊桥没有连通,仅仅依靠先天真精吸引灵气入祖窍,不过是杯水车薪。
也是在这里体现出先天真精的重要性。
存留八九分者,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将祖窍肥沃一遍,后续进行鹊桥搭建便可事半功倍。
六七分者便要思考,若先天真精消耗完,自己的鹊桥能否撑住第一次阴阳两脉海的谐震。
若撑不住,先天真精可起到稳固桥基的作用。
四五分的人则是完全不敢用先天真精肥沃祖窍,必以鹊桥稳固为先。
但同时,也失去了肥沃祖窍的最佳时机,后续弥补的时间也会大大增加。
从而落下进度,若无机缘,难以追赶。
像齐草黄这种三四分之人,就算全留用在稳固鹊桥上,谐震一来都不一定够用。
但齐草黄只余一分真精,以作备用,其余全部用来牵引灵气入体。
一是他有足够的自信,能够于谐震中稳住鹊桥。
二是纵使背山图与毒月在手,他也必须消耗两分真精来肥沃祖窍,为种道做准备。
真精存量不够,便是如此无奈。
但好在目前,背山图可用。
背山图,也称莲尸顶池图。
因其线条肆意,墨汁晕染的有些斑驳,乍一看像是一个肥胖小人,艰难的背着一座由枯枝败叶和滔天的水花组成的大山。
实际上,仔细观摩,会发现,小人只是一朵干枯衰败的莲。
齐草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灵性开始接触背山图。
脑海中出现的画面仿佛硝烟未散的残酷的战场。
血河肉海,无数巨大且望不见尽头的瓣状白骨上下沉浮。
一只只白玉蟾在血液的污秽中爬进爬出,张大嘴巴吐出起一团团气泡,它们轻快地在这一片血海中打着滑,在微微凝结的血泊里留下一排排竹叶的印记。
若不是齐草黄,但凡换一个心志不坚,少不经事的,早就被这场面吓的魂飞魄散,何谈修炼。
族长大人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他不会想到,齐草黄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放开手脚引导巨量灵气先进入背山图,等灵气被背山图精纯之后,再吸纳进体内。
只见灵气涌入血肉世界,化作一场白雨,尽皆没入那一只只张开大口的白玉蟾肚腹。
不多时。
玉蟾一个个鼓胀好似磨盘,它们开始吐出粉白色的泡泡,并顺着齐草黄的引导进入他的祖窍。
祖窍内部的“巨毯”将之一滴不剩的吸收,干瘪的线条开始鼓胀起来,散发出幽幽的玄光,将祖窍照的清亮。
直到齐草黄觉得心脏发紧,两前关发涨,这才停了下来。
查看进度,应该还需五次左右,祖窍肥沃完成,便可开始着手搭鹊桥。
......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天边露出一点红。
齐蝉蹲在火塘边睡的深沉,身上的黑毛毡落了一层雪。
齐草黄站起身,摇晃着身子,打一个结实的懒腰。
脑海中浮现从藏经阁中获得的三部法经。
【踩风经】、【飞叶经】、【白雾经】
皆是鹊桥阶段的基础法经,三者可以互相搭配使用。
比如先用白雾经改变战场环境,踩风经提速,无论是接近还是撤回均可,保持攻击距离,利用飞叶经进行攻击。
这是一套相对稳妥且保守的战斗搭配。
但其实并不符合齐草黄本人的战斗习惯,只是为了给幕后关注的人释放一些性格上的信息,最好能误导他们的判断。
“踩风与飞叶这两部特征比较明显,一旦替换,漏了破绽,反而不美。”
“混搭则是较为合适的选择。”
“踩风可与涡流经搭配,增强腾挪速度,飞叶可混杂毒霜经,提升攻击威力,增加麻痹霜冻之效。”
“至于白雾,范围较大,也有遮蔽视野之能,可使用无色无味的乱神尘经配合施展。”
稍作思索,齐草黄便将法经搭配好,接下来...需要实战!
砰。
齐蝉猛地跳了起来,眼神迷蒙,伸手抹去脸上的雪团,映入眼帘的是一抹嚣烈的笑容和一对黑过宝石的眸子。
“齐蝉......会打架吗?”
齐蝉甚至都没有回答,抓起一把雪土,便冲向齐草黄。
仅仅两步,跨越足有三丈。
齐蝉腾空跃起,身上黑毛毡膨起像是雄鹰展翅,他身量极好,比齐草黄还高半个头,气势如泄洪的堤坝,汹涌而来。
声势浩大之下,也有妙思。
将要贴近齐草黄时,他突然扬出手中雪土,撒向齐草黄双眼。
齐草黄闭眼吸气,再抬眼些许,睫毛上下互压,两道黑缝好似大地裂隙,溢出凶狠的血光。
“你当是街斗不成?”
说完这句话,齐草黄曲肘带衣直接将身上毛毡甩向齐蝉,随即后脚猛地蹬地出力,压下身子,从黑毡下冲出。
不出所料,眯眼的雪土被毛毡打落,齐蝉余光一扫,入目一记狠厉的侧掌竟然直指咽喉,暴戾的令人发指。
他战斗的本能开始激活,迅速作出应对,由拳变爪,犹如猛虎扑食,不避反进,噬向齐草黄心脏。
雪土被化解,毛毡挡住视野,本就差了半招,选择以伤换伤的打法,逼你换手!
退还是不退!
齐草黄一声轻笑,果断收掌,腰背拧如软筋,转身踢脚,疾如扬鞭。
砰!
齐蝉来不及反应,眼皮直颤,憋住一口气,硬顶这一脚,结果被踹飞三四步之远。
胸前仿佛被岩石撞击一般,闷的人呼吸发紧,随之而来的是绵绵隐痛。
疼痛将齐蝉刺激的眼底溢出血色,刚止住踉跄身子,便踏地反冲,活像只被夺了食的老虎,张牙舞爪扑来。
但近至身前时,动作竟然慢了半拍,好似卡顿一般。
“好本事..但还嫩了些。”
齐草黄眼光毒辣,一眼便看出齐蝉的想法。
他试图通过这看似卡断的动作,来迷惑敌人的判断,一旦对方心生疑惑,便失去先机。
那隐藏在身子背后已经最大程度旋拧的腿,像一只压制到极限的弹簧,所迸发出来的力量足以将一头牛拦腰折断。
齐草黄微微一笑,脑海中法经内容似瀑布般冲刷而来。
右手手背漆黑的眼纹一闪而逝,口中吐出一字。
无音无声也无形。
但就是存在。
祖窍之中,刚刚还略有饱满之相的巨毯猛地收紧,挤出一股灵力供齐草黄使用。
他的脚下凭空出现一团漩涡状的气流,眨眼便将他送远。
齐蝉扑了个空,失去平衡,脑袋狠狠杵在地上,昏了过去。
若是齐蝉还醒着,他一定会被齐草黄的眼神再次激怒。
这是怎样的目中无人啊。
其内里存在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庞大。
任谁看到,都会觉得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咽喉,他的眼瞳中似乎并没有这个现实世界的存在。
他的眼里没有家、没有齐家寨、甚至没有陷马山,他从不凝视一个人,他所看的地方始终不在此处,好似陷落于不明确的虚空之中。
这是一种盛大的遥远,足以击溃任何一个没有远志的人的内心,并令其感到自身的渺小。
【一字代全经】
齐草黄背负双手看着天边万丈霞光,轻声吟诵,以抒壮志。
正是:
陷马山上白云飞,红霞万朵尽朝晖。
我欲因之梦寥阔,帝子乘风下翠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