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连山来人
靠山雀一族的动作很快,短短两日就已经全部撤离云石峰,在坐落在水葫芦谷东侧的一座小丘岭重新扎窝,一百六十头靠山雀的到来也给素来寂静的小丘岭带来别样生机。
此时,靠山雀一族的族长岩梅正在水葫芦谷中做客。
岩梅是靠山雀一族中少见的雌性族长,身形修长,背上的翎羽也显得格外水亮。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斟茶的苏拙,岩梅轻叹一声:
“没想到短短四年,苏院主就从当年初次接触修行的少年,长成了一名练气六层的修士,我却还在练气七层苦苦纠缠。”
青牛喜好清净,今日也没陪在苏拙身旁,而后在自己的洞府中闭关,苏拙听到岩梅叹息,只道:
“族长说笑了。说来我也羡慕靠山雀一族生来就有两百年寿命,哪像我这般修士,倘若不能成功筑基,百年之后终究不过一捧黄土。”
岩梅闻言,笑道:
“院主能在此时出面组建书院,深明大义,岩梅在此谨代表靠山雀一族一百六十族人向您表示谢意。”
苏拙摆了摆手:
“也是青牛道兄提点。东荒丘不比云石峰,其上枯草众多,林石栉比,如今正是一派百废待兴之景。我有意让岩梅族长你担任鸟雀院院主,在东荒丘建起一座鸟雀院,不知岩梅族长意下如何?”
岩梅自然应下,笑道:
“能被院主委以重任,岩梅自当倾力以赴,不负院长信任。”
见状,苏拙又同岩梅聊了几句,岩梅才告辞离开。如今靠山雀一族搬离祖地,还需族长露面,充当主心骨才行。
苏拙抿了一口茶水,长吁一声: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连山坊市找上门来,便是萧山书院现世之时。”
又过了三日,连山坊市之人如期而至,兵临东荒丘,为首一名面色发白,身披白袍玄衣的拄拐老者带着十余名中年男女,乘着一盏十丈长的飞舟,出现在东荒丘上空。
站在拄拐老者右手侧的一名壮硕男子迈出一步,法力灌注喉咙,声音响彻云霄:
“莫要以为你们搬出祖地,就能逃过我连山坊市的视线。岩梅族长,还望你能为族群考虑,作出明智的选择。否则,就不要怪我们连山坊市心狠手辣了。”
水葫芦谷就坐落在萧山与连山的交界地带,兔一带着小玉兔一族众多族人分散在萧山四处,早在连山坊市的飞舟飞进萧山境内,苏拙就已经得到消息了。
此时,苏拙正坐在靠山雀连日搭建起的一间石头大殿内,岩梅带着靠山雀一族为数不多的练气六层族人坐在苏拙下首听候苏拙差遣。
听到那壮硕男子的通牒,苏拙低声嗤笑了句,站起身来:
“走罢,让我瞧瞧连山坊市有哪些能人异士。”
话音落下,苏拙迈出一步,脚底就有一道沙旋聚起,紧接着就凝聚成一座一人高、半丈宽的沙风暴,托起苏拙的身形,朝着东荒丘上空飞去。
见状,岩梅带着几位族人紧跟在苏拙身后,遥遥同拄拐老者一行对峙。
看到苏拙一个人族修士突兀地出现在几头靠山雀之中,隐隐还有以他为首的态势,壮硕男子眉头微皱,打量了苏拙一番后,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我说靠山雀一族怎么突然搬出了祖地,原来是找了个不知哪里来的小子当救兵。不过岩梅族长你怕不是鬼迷心窍,当真以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练气六层的小家伙能救得了你们靠山雀一族?”
