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闻剑歌声渐起,霎时响彻群山密林。
“激浊扬清荡妖秽,诛魔斩邪灭蛟螭”。
被怪物围着的马车内白光大盛。
“明月现,瑞光辉,烁照天地鬼神悲”。
一点寒芒挂银雷,化作百道流光,贯顶而出。
剑芒如同蛟龙出洞,如流云般自上而下,瞬间将四头污秽血魔切碎。
碎肉还未落地便已被剑芒蒸发。
“嗡...嗡...嗡”
空气中剑气的激荡,余音不绝。
“剑修!!!!”
兀那魔修惊恐抬头,手中沾血骷髅杖竟似微微颤抖,眼中红光忽明忽暗。
无顶马车的帷幕被撩起,一绛绸男子躬身而出,头立宝冠歪立,额垂乱发,右手结两指剑诀,白芒闪烁。
地上站定后,有些玩味的看着那已如木鸡般的血衣枯瘦老头。
车厢内碧衣女子银牙紧咬,面色惊而不慌,抱着已被吓晕的崔东旭,眼神中透着心疼,看向车外男子之后,又闪过一丝庆幸。
男子身材消瘦,一席绛绸稍显宽大。
眉色深沉如墨,剑眉之下目光深邃而锐利,一眼望去,苍白如纸的脸庞难掩丰神俊逸之气。
“汝有三句可言。”
男子有些虚弱的声音传到魔修耳中,如钟鼎狂鸣。
“小...小修冒犯上尊,实属非故...罪..罪该万死”
“二”。
“缘...缘是有人托小修炼尸门截一商人车队,说是只为私仇泄愤,同行均不超锻体之境,难度低报酬多,虽有风险,小修还是接了这活!”
“名讳?”。
魔修身抖如筛,周身黑气紊乱,颤声回答,语速惊人:
“小修...不敢欺瞒,那人面戴遮掩法器,又携重礼,故未探查其身。”
“一”。
只听闻剑吟声起,男子剑指白芒化气如虹,疾驰如电,一化万千,似狂风暴雨般瞬间将魔修吞噬。
林间剑光闪烁,亮盖白昼,剑意席卷,无数的灰尘树叶四散飞溅。
待剑气散去,旋涡中心之处如刀刻斧凿般布满剑痕,魔修竟尸骨无存,连一招也挡不住。
一抹红色踱步至某处树下,看着护卫中仅存的一人。
韩苟感觉四肢五脏俱碎,喉咙使劲却只闻呜咽之声。
随即转眼直视某处,目光不再移动。
那是仅存的马车,马死顶无。
绛衣男子转头望去,闭眼倾听,随后轻轻的说:
“两人安好。”
韩苟听罢安然闭眼,仿佛泄去全身最后一丝气力。
突有一冷冽之气自颈他间传入,霎时间游遍韩苟全身。
是那绛衣公子俯蹲伸手探其颈间。
一道年轻温和男声犹如仙音:
“忠勇之士,死不了。”
.....
崔陶陶把瘫软的父亲安放在车厢外后,有些脆生生带着诚恳的向着远处问道。
“谢仙官救命之恩,敢问尊名?”
红衣男子转身望去,见那碧衣少女俏生而立,白皙肤色鹅蛋脸,面色已然不乱。
长发披肩,眸明齿白,眉宇间透着一丝狡黠与聪慧。
男子歪头想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玉牌。
“蒋?...蒋道澧。”
是的,蒋道澧发现自己穿越了。
现代人的他醒来便身处一马车车厢,全身剧痛无法动弹。
还好旁边有一个美丽少女在给自己擦脸,后面进来一老头对自己怒目而视。
之后便是遇袭逃跑,马车顶被掀开,一只恐怖怪物喷出触手。
危机之下,心底闪过几句口诀般的诗词,身体瞬间恢复掌控后,似有肌肉记忆般操控剑气将怪物灭杀。
此界似乎自己是修仙者,脑中不断闪过无数记忆碎片,依稀是一些生平、争斗和逃跑的场景。
蒋道澧沉浸其中,正慢慢消化着。
绿衣少女走近他,见地上护卫韩苟气息平稳,对着蒋道澧俯身而拜,说到:
“蒋仙官,求您也救救我父亲。“
蒋道澧赶忙将其扶起,轻声说:
“无需如此,是蒋某该谢谢姑娘救命之恩。”
随即掐指对着崔冬旭颈部输入灵气,见他身体逐渐可以有所动作。
其起来后赶忙对着蒋道澧行礼大拜,不断道谢。
蒋道澧同样将其搀起后同样回礼示意无妨。
崔冬旭整理了下情绪,对着蒋道澧说到:
“不知蒋仙官仙籍何处,我等遭此劫难,应及时向最近仙阁报备求援,正巧老朽赴任永安县,那里有一仙阁分所,吾等可一同前往。”
正在消化这个世界信息的蒋道澧想了下便同意。
掐诀在地上化出一道银白色剑影,长三丈宽一丈,将昏迷的韩苟放上后,崔陶陶也搀扶着崔冬旭上了剑。
蒋道澧正准备御剑而起,忽然看见周遭护卫干瘪的尸体,以及翻倒马车中散落出来的金银,询问崔冬旭是否要处理。
崔冬旭担心还有魔修,连忙回答都是身外之物,去县城求援要紧,后续会有人来收拾。
蒋道澧听罢不再多言,看了死侍们一眼后,带着三人疾飞而去。
......
