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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醒来

苍墨剑华录 镌刻晨霜 3805 2024-11-12 09:08

  住在市井城镇中的感受么?

  从第一遍鸡鸣声起始的丑时开始,之后每隔一个时辰再响起一次,到第三之遍之时,便已然是天色拂晓。

  不过,对于镜花楼中的上等客房,自然是远离了那平素常可闻见的鸡鸣之声的纷扰,只是天色破晓时分,也还依稀可辨闻到那客栈之外,临溪街道上稀稀疏疏的行人之声。

  清晨,当柳月亭在镜花楼的客房中惊醒之时,便是这种感受了。

  然而,惊醒他的,却也并不是那些原本平日里难得一闻的市井之声,尽管天墨门蕴秀峰上的早晨,原可谓是静若出尘。

  “我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他心头首先想到,随即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查看之下,自己身上所穿的衣服一如既往,只有所穿的鞋子放置在床前,看来却是和衣而睡了一晚。

  一阵凉风从窗户中吹了进来,穿堂而过,带动屋子中的多处幕帘,摇曳不停。他不由抬头看去,认出来这间屋子,便是先前同那位姜雪灵姑娘一起来用过餐饭,并且还遇到了六师兄的那间客房。

  他穿上鞋子,稍稍整理一下身上的衣物,往门口走去,只是才刚行出几步,忽然感到腰间一轻,低头看去,却是那腰间系挂着的两柄剑没了踪影。他心弦一紧,不禁一个回身,往方才自己所睡的那张木床看去,见那床头的一角上,正有两柄剑倚靠着墙壁而放,其中一柄剑上,没有剑鞘,通体覆着一层薄薄的黑色雾气。

  他心头一松,摇了摇头,暗自叹气一声,走过去将那两柄剑拿起来。

  “这剑会不会太招眼了?”

  然而,正要将其重新系于腰间,他的心头忽然这般想到。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冰寒之感,从剑身上传来,那剑体上附着的一层黑雾,缓缓莹动翻涌,有如活物一般。剑镗之上,太极图纹中的白面阳鱼为那黑雾所覆了大半,看上去,倒像是由两条黑色阴鱼纠缠所成。

  柳月亭举剑察看一刻,将那黑剑解下,又从衣襟上撕下来一条布料,将其严实裹住,单独背在了背上。

  有些令人惊异的是,当那剑体为一层布帛所缠裹,其面上的一层黑雾便即是尽皆内敛起来。单从外观上看,倒是完全看不出来那剑上有何异样之处。

  收拾停当,柳月亭走出门去,在屋子外面的廊下,抬头四顾一番,但见天井高树之下,有重重楼阁,层层而叠,条条长廊穿于其间。他这会儿脑海中还有些空白,于昨夜的情状所忆不多,于是回想起第一次跟着店小二来时的路线,一路寻迹而去。

  天色尚早,一路之上,倒也没有碰到什么客人。楼宇间只徒余了他零散的脚步声,不时回响在这温和静谧的清晨时分。

  “客官,您今日倒是早起啊!”这时下,他行至酒楼大堂,还未下得楼梯,便有在大堂里忙活着的伙计,朝着他招呼声道。

  “这位小二哥,在下有事相询,”柳月亭一边走下楼梯,一边口中言道,“虽然我好像记得,昨日夜里,似乎是来过你们客栈。不过,却不知后来,我怎么就在你们这里住下了?”

  “呵呵,这位客官,”那伙计笑言道,“那您昨晚多半是喝多了,最后难以动身回去,所以就只好住在咱们这里了。”

  思索之下,柳月亭停住脚步,那伙计的话让他有些迷惑,稍后他一手扶在楼梯扶手,口中又道:“不过,我昨晚可没有喝酒啊,就是有些劳累而已。”

  “那肯定就是客官您昨晚太劳累了,最后就住了咱们店呐。”那伙计又笑道,“所以您才不记得昨晚的事,人要是太过疲累,跟喝醉酒的状态其实也没差的了。”

  闻言,柳月亭不由点了点头,一想也有理。想来大概是自己昨晚送那位姜姑娘回城,中途在这客栈中小留的一截空当里,终是难抵睡意深沉,便即就此睡过去了吧。

  在同他说完,那大堂内做早事的几个伙计,都各自去忙于了手头的活。

  柳月亭心想,反正一来自己全然无恙,二来也没丢失什么财物,也懒得再去寻根究底,而何况,眼下还有一个更头疼的问题摆在面前,那就是关于结账的问题。原本这镜花楼中的道道菜色,无不皆是贵得咋舌,那客房的价格也定然是不会便宜,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只怕住上一晚就倾家荡产也不是说笑。

  想到这个现实而严肃的问题,他不禁伸手往怀兜里摸去,那里面躺着的几块散碎银子,还是上一次所留。凝眉不展着,独自小声道:“也不知道这点够不够了?”

