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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参合峰

苍墨剑华录 镌刻晨霜 4586 2024-11-12 09:08

  清晨。

  “月亭,快点起来了!”

  睡梦之中,柳月亭突然被耳边的一道十分大声的声音惊醒了过来。

  “师姐,现在是什么时辰啊?”认出眼前之人,柳月亭揉一下额头,有些迷糊着道。

  “已经是辰时了!”金燕责备的声音道,“你还不赶快到参合峰来!”

  柳月亭闻言稍怔,道:“太师叔不是叫我巳时前去吗,这还没到点呢。”

  金燕大声嗔道:“可是大家都已经到了啊!”

  柳月亭又一怔:“什么大家?”

  “就是我们找来帮你的,”金燕愈发焦急着了,“大家都已经到了参合峰上了。总之你现在赶紧起来,和我一起过去!”

  柳月亭稍微转动思维,这才明白过来了一点,看来是师姐一早就同了师兄们,去了参合峰上,现在又折回来叫自己。而自己这边,昨晚后半夜露重时,方才从那建溪镇回到蕴秀峰来,大概是因为凌晨奔波的关系,早上不觉间就睡过了头。

  “月亭,你昨天到哪里去了?”

  “现在又怎么会在蕴秀峰呢?”

  当下二人齐往参合峰而去,一路上,金燕不禁连串问道。

  柳月亭一想,道:“我昨天先去了玄清峰,没有找到师父,然后就下山,去了建溪镇。后夜冷醒,就又回来了。”

  “哎呀!”金燕一声叹惋道,“我们昨晚见你很晚都还没回来,都以为师父留你在玄清峰上了。”她接着又叹,“哎!我和大师兄他们,刚才本来都到参合峰上了,后来师父也到了,才知道你昨晚没在玄清峰上,这才又回来找你……”

  柳月亭就惊道:“什么,师父他也已经到了吗?”

  金燕没好气着啐道一声:“对呀!”

  想到金燕口中的那般情景,这下柳月亭也不禁有些焦急起来,脚下步子也更紧了。

  天墨六峰之一的参合峰为是一座双子峰,分为主峰和侧峰,双峰之间通过数道短索道相连。其中,主峰上多屋宇院落、普通弟子住舍,侧峰上则主要是大殿所在,也是峰上两位长老的清修之地。

  师姐弟二人当下先是途径了天都峰广场,从左前崖边的索道来到了参合峰主峰,然后通过索道继续往侧峰而去。

  此时此刻,前方但见青峰怀抱一座宏伟殿堂,隐于山林与云岚中,看上去有几分缥缈之感。不觉之间,柳月亭停了脚步,抬头而望时,眼中仿佛满溢着忧思。

  “怎么了?”

  前面金燕顿足回望,眉间微皱,口中轻道。

  柳月亭摇头不语着,但随后还是叹了口气,道:“师姐,我……”

  “你别多想了,”金燕知他所虑,见他欲言又止,当即又笑言道,“我们快走吧,大家都等着呢!”

  柳月亭舒了口气,点点头应承了一声,方才又继续行去。

  双子峰相去不远,二人走过索道,就到了侧峰之上,然后再沿着一条青石板路,穿过一段林子,就到达了方才所望见的那座殿宇前,于近处仰望之时,又更显一派庄严气象。

  来到了这里,二人均是一顿。

  金燕有些神秘兮兮地回过了头来,莞尔一笑。

  柳月亭一时还有所皱眉,不解其意。不过,待稍后乍一进得那大殿中去,当即便不禁倏然咋舌,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这座平时有些阴暗的大殿,此刻大开了四周所有的门窗,昏暗为之一散。

  殿堂之内,一眼望去,两边满满都站了人,除了当事的蕴秀峰和参合峰外,天都峰、落仞峰以及笼月峰的弟子也都大多在此。其中,岳雨璇、陆鸣轩等几个他最近方才结识的“老熟人”,以及那平时人影都见不到的三师兄周斛,也都是尽皆在场。