剑影犹如实物,飞起后四周升起光照,几人或躺或坐,丝毫感受不到疾飞过程中带来的风阻风噪。
蒋道澧处于半失忆状态,正巧崔冬旭有意交谈,便向他了解着这个世界的一些知识。
崔冬旭出自望族清河崔氏,自幼习文且为官时间不短,自然是有些见识。
目前蒋道澧身处天元圣朝,皇族姜氏。
上古时期,灵气充沛,诞生了很多物种,野兽山精由于更贴合自然,最先感受到灵机并开始修炼。
人族开智启灵较晚,很长一段时间是天地精怪灵兽的食物和奴仆。
后来人尝试学习精怪们的方法感悟天地开始修炼,并开始反抗。
经年积累,人族终于在强大修士族群的带领下占据大部分土地并成为新的主宰种族。
人族领袖姜氏随即建立国度,通过坚城抵御妖兽精怪,通过设置行政区域和科举来削弱各地割据不受控制的宗门氏族势力。
最重要的是,通过设立修士机构羽仙阁来管理遏制管理修仙者这股超凡力量。
凡炼气以上修仙者,必须登记入籍,且不得擅自离开登记地。
离开登记地需由羽仙阁出具公函路引,每到达一处需于当地分阁登记说明来往事由。
未录籍或擅离辖区者,未及时补录或说明情况的,将被羽仙阁批捕,严重者诛杀。
成立宗门教派道观寺庙等修士组织,需向羽仙阁报批审核,同意后才能成立。
这相当于控制的修仙者的活动区域和修仙组织的成立权。
同时,羽仙阁录籍人和组织需服仙役纳仙税。
个体修仙者按照其境界每年用灵石缴纳定额仙税或接取羽仙阁发布任务。
修仙组织根据其占据灵脉等级实行包干责任制。
按灵脉等级缴纳定额灵石,负责灵脉周边一定区域的治安。
未达标或不从者,轻者增加赋税,重者没收仙产山门褫夺封地官职,或流放或灭杀,一切收归国有。
天元朝让考察合格的修士在羽仙阁各地分阁任职,监察文官、武官、民生和处理超凡事件,但不允许修仙者担任文官武官或掌控军队。
通过政策让修真者、文武官员、当地豪绅互相监督制衡,当真厉害。
崔冬旭看了眼蒋道澧腰上挂的玉牌,又捋了捋胡须说到:
“观蒋仙官腰上之玉牌,定是仙阁所赐之物。
听闻羽仙牌用料不凡,温润养人,正面刻有仙官名讳,背面刻有神兽獬豸,
灵气输入,会显示官职和管辖区域,更有仙官画像照影,当真妙用无穷。”
崔冬旭故意这样说,是因为他也发现蒋道澧似乎在问一些很常识性的问题,便有意无意试探一下。
蒋道澧前世便已见惯了职场斗争,知道这老官话里有话,也不避讳的回答道:
“有劳崔大人,实不相瞒,在下重伤之后似有癔症。
很多事暂时已记不得,现在仙术功法也失灵时不灵,所以才会多问几句。
到了永安县,还有劳大人一同走趟仙阁做个印证。”
崔冬旭发现蒋道澧称呼的变化,暗自点头,话题继续往常识上引,不多时两人相谈甚欢,似有相见恨晚之意。
旁边绿衣少女看着老少两人商业互吹表演,震撼不已。
特别是蒋道澧此时圆滑的样子简直颠覆了她心中修仙者的形象,不过也难怪,仙阁之下,即使是修士也不敢轻易得罪士绅官僚,毕竟三者可以互参监督。
不多时,已到永安县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