  这时的楼梯之后,一阵脚步声传来,大堂内正忙于早事的伙计们纷纷转首问好。

  见状时,柳月亭也不觉回头看去,认出那来人,便是先前曾经见过的那位酒楼管事。快速做好抉择,走下楼梯来,向着那管事,微一拱手道:“店家,我现在要退房了,麻烦你帮我结账吧。”

  “啊,是柳公子啊。不过,您也大可不必如此匆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管事面带微笑,说话间已然行至柜台之后,接着他一面拿起一本账簿翻看,一面口中续道,“……嗯,是了。柳公子您的客房费,昨夜那位姜姑娘,已经为您结算到三日之后了。”

  “什么?”柳月亭闻言着,不禁诧异道了声。

  那管事向他看过来,笑道:“就是昨夜跟柳公子同行的那位姜姑娘啊,她给您付足了三日的客房费,您还可以在本店再住上三日呢。”

  乍闻这个有些出乎意料,但可算是顿解了燃眉之急的状况,柳月亭的脸上有些面色古怪着,略略一顿,又向着那管事道:“既如此,那店家你可知,那位姜姑娘现下身在何处吗?”

  那管事道:“那位姜姑娘,昨晚结账过后就离开了,至于今在何处,那就不得而知了。”

  “嗯。”柳月亭口中轻声应承一声,稍作思虑一番,颇显诚恳道,“是这样的,这位店家,在下恐怕实在难能在贵店再住上三日了,不知这房钱能否相退?”

  那管事笑道:“客官倘若是要提前退房,自然是没有问题,只不过,却是需要姜姑娘亲自过来,才能处理啊。”

  柳月亭皱眉道:“但如今,那位姜姑娘也去向不明……不知在下是否能够代领转交呢?”

  “这个恐怕就稍有不便了。”那管事面色生硬,有些为难起来,赔笑道,“一方面在这镜花楼中,我也只是一介管事,并不是东家,难以做主;另一方面作为店家,私退客人房钱,这恐也是开罪于姜姑娘的冒昧之举啊。”

  柳月亭见他实有为难之意,一时也不再强人所难,稍一颔首应承,径自朝向门外走去。一路心想,这客房之事,待后面遇着那位姜姑娘,自当亲自向她言明,不然自己本就亏欠于人,如何再好多欠人情。才堪堪行至酒楼门口,忽是又想起什么,转身道:“对了,店家,我还有一事相询。”

  那管事闻声看去时,柳月亭已然行回,口中正道:“先前贵店中,是否有过一位叫做‘范盈同’的伙计,店家可知他如今的下落吗?”

  那管事稍一思索,随即恍然:“啊,客官您是说,前段时间新来的那个伙计吗?自从他上次说有急事,临时离开,最近倒是一直都没有见到他,也不知道他还来不来了……”

  “不过,”那管事忽又抬头一声,问道,“客官您找他,是有什么事吗?”

  柳月亭淡淡一笑:“嗯,没有,就是随便问问。”

  倒亏得六师兄,还没有抖出来他自己天墨弟子的身份。

  此刻他心头暗自抹了一把汗,想到。之后又同那管事简单客套了几句,径自行出了酒楼。

  天色将明未明。

  柳月亭独自行在镜州城中,晨间的街道上泛有一层淡淡的蓝烟,此时已有路人行着。那或是脚步匆忙的行商坐贾,又或是步履悠闲的富绅子弟,还又或是赶早上路的外乡之人,再又或是如同他这般的,本身就习惯早起之人。

  先前那镜花楼中的伙计管事,还道他起早是为少结房费,殊不知他平日里在那蕴秀峰上,日日皆是早起勤炼功法,尽管最近几日,在山下疏于修习,但时辰到了却是自然便醒。

  出了那镜花楼中的幽静客房,街道上,远近而起的鸡鸣之声也愈发清晰了起来。

  这许是天明之前的最后一阵鸡鸣声,这时的他还依稀记得,昨日夜里同那位姜雪灵姑娘,一起回到这镜州城中之时,就有隐约闻听到那第一遍鸡鸣之声。如此算来,昨夜大概就只睡了有两三个时辰。

  不过这眼下,他也并没有功夫去算计自己昨夜到底睡了多久,他这会儿还依旧有些云里雾里的脑海中,正自梳理着思绪。

  自从昨夜在那青柏山头,他同那位姜姑娘,二人言谈罢了,动身出发,不多久便即来到天墨山东边山脚下的古道。

  当时柳月亭本来还苦恼着,要怎生将眼前的女子带到天墨山上,岂料她却口中说道着什么“天色已晚,多有不便,改日再计”云云,过后,便独自往镜州城方向而去。

  柳月亭因担心她的安危,遂也只得一路相随,所幸倒也一路太平。

  只是等到了镜州城中,二人均已是疲倦,但却还要从西门横穿过城,去往那东城中的长缨门。到后来,二人中途路过镜花楼,那位姜雪灵姑娘忽然就提议到,要进去休息一下,而在当时,只巴不得当街就睡的柳月亭自然也是并无异议。只不过他那时吧,原本白日里方才顶着了黑眼圈,在那茫茫的天墨溪谷中背负着人,行进了不短的路途,可谓消耗体力不小,又再外加负人而行,喘气也多,吸入过那许多有毒的瘴气。

  于是,他于昨夜的记忆,基本上也就终止于他刚跨进那镜花楼大门中的一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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