闻言,苏拙抬眼撇了一眼壮硕男子,抬手拍出一掌,一道丈许长的巨石拳头凭空出现在男子脸前,就要朝着男子面颊呼啸而去。
壮硕男子没想到苏拙竟然如此施为,匆匆祭出一张黄符,化作一尊金钟,就要将巨石拳头镇压。
但壮硕男子也不过练气七层,苏拙倾力一击的巨拳术又岂是这般轻易能够被他拦下。
不过眨眼间,巨石拳头砸烂金钟,就要轰在壮硕男子面门,那拄拐老者冷哼一声,一道无形波动四溢而出,就将巨石拳头化作糜粉。
紧接着,老者轻点拐杖,一道法力光柱径直从蟒头拐杖的嘴里喷出,直冲苏拙心口。
见状,苏拙面色不变,还不等法力光柱延申过来,一面杆似长枪,战旗旌旌的牛首幡旗从天而降,立在东荒丘的山顶处,一道烈阳光罩咻然升起,将整座东荒丘保护在内。
法力光柱轰在光罩上,好似泥牛入海,翻不起半点风浪。
看到那面旌旗,拄拐老者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嘶哑的声音从其嘴里传出:
“这位小友好生霸道,不过萍水相逢,就要取我子侄性命,有些过分了罢。”
苏拙闻言,轻笑一声:
“既然前辈不会教诲后辈,小生便替前辈出手相教,哪里值得前辈大动肝火。对了,还忘了自我介绍,小生苏拙,萧山书院院主见过前辈。”
听完,拄拐老者面色有些阴沉,冷声道:
“萧山书院是何方势力,为何又要插手我连山坊市和靠山雀一族的事情?”
苏拙笑道:
“前辈说的哪里话,岩梅院主作为萧山书院鸟雀院的院主,自然受书院庇护,你们连山坊市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岩梅族长每年提供给你们十名族人,是否太过荒谬了?”
话音刚落,拄拐老者气极反笑:
“我怎么不知道萧山什么时候建起了一座书院。小子,莫要以为有这么一件异宝相护,我就不敢动你了。如今,我倒要让你见识一番筑基修士的手段。”
说完,拄拐老者祭出手中蟒头拐杖,随着一声爆喝,腐朽的身躯竟然在眨眼间充盈起来,干枯苍白的头发也蜕成青黑,恍若一个三四十岁的壮年大汉,紧握拐杖,呼在烈阳光罩上。
苏拙见状,嗤笑一声,还真以为自己就是靠着一件旌旗异宝才敢为靠山雀一族出头的吗?
这杆牛首旌旗“羲阳战旗”,实则是青牛柳清旭的本命法器,如今被其祭炼成了一件二阶中品法器,可不是寻常异宝。
只见那老者手握拐杖,接连在烈阳光罩上轰出几拐,都没能让烈阳光罩泛起半点波澜。
见状,老者面色一恨,左手轻握,轰出的瞬间变化成一头通体幽黑的巨蟒,张开獠牙大口,就要刺进光罩之中。
“哼!”
一声低哼,烈阳光罩上空突然浮现出一个漩涡,一头鹿角青牛怒目而视,两道金色射线自其眼中直射而出。
感受到青牛身上散发的的无边威势,老者面色惊骇,疾退而出,左手化成的幽黑巨蟒盘起身来,挡在自己面前。
“啊!我的手。”
随着一声惨叫,老者跌倒回飞舟之上,左手不知何时已经变化回来,两道拇指粗细的口子出现在老者手臂上,接连不断地发出滋滋的声响。
等老者被身旁的壮硕男子搀扶起来,身形又重新佝偻成了初见的枯槁模样,只是看向苏拙的眼里已经满是忌惮。
又看了眼已经消失的鹿角青牛,老者仿佛平静了下来,只是一直颤抖的左手,犹可看出老者的痛苦:
“竟然是筑基中期的大妖,是老朽眼拙了。连山坊市第三掌门人陈国礼见过院主,方才无礼事宜,还望院主海涵。”
也难怪陈国礼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虽说同为筑基修士,但南界六山中筑基中期的修士可谓是顶尖强者了。
现今就南界六山众所周知的筑基中期修士,也仅有六位。
其中,座龙宗坐拥三位,明月九儿前年临战突破也算一位,同剑宗和香山昆家各有一位。除此以外,代替势力坐镇一方的也都仅仅是筑基前期的修士。
如此一来,为了靠山雀一族和筑基中期的大妖杠上,实在不值。
萧山书院如今没什么损失,闻言,苏拙也不想逼迫连山坊市太甚,笑道:
“也是误会一场,陈前辈不必多思。事已至此,陈前辈就带着连山坊市众人且回去罢。”
闻言,陈国礼踌躇了一会,方才说道:
“苏院主,不瞒小友,老朽此行之所以找上靠山雀,实则是因为老朽那好友是一位一阶炼器师,想要借助靠山雀的翎羽炼制二阶法器。”
“靠山雀一族每过一年都过重新长出一批翎羽,老旧的翎羽则是堆积下来,当作扎窝的材料。不如这样,老朽代表连山坊市同萧山书院约斗一场,三局两胜,倘若书院输了,便赠与老朽一批老旧翎羽怎样?”
