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事物的本质并能自我反省，确实展现出烛九你的悟性和执行能力很强，但你毕竟是野兽之身，虽然机缘巧合获得智慧，也从方园那学了些人间礼数，但却未深谙人间世故。。”

　　慕容因轻笑言罢，继续说道：“方书生虽非迂腐之辈，但也仅较常人稍胜一筹。”

　　他指向远处的侠士，“他们为何入山？皆因烛九你食人太多。与猎人逐兽，药商取胆不同，他们来是为民生，非私利。”

　　但慕容因却话锋突然一转，语气也变得阴沉许多。

　　“此乃废话，人欲杀我，我当自卫，岂任人鱼肉？”

　　这话立马让门外众人的心凉了大半截，难道回来是等死的不成？

　　烛九闻言，也觉应当如此，蛇头微颔道：“那依先生之意，我该当如何？”说完眼中寒芒一闪，只等慕容因一声令下，它就杀光所有人。

　　慕容因却又放缓语速，反问烛九：“我曾说过，他们是为公，而非徇私，哪怕知道此行有危险，仍然铤而走险，你觉得这种人，世间是多是少？”

　　烛九思后敬答“应当不多！”

　　慕容因终于笑着开始解惑：“秦修杰、陈秋芸、钟淮等，皆是江湖少侠，怀有侠义心肠，虽有年少狂妄的的姿态，但他们若能守住本心，来日在江湖或可大展宏图。你杀他们虽然无过，但世上恐怕会少了些侠士，岂不可惜？”

　　“他们8人，虽然武功尚可，但对烛九你来说，根本算不得半分威胁，所以我才会暗示你手下留情。你已过了第一关，但这第二关，观你气象，靠你自己，怕不是寥寥数年可以参悟的。”

　　烛九大喜过望，先生已经变相的给他两条选择的道路，一条杀光所有人，靠自己悟道，另一条虽然不知道该如何走，但烛九却隐隐觉得，那才是通天大道！

　　“求先生教我。”烛九鼻息越发粗重，它几乎已经按捺不住心中兴奋之情。

　　“凶兽得道，必须除去心中戾气，但你本就遵循丛林法则，弱肉强食，才能堪堪见到端倪，想靠自己消除戾气，你认为难是不难？”

　　慕容因反问，烛九想也没想，直接回答：“难于上青天，求先生教我。”

　　慕容因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虽是走了偏门，但机缘已到，也就顺其自然吧，当借用这些少侠正气，消去你心中戾气。”

　　烛九大喜过望，又心痒难耐，只得频频扣首，又不敢催促：“多谢先生，请先生速速教我除戾之法！”

　　“说来也容易，不过是君子之约。“慕容因望向远方天际，终于开始解惑。

　　“他们八人此行，虽然并非全是为了心中正义，也有图名的原因，但一身侠义心肠也并非全部是假。”

　　“烛九你当做个见证，如果将来的某一天，这八人中有人变恶，由你亲自惩戒，如果有人成为豪侠，为国为民，你也算结个善缘，这是证心，可念头通达！”

　　烛九的蛇首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猛兽般震撼人心，它周身的妖气随之大盛，无法抑制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它听懂了慕容因的话，也明白了其中深藏的意味，烛九，一旦开始履行约定，化形为人将不再是梦想。否则，它又怎能以人形行走人间，完成使命？

　　在这一刻，烛九深刻体会到慕容因所说的“修行如做人，身正心正道正”的深意，以及“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的哲理，它的心灵仿佛被一道光芒照亮，念头通达。

　　烛九意识到，慕容因救助的不仅是那八人，更是借机给了自己一场天大的机缘，帮助自己悟透了生命的真谛。

　　“再次聆听先生的教诲，烛九感激不尽！”烛九激动而恭敬地向庙内回应，然后转头看向钟淮等人，那呆滞的目光瞬间变得清醒。

　　“先生的命令，烛九自当遵从。不知是否需要我送他们下山？”烛九问道。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能下山！”钟淮和其他人急忙拒绝，尽管知道危险已过，但面对这强大的妖物，他们仍不敢久留。

　　慕容因望着远方，为这场事件画上了句号：“让他们自己回去吧。人世间对妖类成见颇深，烛九，你还是回山中修炼去吧。”

　　烛九心中早已急不可耐，恨不得立刻飞奔而去，但出于对慕容因的尊重，它才多问了一句。现在听到慕容因让自己回去，它心中暗自欢喜，认为慕容因真是高人。

　　正当烛九准备行礼离去时，它突然心生一念，再次向神仙庙进言：“今日再次受到先生的指点，烛九无以为报，但愿意送几位少侠一个情面……”

　　烛九转身靠近几个年轻人，打量了他们一番，见他们被吓得不敢动弹，便露出了一个人性化的微笑，说道：“今日你们下山后，可以对外宣称，山中的食人大蛇已被伏诛，从此山客无需再担心被青峰山大蛇所食。”

　　说完，烛九从口中吐出了一条染血的白鳞巨蟒，仿佛刚刚被它杀死一般。

　　然后，烛九眼中闪过一丝赤光，转身再次向神仙庙叩首谢恩：“慕容先生，学生这就告退！”

　　慕容因没有立刻反驳，烛九心中窃喜，立刻施展神通，驾着一阵狂风，瞬间远去，速度之快，仿佛随风带起的残影。

　　直到烛九离去许久，庙外的众人才如释重负，感到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慕容因轻轻一挥手，一根看不见的丝线被他招入手中，线头缠绕在庙外众人身上，也指向了烛九远去的方向。

　　休息了一会儿，庙外的人缓过劲来，连忙进入仙人庙，向那位看似乞丐的高人表示感谢，也将慕容因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山神庙内的火堆即将熄灭，只剩下一堆红红的柴碳。能站着的四人全都抱拳躬身，秦修杰和其他受伤的四人尽力表示感谢。

　　但他们必须尽快下山求医，钟淮试探着询问：“感谢慕容先生的救助，我们之前没有听从先生的劝解，今日之恩我们永世难忘。只是我们的同伴伤势严重，不宜在山上久留，先生是否愿意与我们一同下山？”

　　慕容因点了点头，因果线果然如他所料，他已经渐渐猜到自己为何会失去神通，来到这里。他必须下山去验证。

　　“我身体不适，如果方便的话，自然是愿意跟随你们下山。”慕容因说。

　　众人自然求之不得，有慕容因同行，他们心中更加踏实。

　　众人不再多言，熄灭了庙中的明火，立刻动身。

　　今晚的经历让钟淮等人刻骨铭心，他们认识到世间不仅有妖魔鬼怪，也有世外高人。心中多了一份敬畏，对于那个约定也感到了沉重的压力。

　　以前，成为名满天下的大侠是一个梦想；现在，他们更要考虑自己的生命安全。

　　四人各自背着伤者，脚下生风，而慕容因则静静地跟在他们后面，永远只隔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