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二帝并尊
“二帝并尊?”
陈道有些难以相信这个消息。
而将这个消息带给他的,则是如今梁帝的丞相司空靖。
“如今天下之势,久战不利,唯有暂且和谈,我们与辽廷并尊二帝,如此一来,才能定鼎天下的机会。”
司空靖向陈道解释着其中的缘由,如今贵为丞相的司空靖忙于处理各种政务,早已远离战场,而二帝并尊、暂时和谈,正是梁帝在经过深谋远虑后的计划。
“那如今夺取的城镇该如何?”
陈道不禁问道,
“那可是将士们在敌人的刀口上抢来的!”
“此为权宜之计,一切都可以商量。”
司空靖尽力劝服他道:
“金人与辽廷并非世交,如今不过是两家暂时联合,一旦战事消弭,二虎必定相争。
只有如此,大梁与辽廷二帝并尊,等辽廷与金人斗个两败俱伤之时,我们才可继续图谋天下。”
说完这些之后,司空靖还举出了不少的例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竭尽全力说服陈道接受这个计划。
良久后,陈道沉沉地叹了口气,
“司空兄…那就以你跟陛下的意思行事吧。”
司空靖没有面露喜色,他同样叹了口气。
与辽廷和谈,憋不憋屈?
憋屈!
多少将士跟随义旗战死沙场,只为了驱逐鞑虏,而如今却要与之和谈,并尊二帝,这放到谁面前都难以接受。
天无二日,人无二君,二帝岂可并尊?
可若不趁着梁军得胜之际和谈,要不了多久,便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趁着和谈的时间,梁军再度秣马厉兵、境内休养生息,等辽廷与金人二虎相争之时,天下有变、神器更易,挥师北上,此大业可成。
陈道饮下几碗茶水之后,默默走出司空靖的丞相府,他谢绝了司空靖的相送,独自一人走在街巷之中。
即便自己深知这不过是一场推演,但情绪却是切切实实的,身为武夫的自己胸中又积下一口不平之气。
但是,理智告诉自己,如今绝不能轻举妄动,依照梁帝与司空靖的意思,对于如今的大梁,二帝并尊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除去和谈以外,整个大梁再无他法,毕竟,辽廷与金人两大异族的铁骑联合起来,大梁步卒想要抵御,无疑是螳臂挡车。
如今大梁不过是趁着辽廷抽调兵马平叛的措手不及而攻克数座城镇,纵使如此,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陈道深吸一口气,远眺起乌云密布的天穹。
“什么时候…能成为天下第一…倘若如此,那么便足以逍遥于天地间,在我眼中就再也没有那么多纷纷扰扰。”
反正,无论是什么,
都不过是一拳的事。
一拳不行,那就两拳!
…………………………
【梁军上下听闻二帝并尊之事后,一片哗然。】
【二帝并尊,赫然是天下从未有过之事,一时之间,向梁帝进谏的臣子如同过江之鲫。】
【然而,梁帝心意已决,他当众斥骂了那些进谏的臣子,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倚靠着常年的威望,将朝中反对的声浪平息下去。】
【那些无力改变梁帝心意的大臣们见此,一转锋芒,转而开始上奏控诉丞相司空靖,他们列举司空靖近十件误国之事,竭力逼迫梁帝定起罪过。】
【可梁帝与司空靖如同水鱼君臣,二人之间的信任又怎会因大臣的进谏而动摇,更何况司空靖也全力支持梁帝的二帝并尊之计,双方的关系不仅没有因为大臣的进谏而变化,反而更为紧密。】
酒馆中,陈道独自一人啜饮着碗中的酒水。
过不了多久,司空靖就要带领使者出使辽廷,在梁军之中,唯有司空靖接触过辽廷的亲王耶律林山,可以说,他是最为了解辽廷的人。
辽廷虽然开办科举,但像是司空靖这种中原人,只能考到贡士,而进士则尽数皆是辽人,非辽人者不得中进士,那是明明白白记载在《辽律》里面的。
贡士虽比举人更胜一筹,但离京城的权力中心仍然遥远,所以,除了曾效忠于耶律林山的司空靖以外,梁军上下真的没有别的人选了。
【定德十三年,二月初三。】
【大梁早已通过信使向辽廷传达了和谈之意,而司空靖终于要出使辽廷,临行前夜,他与陈道秉烛夜谈。】
【是夜,司空靖回望过去,感慨良多,他直言,若非是陈道那日一语惊醒梦中人,恐怕他如今还在耶律林山帐下做一小小幕僚,断没有如今青史留名、为陛下逐鹿天下的机会。】
【陈道今夜也放空过往的幽虑,向司空靖讲述这些年来的所思所想,二人于夜中对歌、作诗,直至公鸡第一声啼鸣时,二人都未有倦意,遂于夜间同游南湖,饮酒作乐。】
【直至天明之时,二人才在对过往种种的回忆之中恋恋不舍地散去,临行前约定,待天下平定之时,再度相会共游南湖。】
在推演中的情绪皆为真实,陈道并没有将司空靖当作一个长生大道上的工具或是傀儡,恰恰相反,自己与司空靖的结交出自真心,二人可谓是彼此的挚友。
司空靖即将出使辽廷,此行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即便梁帝有意二帝并尊,但辽皇那里,据说那人心狠手辣、浸淫于帝王心术,辽皇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为此,陈道细细交代了许多行走江湖上的窍门和门路,其中不少都是应对刺杀、下毒之类的阴损之计,司空靖将之一一听入耳中,并让陈道放下心来,他早已有了足够的准备,而陈道只需要在大梁内等候他的好消息。
【不久之后,在梁帝的主持之下,梁都数万禁军五十里护送司空靖及其他使者出使辽廷,数辆马车上装满了金银珠宝,整条车队足足长有五里。】
【陈道与师傅苍山老人站立在城头,陈道目光始终放在司空靖所坐的马车之上,不知为何,他始终感觉到一丝没来由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