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妖丹
蔚蓝的天空白云飘,鸟群成片飞舞,忽然一个硕大葫芦急速越过了天空中的飞鸟群,飞鸟群受到惊吓倏忽散开。
葫芦上两人分别是青元宗的酒蒙子和书生时严。
酒蒙子稳坐葫芦头感受着风在他的身体周围流转,发丝顺着风的方向舞动,他目光凝望远方思忖着什么。
自寺庙启程到如今,已经飞行了两天两夜,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黄龙岭上方,按目前的速度离青元宗还有不到三天的路程。这一路上他只是在解开时严的禁锢术后和其说了几句,从此再无多余话聊。
时严眼瞳血丝屡屡坐在葫芦尾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他在思考他和酒蒙子之前的对话。
他醒来时看到自己正躺在葫芦上,葫芦在天空飞行他还以为自己沉浸在梦里,在给自己来了俩巴掌后才清醒地认识到原来梦里扇巴掌也会疼。
直到过了片刻才明白这一切都不是梦,会飞的葫芦,胸脯留下的疤痕以及寺庙里经历的一切一切,都是真实经历过存在着的。
原来都是真的。
那在我面前的是——青元宗——仙人。
大脑眩晕心情激动眼前发白呼吸急促种种的表现宛如一柄巨锤敲击他脆弱的神经。
仙人!
那可是仙人!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这是他脑子里一瞬间浮现出来的话。
时严连滚带爬地跑到酒蒙子身边激动地问道:“天师在上,你快摸摸我的头顶,在下能修道成仙吗?”
不怪时严太激动,他自幼饱读诗书,对于治国齐家平天下颇有钻研,但是对于修道长生则是他心里隐藏许久的秘密,试问哪个学子深夜寒窗苦读时没有做过修道成仙的梦。
酒蒙子对于时严这种人见得太多,笑道:“长生?我怕你连明天都难活下去,你看看自己眼里的血丝吧。”
时严大惊连忙问道:“天师,此话怎讲。”下意识地捂眼睛。
酒蒙子扭转身子对着时严将此前所发生的种种事情细细讲来,说到其体内妖丹时,加重了语气:“书生,虽然你体格壮实,但妖丹可不是一个凡人所能承受的。要是不加以控制,你体内的生机气血会逐渐被妖丹吸收化为妖气侵蚀你的七经八脉,届时会沦为不人不妖的怪物这是其一。
其二是你体内妖丹的妖气会不定期爆发,到时候遭受异种灵气反噬之苦会令你痛不欲生。
还有当你血丝满布眼睛的时候就是妖气爆发之时。”
时严面无血色瘫倒在地修道成仙的希望刚刚燃起,瞬间被死亡阴影遮盖。
酒蒙子继续说道:“书生,目前两种方式可让你免于遭受这种痛苦。”
时严挺起身迫不及待地问道:“天师,什么法子。”
酒蒙子伸出一根指头:“第一种方法,现在道爷我把你从这葫芦上推下去,死了一了百了。不用这么惊讶地看着道爷我,你肯定不会选。”他伸出两根手指头,“第二种方法,跟道爷我回青元宗,修习我宗的道衍诀有可能平息妖气在你体内肆虐的困境。”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时严精神一振,当即磕头拜谢道:“天师大恩大德,我时严没齿难忘。”
酒蒙子扭正身子摆摆手:“别着急谢道爷我,修习道衍诀只是让妖丹的妖气不再肆虐乱突免受爆体之苦,但隐患还在,除非你修炼到筑基期,以天劫化丹方可解除后顾之忧。
而且一日不到筑基期,就会遭受异种灵气不定期在你体内的反噬之苦。”
时严问道:“很痛吗?”
酒蒙子淡淡道:“痛?到时候你就会明白痛只是一个字而已,一个无关紧要的字。”
时严摸摸小腹右三寸的位置,那颗妖丹的位置。没有这颗妖丹他当时就死了,有了这颗妖丹他生不如死。
他缓缓地走到葫芦尾颓然坐下,脑中思绪如乱流吵吵嚷嚷。
酒蒙子一拍葫芦,喃喃道:“没酒了,没酒了,该去找道爷我的酒了。”
他双目向下望透过云层看见有户人家张灯结彩似有喜事临门,咂咂嘴赞道:“哎呀,今日看来有喜酒喝了,不错不错。”
酒蒙子双手掐诀念咒,让葫芦向下落去。
黄龙岭龙指村。
牛老六蹲坐在门槛,手里旱烟杆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嘬,屋子里娘俩的哭声搅得他心烦,自己因为那一脚差点没缓过那口气,翠花也被打得也不轻。
可他就是不服,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允许自己的娃娃嫁给周扒皮当小,让他糟蹋自己的娃娃。
正在牛老六低头思忖之际,迎面走来两个外村人,一个像道士生了一副酒糟鼻腰间挂一个装酒的葫芦,一个文质彬彬的像个酸书生。
牛老六瞅了二人一眼,心里闷哼一声。
没错,他们两人一定是周全那狗腿子叫来修俺家门的,狗仗人势的东西,穿得倒是体面干得不是人事儿。
“老哥……”酒蒙子抱拳对着牛老六笑道。
牛老六将旱烟杆狠狠地敲在鞋底,站起身对着酒蒙子和时严骂道:“狗日的,俺家的门不用你们修,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要娶彩妮儿先从俺身板上踏过去。”
牛老六唾沫星子都甩到了酒蒙子和时严跟前,这两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时严率先反应过来,对着酒蒙子恍然道:“天师,你带我来此是为了娶亲?”
