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时严适合做鸭
日头西落,已至中午。
时严在茅草屋内翻阅灵禽数量账目和供给伙食房的记录。
灵禽的作用主要是供给伙食房用,灵禽只能内门弟子以上才可食用,外门弟子只能吃粟米和窝头咸菜丝。
当然内门及以上弟子所食用的灵禽并不多,凝气七层以上已可辟谷修炼,对食物只是满足味蕾并不作果腹。
“不对啊,账目不对啊。”时严盯着两本账簿眉头紧蹙。
“这个月伙食房的记录上用了二十四只鸡,但是禽舍数量账簿上却登记了三十六只鸡?
记录上载明的原因竟然是鸡禽打架争斗死了十二只,还有上个月又有十六只鸡越狱出逃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时严继续翻看。
“鸭子和大鹅还有鸽子等其他灵禽的数量也完全对不上啊。”
半晌过后,时严将账簿缓缓合上两眼放光道:“黑啊,真黑啊,真是天不生我时夫子,账簿万古如长夜。”
在时严翻阅账簿后,他对禽舍的红黑账大致了然于心,他也明白了秦明月临走时对他说的那句话的内在含义,也对昨晚王梓健对他说的好在哪里。
这地绝对是块宝地啊。
“好好好,都这么玩是吧,都这么玩是吧,这要是上头追查下来岂不是要让我背锅,既然如此我也不做人了,能吃一只是一只。”时严腹中饥饿感直冲脑门。
灵禽账簿的数量完完全全对不上,而且是明目张胆地对不上,相当于只要是看过账簿的人都能发现原来黑是有颜色的。
时严站起身穿了门向着禽舍走去。
只听闻禽舍一群禽类鸣叫,随着一声骨哨声安静下来。
焖制烤鸭的做法极具地方特色,用的材料也极为简单,荷叶,鸭,泥巴以及香料若干,当然还必须有火。
时严对别的菜系不拿手,但是对于如何做鸭可谓是行家里手。
说起做鸭对此他有他独特的天赋和技巧。
他将鸭拔了毛去了内脏用青元宗后山的采摘的香料进行腌制,然后将鸭裹入荷叶中用麻绳捆好,再用泥巴包裹荷叶形成一个泥蛋。
等升起的火堆达到一定温度后用土盖熄,又将泥蛋埋入土中,再次用土将泥蛋盖住。
他采用的是焖鸭法,这样做可以最大限度地保留鸭的鲜味以及香料的原味,只是要对温度有绝对的把控,温度高了容易焦,温度低了容易生。
片刻时间后将泥蛋刨出,轻轻地敲开泥壳,霎时间香味扑鼻,荷叶的清香混合着鸭肉的香味袅袅升入半空。
时严洗净双手掀开荷叶,缕缕白烟裹挟肉香引人口水直流。他撕开鸭腿放入口中,闭目感受着鸭肉的芳香在口中翻滚。
“味道正好,温度正好,鸭肉也正好,不愧是灵禽肉味就是和普通家禽不一样。”
“那可不,这可是三年才养肥的灵鸭,吃的是灵草饮的是灵露。”
“对对对,此言在理……”时严猛然睁眼随即出了一身冷汗。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一巨人站在时严身后,说是巨人一点都不为过,身高近一丈,体宽三尺,生的是肥头大耳体胖腰圆,紫色道袍被硕大的肚子撑开,漏出胸膛往肚子下的一撮护心毛。
他神色紧张盯着饭桶子,心想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老子也是刚到。”饭桶子瞪着时严说道。
他能听到我心里在说什么?