  人群间原本有一阵小声的言语声,看到有人进来,众人间遂安静了,一起朝向大门这边望来。

  金燕与柳月亭同行,二人从两排人群的中间,走到了大殿深处。那里,众弟子的最前方,高出一个台阶的空旷地面上,六张椅子一字排开:其中,最右侧位置上,天都峰代门主秦元辙正单手负立;旁边坐着的是一身青衣的老门主清机道人。

  另一边,最左侧位置上坐着一个端庄优雅的女子,为是笼月峰门主莘瑶;她旁边的是此刻脸上径自神情轻松、颇显得有几分不羁于物的落仞峰门主韩东沧。

  最后,居中的两个位置上,参合峰门主清殊道人正闭目坐于右首位置;而那左首位置上,此刻则正坐着一个若有所思着、眉间微锁几分英武之气的男子,自然便是当今的天墨掌门以及蕴秀峰门主,袁迎舟。

  “师父,我们来了!”

  师姐弟二人越出人群两步来,金燕向着袁迎舟行礼道一声。

  “嗯,好。”闻言时,袁迎舟向着二人点了点头,口中淡淡而道。

  柳月亭心头一紧,也垂首一声:“师父……”

  “好。”袁迎舟口中又道,然后向着柳月亭这边看来,道,“月亭,你们先退下去吧。”

  “是。”柳月亭垂首应承,转身同金燕一起回了后面的蕴秀峰弟子间。

  “师叔,”之后,袁迎舟口中一声,微微转头了,向着旁边的清殊道人道,“月亭他已经过来了。”

  “那就好。”言语间,清殊道人睁开了双目来,向柳月亭看来一眼,随后站起,朝着人群中的参合峰弟子看去,道,“万於,你出来吧!”

  “是。”

  参合峰弟子间有人应了一声,然后一人走上前来。柳月亭循声望去,见正是那昨日到蕴秀峰上来的卢万於,一怔之下,也自觉走出了几步上前。

  他二人这边各自走出人群,那边清殊道人的目光扫过来一眼,然后环顾前方一周,清朗的声音传开:“各位天墨弟子,今天原本只是处理我们这参合峰门内之事,没想把大家都请过来。但大家既然都来了,那也就罢了,你们也可以顺便再学一学我们这天墨门规!”

  清殊道人的话语回荡在大殿之内,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听来都十分清楚,仿佛就在耳旁一般。

  “我们天墨门中,向来严禁弟子间私下争执打斗!”清殊道人继续道,说到这里,他往站在人群之前的二人看去,又续道,“今日大家既来,想必也都知道了,如今我参合峰门下弟子卢万於和蕴秀峰弟子柳月亭,二人违反门规,私下争斗,几乎酿出祸端。身为参合峰门主,我自是不能不管。”

  这时的大殿之内,众弟子间有一阵小声的议论声起,不时有人交头接耳。袁迎舟摆摆手,示意众人肃静,随后咳了咳清清嗓子,向着清殊道人道:“师叔,此间事由,我已了解。月亭和万於二人,原本只是互相切磋武艺而已,此事原不必惊动师叔出面。”

  “切磋武艺吗?”清殊道人此刻的口中,冷冷的反问声道,“只怕未必吧!”

  袁迎舟道:“师叔,你有所不知,我蕴秀峰门下,弟子们中间原本就偶有切磋,以此交流修炼心得。此事实属寻常,我相信此次月亭他和万於比试剑法,也定然是未抱恶意。”

  清殊道人眼中一丝光芒闪过,道:“我看你是未曾亲眼所见,倘若我当时晚到得一步,”说着,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前方那两个大气都不敢喘的人,沉声而道,“只怕这二人间,便会有人重伤毙命!”

  柳月亭原本一直都低垂着头,听到清殊道人言及至此,不觉间已然攥紧了手。他见师父袁迎舟此刻为自己说话,心知他方才或许是从师姐他们那里听来了一些事情经由,但此事如何,只有自己最为清楚,也最能说明白。当下不愿枉费师父的一片关怀之心,遂就不禁深吸口气,抬起了头来,朝向袁迎舟道:“师父,弟子有话禀报。”

  清殊道人一双冷目向他看去,口中冷哼一声,截道:“哼!你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说!”