酒蒙子叫道:“胡说什么?道爷我能娶亲吗?道爷我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他朝着牛老六说道:“老哥,我们二人初到贵方,不知哪里得罪,还请告知一二。”
牛老六看二人的表情哪里猜不出自己这是冤枉错人了,一拍大腿抱歉道:“对不住啊对不住,俺认错人了,俺还以为你们是周全派过来的人呢。”
酒蒙子说道:“不打紧不打紧。”,他扭头看了看院子,说道:“老哥,道爷我看院子喜气冲天像是有喜事发生过来讨口喜酒喝,但为何这般冷清?而且道爷我观老哥你的气色两亏,想必是伤了肺腑。
道爷我身边的这位书生颇通医术,缮写药方,正好可以为你诊脉疗伤。”
牛老六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请道长进屋一叙。”,他冲着屋里一喊:“娃他娘,来两碗水。”
屋内牛老六将二人迎进屋关上门,屋外的日头从东边划到西边。
牛老六将自己一家的遭遇对酒蒙子和时严二人和盘托出,一字不漏一字未添,加上刘翠花娘俩在一旁低声啜泣,听得真是让人火冒三丈,义愤填膺。
积郁许久的时严猛拍炕沿,喝道:“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牛哥你别担心,这种人侥幸活得过一时,也逃不过一世。”
牛老六低着头叹了口气:“俺管不了他能不能活得过一世,俺只想让俺的彩妮好好活着。”他扭头瞥了一眼火炕角落里的彩妮儿。
彩妮眼里的泪水打转,就算有两个陌生人在场,她也抑制不住心里对明天的恐惧。
时严说道:“牛哥,难道你们就没想过反抗,报官呢?没想过报官吗?”
牛老六叹道:“想过,都想过。可反抗他的人不是死就是失踪,至于报官。”牛老摇摇头:“官都是周家的人,特别周家还有位仙人,谁敢和他作对啊。”
仙人?
时严看向了身旁的酒蒙子。
酒蒙子摩挲着下巴,问道:“仙人?什么样的仙人,道爷我常年在仙山修炼,也没见过什么狗屁仙人啊?”
牛老六大惊,连忙慌张道:“可不敢胡说,那是仙人,据说在千里之外就能听见有人说他坏话。”
酒蒙子继续说道:“那他是没见过道爷我,见了道爷我给他二十个胆子也不敢造次。”
“你?”
牛老六狐疑地看了酒蒙子一眼,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邋里邋遢道袍破损的老道能有多大的能耐。
这时候刘翠花搭话道:“据说钱家的二小子在背后说了几句那仙人的坏话,当晚就被鬼附身吓得成了一个疯子。”
酒蒙子缓缓说道:“不妨事不妨事,道爷我从小学道对于法术还是了解一二的,明天倒要会会那仙人有什么本事。”
牛老六夫妇同时惊到:“道长,你想陪俺家彩妮儿一起去?”
酒蒙子摇摇头:“当然不是,不是我一人还有他。”他手指转动指着时严。
时严先是一愣然后说道:“在下正有此意。”
牛老六迟疑地问道:“周家人多势众,我担心......。”
时严义正词严道:“君子不以武力诉曲直。而且,祖父旧时曾是朝中骠骑副将,在下也曾学会些武技防身,区区武夫尚能抵挡一二。”
酒蒙子瞟了时严一眼说道:“你不是说君子不以武力诉曲直吗?”
时严搔搔后脑勺应道:“必要时,我可以不做君子。”
牛老六夫欣喜若狂妇当即对着酒蒙子和时严二人又拜又谢。
火炕角落的彩妮儿抬头眼里的那抹光亮骤然一闪。
虽恐惧还在,希望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