“老子听到不到,但看你小子表情猜出来的。”
时严咽了咽唾沫,摸不准来人是什么意思只得拱手作揖道:“外门弟子时严,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饭桶子通一声坐在地上荡起阵阵灰尘,他拍拍肚皮说道:“尊姓大名?好说好说,老子饭桶子。”
话是对时严说的,双目放光直勾勾盯着的却是荷叶中喷香的鸭子。
时严脑子灵光一眼看出饭桶子是想吃荷叶焖鸭,假意劝道:“饭桶子前辈,在下吃不了这一整只鸭子,若前辈不嫌弃可帮在下分担一二。”,旋即支支吾吾道:“前辈,只是这鸭子有点问题。”
有台阶好下山。
饭桶子见时严机灵懂分寸顺着给的台阶,拍着肚皮哈哈笑道“好说好说,浪费食物就是犯罪,那老子帮你分担分担。
问题?没问题没问题,什么问题到了老子肚里都不是问题。”
饭桶子倒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撕下鸭腿放入嘴中大肆咀嚼,边吃边点头:“嗯,香,香,就是香,之前那群傻小子做鸭子他娘的都浪费了。”
时间伴随着咀嚼肉的声音悄然流逝。
饭桶子吃完鸭子用宽大的袖口擦了擦嘴打了个饱嗝说道:“小子,你可知罪?”
时严心里直呼你这天杀的,吃了我的鸭子问我有没有罪,天可怜见整只鸭子只有一条腿是我吃的。
他躬身弯腰道:“弟子不知,烦请前辈告知。”
饭桶子拍着大肚子道:“好说好说,你私自杀死灵禽又偷吃宗门灵禽,按律法应该逐出宗门。”他斜视了一眼。
时严将早已想好的说辞脱口而出:“前辈,灵禽不是我杀的,它是自戕而死。”
饭桶子听见如此荒谬绝伦的解释立刻吹胡子瞪眼道:“小子,想蒙我?鸭子怎能自杀?”
“前辈,千真万确,这鸭子本来有个心上鸭,但是前几日心上鸭被送往了伙食房做成了铁板鸭,这鸭子相思成灾加之又遭了鸡瘟所以撒蹼而去。”
饭桶子怒气冲冲道:“小子别骗老子,鸭子还有相思?”,随即愣道:“特娘的,这鸭子遭了鸡瘟?你为什么不早说!”
时严无奈道:“前辈,你吃之前我和你说了鸭子有点问题,是你说。”,他学着饭桶子拍着自己的肚皮:“没问题没问题,有什么问题到了老子肚里都不是问题。”
饭桶子被时严滑稽的动作弄得又气又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心中以为时严口中的问题是私自处理鸭子害怕宗门怪罪,没想到竟然是遭了鸡瘟。
鸡瘟?
饭桶子转念一想问道:“鸭子怎么得鸡瘟?”
时严说道:“是说呢,鸭子怎么得鸡瘟,可能心上鸭走后,它移情别恋到鸡身上了。”
时严在抓鸭之前,已将整套说辞烂熟于心,眼下饭桶子问啥时严答啥丝毫没有慌乱之色。
“哼,此话当真?”
“读书人说不得谎,读书人说不得谎。”
“小子,姑且信你一回。”
饭桶子觑了时严一眼,对于时严的回答他显然是不信的,他经常来这跟着看守弟子吃灵禽,理由千奇百怪,但这种理由他是第一听。
但转念又想这小子焖鸭做得是真绝,要是说急了他,下次不做了上哪吃去,自戕就自戕吧,鸡瘟就鸡瘟吧。
饭桶子听见时严说读书人继而问道:“小子,你读过书?”
时严说道:“念过。”
饭桶子说道:“那你可曾学过君子远庖厨这一道理?”
时严神色一怔这是什么意思吃了我的还问责于我,暂时不明白饭桶子这话何意,只能下意识回道:“弟子知道。”
饭桶子拍着时严的小身板哈哈笑道:“小子,那你这算哪门子的君子之道。”
他看时严是读书的人,所以有心想提点一两句,在这个修道之人的世界中,君子之道是危险的是不合时宜的,修道之人与天争与人争与万物争,灵气就那么多资源就那么多,必须争个高下,而这道理和时严的君子理念背道而驰。
时严回道:“前辈说得不错,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时严指着鸡骨头说道:“可我是等它死了才做的,没有见其生也不曾闻其声。”
饭桶子见自己抬杠没有胜算只得说道:“小子,我只是提醒你,入了这个新世界,君子之道并不是一条通往大道的大路,相反它要难走的许多。”
时严不明其意,对其大为不解便开口问道:“前辈,何故此言?”
饭桶子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便拍着肚子说道:“小子,做鸭做得不错啊,看你细皮嫩肉的没想到竟然适合做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