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逸回想起脑海中的片段。
和陈十四一样,季晨在流民堆里出生。
在他未出世时,亲爹上京赶考导致夫妻失散,而亲娘又遇天灾沦为流民,奔波途中在安定府诞下季晨。
那些日子里,他娘亲在客栈当店小二,时常能拿些剩菜残羹回家,要不然母子两早早饿死街头。
十五岁那年,亲娘积劳成病而死,同年,太守亲爹上门认子。
因娘亲病逝且多年未见,再加上太守亲爹早已再娶,虽无子女,但季晨依旧对他爹没有丁点好感。
只接受了其给的富裕生活,同意修行,并拜在南山宗下。
前些日子跑回安定府定居,后遇亲娘之前的黑心掌柜,再加上看到小二拿剩菜被打一幕,触景生情,所以才抓起来吊在城门上抽打。
也因此,被平民百姓当成恶少。
景皇三七年,中元节,妖魔夜袭,季晨重伤,陈十四重伤,妖魔被赶来的知府赶跑。
打斗过程中,妖魔透露出赊刀人谶言让他们改变计划,并表示后续会再来解决。
景皇三七年,八月末,有人施法令虞州停雨,同时有秘境开启,而后大旱持续三年,民不聊生。
景皇五三年,门派入世,携各地诸侯叛,季晨任安定府知府,欲救苍生。
景皇五五年,季晨被大能掐死。
当然,这一生经历并不是关键。
重要的是——因为徐逸的存在,事件进程已经变化,甚至事件本身都发生了改变,原本只袭击季晨的妖魔,还盯上了给出谶言的徐逸。
这谁顶得住啊?
徐逸本就想着赊把刀看个戏,谁知道那些个妖魔还注意到了自己这围观群众。
徐逸也想过,要不要给自己赊一把刀。
看看自己的命理,看看自己会不会因为妖魔而死,可他尝试过几次都无法成功,并且......
在那些人的生平经历里,他只存在于赊刀的那一刻,却从未参与过未来之事。
这让他有些搞不通头绪。
「冷静。」
徐逸在心中对自己说。
「那些妖魔只是注意到自己,但他们的主要目标还是季晨,而且在记忆片段中,最后只有一个结丹妖魔从季府逃离,还是大残!」
「那么,如果自己能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跑不掉了,虚假的苟活是不断躲避,真实的苟活是掐灭一切可能发生的危险。”
徐逸自言自语的同时,不断把空间戒指里的筑基丹送进口中,如烂醉的酒鬼为了躲酒而狂吃花生米。
砰——
徐逸体内一声响,终于突破结丹。
“不够。”
徐逸遥望深邃的夜空,又回想起季晨记忆里关于门派的信息,很是笃定地说道:
“结丹境在安定府勉强能够称霸,可放到宗门里,连长老都混不上,而且这方世界秘密太多,大旱属人为,还伴有秘境开启,最后更是有宗门入世,多方势力各怀心思。
只是可惜......那后来的画面应该跟我的修为有关,实力太低了,导致看得太模糊。
要赶紧提升实力。”
徐逸慢慢闭上双眼,他的脑中,有书籍翻页,并没有太多的文字,一页一字,很是浮夸。
《真言剑》。
由「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字真言衍生而成。
说是剑法,却没有剑招,且能搭配所有兵器使用。
只需用真元在兵器上铸就文字,便可完成蓄能,出手即释放,威力与蓄能关联。
徐逸看不清这《真言剑》的品阶,但能察觉到等级之高。
他哪怕用尽全身所有真元,也只能在菜刀上铸出一个笔画。
“可以!”
徐逸精神一振,暗想着:“结丹期妖魔的确很强,可是如果,我不停运转《黄庭外景经》的同时,再服用上数百颗筑基丹,然后将那些真元全都用来铸就文字,应该......能击杀掉大残的结丹妖魔了吧?”
...
离开徐逸的院子后,季晨和陈十四直接奔赴府衙,寻求安定知府周泰明的帮助。
“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看到来人,周泰明笑笑,给两人倒上热茶,说:“你父亲跟我提过,想让你到衙门入职,那时候你拒绝了,现在过来,难不成是改变了主意?”
季晨摇摇头,解释道:“小侄今天过来,是想请叔父帮忙。”
闻言,周泰明的神色变得认真。
他和季晨父亲关系颇深,是上下级,也是朋友,自然清楚这对父子之间的矛盾暂时不可调和,连带的,季晨也没给过自己好脸色。
可今天的恭敬姿态到底是为了何事?
周泰明平日里也关注过季晨,虽说爱逛点勾栏,但其他事儿完全比不上城中的纨绔,就连那次暴打富商也是跟他娘亲有关,而且以他的身份,整个大虞敢招惹他的人都还没出世。
能碰到什么问题?
周泰明想不明白。
“周叔父,是这样。”
季晨缓缓开口说道:“前些日子我在坊市赊了把刀,那赊刀人同我说过妖魔夜袭一事,方才再次确认,得知妖魔会在中元节当夜出现,其中有结丹存在。”
周泰明愣了好一会,才道:“黄口小儿妖言惑众,妖魔夜袭一事绝不可能在大瑶境内发生!”
季晨说道:“不,先前我也是这般认为,可后来见过那赊刀人的神异,猜想是前辈高能游玩世间,他说的话应该不会有假。”
“你可是说那山民一事?”
不等回答,周泰明微笑说道:“此事我了解一些,假的,一看就知道,想来应是他们二人串通起来演的一出戏,目的是为了让他人深信不疑。”
“可后来......”季晨又想说。
周泰明挥手打断了他,又道:“大虞王朝盛行阴阳五行、六爻占卜,以此为生的人不少,卜卖赊刀属于此道,只不过借赊刀之名替人算命,对求算者再索取钱财。”
一旁的陈十四跳了起来,急忙道:“我平日里和徐哥一起支摊,可从没见过他私下要过钱财。”
周泰明摇摇头,道:“放长线才能吊大鱼,现在不要,不代表以后不要,再说了.....我可听说过,他勒索了不少人的钱财?”
陈十四:“......”
勒索钱财一事的确有,他还真反对不了。
也就在这时,季晨摇了摇牙,认真道:“侄儿始终觉得,妖魔夜袭一事不可松懈。”
周泰明呵呵一笑,又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们相信,那叔父我中元节在你府上呆上一夜又何妨?”
季晨眉头稍缓,却仍感心神不宁。
周泰明微笑着,以正事要办的名义请出了两人,没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嗙——”
府衙的大门被重重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