听完,苏拙看了岩梅一眼,见岩梅点头,才开口说道:
“可以,岩院主手中的确有不少老旧翎羽,不过陈前辈想要如何赌斗?连山坊市又想以什么作彩头?”
陈国礼笑了笑:
“说来惭愧,老朽浸淫丹道百余载,倒是能够炼制一些上品妖灵丹,能够提升妖兽炼化吸收天地灵气的效率,于妖兽修行倒是有些益处。院主以为如何?”
苏拙闻言,心头一喜,说起来自己常日里倒是购置了些养气丹辅佐修行,但却少见能够为妖兽所用的丹药,没想到陈国礼竟然能够炼制:
“甚好,就按照陈前辈所说罢。”
陈国礼点了点头,道:
“我连山坊市方兴未艾,如今带来的弟子中也只有三名练气七层的修士,就同靠山雀一族的练气七层修士约斗三场,三局两胜,如何?”
苏拙自然应下,只是说道:
“说起来我突破到练气六层后也少有历练,萧山书院此次就由我和岩梅院主,以及一名练气七层的靠山雀弟子出战,陈前辈觉得呢?”
陈国礼听完,长笑一声:
“既然院主有这般兴趣,愿意替书院出战,自然无妨。只是练气中期和练气后期之间的差距不小,院主考虑到了便是。”
苏拙倒也没说陈国礼小瞧人,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道:
“无妨,倘若书院败了,小生愿赌服输就是。”
陈国礼也没劝说,指了指方才出声的壮硕男子:
“陈文,你先上罢。”
苏拙见到那人,迈出一步,笑道:
“既如此,我便和陈道友做过一场。”
看着苏拙向自己走来,陈文眼底闪过些许狠厉,冷声道:
“刚才是你偷袭于我,如今正面对上,还请苏院主包涵陈文无礼了。”
说着,陈文爆喝一声,浑身上下浮现出棕色符文,身形猛涨一尺,握着一根长棍,就扑向苏拙。
“炼体修士?”
苏拙眉头微皱,抬手轻挥,一道水浪凭空拍出,浪头席卷三丈高后,对着陈文就狠狠拍下。
炼体修士在修行界中并不常见,其修炼方法极为痛苦,需要以肉身承受刀磨火炼,非大毅力者不能有所成。但凡有所成就,都极为难缠。
但苏拙也不惧怕,修行界中也罕见苏拙这般纯粹的法修,对敌手段也早非三年前可比。
陈文三棍击穿浪头,紧接着就破浪而出,身后一头猛虎虚影仰天咆哮,陈文的速度再添三分,呼啸的风声彰显着陈文一招一式的不凡。
见状,苏拙双手掐诀,接连点出几指,脚下沙风暴猛然涨大,以苏拙为风眼,朝着四面八方冲出,将一切靠近之人全部推开。
再次无功而返的陈文脸色铁青,右手手臂上的一个符文突然破碎,紧接着就看到其右手猛然变化,化作一头黑猩的巨臂,牵引着手中长棍,就击碎风沙,朝着苏拙抽去。
“抗拒光环!”
苏拙轻喝一声,右手并成剑指,左手负在身后,随着剑指落下,一道褐色光环从苏拙体内猛然冲出。
光环刚一接触到陈文的长棍,就同他僵持了起来,但不过瞬息,也碎成渣糜,飘散在空中。
只是还不等陈文脸上涌出笑容,苏拙体内又接连冲出蓝色和青色光环,先是将长棍拦下,紧接着陈文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推力,将他倒推出去。
“撒豆成兵术。”
见到陈文被远远推开,苏拙不等他喘息过来,接连施法,抬手扔出几粒树种,须臾间就长成五头一丈高的巨大树人,粗大的枝干握成拳头,对着陈文就轰了过去。
陈文见状,手中长棍舞成了一面密不透风的围墙,但在五头树人的围攻之下,终究露出点滴破绽。
趁他病,要他命。
苏拙眼见大好时机,水剑术随手使出,一柄泛着寒气的水波长剑透过陈文为阻挡树人露出来的缝隙,被苏拙御使着架在了陈文的脖子上。
“陈道友,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