  随即时,他一看向卢万於,向殿上弟子们道:“众位弟子,我现在要说我们参合峰弟子卢万於的事情,但这也是你们要引以为戒的教训。”

  说着,他目视一周:“大家都知道,我天墨门‘金象剑道’、或是说‘两仪剑法’,讲求灵活运招,攻守不疏,而我门‘四象剑道’却基本都是固定招数,威势有余而变化不足。但也由此,须得在御敌之中更加谨慎化用才是,倘若已然明知了出手时机于己不利,却还要强行施为,那则纯属是新手和弱者行径。”

  说到这里,他向柳月亭二人这边看来一眼:“现如今,卢万於轻率而动,被人破招击伤自然是他的教训,但你们之中,像他这般草率者也是大有所在。想江湖中临阵御敌,往往一个破绽便是生死之别,将来你们行游江湖,那世间邪魔之辈可断不会给你们学习的机会,故当牢记于此,尔等可知?”

  “多谢太师叔教诲,我等自当谨记!”

  当下清殊道人一番训言罢了,大殿之内众口同声。他向众弟子点了点头,随后方才又看向了柳月亭,道:“好了,柳月亭,你说吧,你有什么话要说?”

  闻言时,柳月亭不禁抬头朝向袁迎舟望了望,见他也正看过来,微微点头目许。遂又低下头来,吸了口气,然后拱手而道:“回太师叔,多谢太师叔的教诲!只是,昨日我与卢师兄的确只是私下切磋剑法,绝无争斗之意……”

  “哼!”

  清殊道人口中怒哼了一声,冷冷道:“那当时,卢万於明明已然受制于你,而你却又是为何,宁愿拼得玉石俱焚也要再出剑伤人?”

  柳月亭一怔,随即想起这也是师姐金燕昨日口中言及的担忧之处,就道:“回太师叔,弟子那一剑并不是想要再伤害卢师兄,而是弟子先前曾见师姐一招‘烈火裁决’之下容留于人,当时只是一时兴起想要效法,以此点到为止而已。”

  众人一怔。

  天墨门火象剑招“烈火裁决”,自从经由上任掌门清胤真人改换招式,一直都有不枉杀生、容人改善之意。这事也许修习另外剑道的弟子会有所不知,但修习火象剑道的弟子、以及以清殊道人身为天墨长老之辈,心中自当是知晓。

  于是乎,闻听柳月亭当下这番说道,一旁的袁迎舟也不觉点头展颜,随即也向着清殊道人道:“师叔,看来月亭他也是有心念我正道之义,并无伤人之心啊。”

  从方才柳月亭的口中道出那“烈火裁决”说法,清殊道人面上神色间莫名一凝。须臾,忽而是又向着了柳月亭,沉声而道:“当时卢万於剑下的一招‘共鸣剑气’已然发动,这么说来你是拼着了自己的命也要‘点到为止’吗?还是说你是真的如此愚蠢呢?”

  闻言,柳月亭面色悻然,语气古怪道:“回太师叔,那道地上剑气,我当时是没有留意到……”

  此言一出,众弟子间不禁便有人笑了出来。

  “你没有留意!”清殊道人忽然勃然而怒,口中厉声喝道,“你不知道你的不留意也可以害死人吗?”

  震怒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起,众弟子无不是心中一凛。袁迎舟等几位门主眼见清殊道人此时倏然变色,一时间也纷纷侧目。

  “师叔?”

  袁迎舟站起身来,朝向清殊道人,口中缓缓叫道一声,眉间愈发紧了。

  “哼!”清殊道人拂袖一声冷哼,回身负手背立,未再言语。他今日原本只是要以卢万於为例,提点门人,另外则是听了宋诣的密报,想要查清二人相斗的隐情。但这时刻,昨日所见柳月亭那凶狠剑法,目前看来似乎也只是鲁莽冒失之举。

  此外,再一听到柳月亭口中的这一番关乎“无心”之言,一时仿佛牵动起心中回忆,不禁着心绪涌动,遂也就不想再如何深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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