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
“嗯哼?”
看着眼前的何必,筝琉璃扶额叹息,自己这……这兄长怎么变成了如今这副德行?
那白衣翩翩的风采呢?那遗世独立的洒脱呢?破破烂烂的衣袍、半残的短剑,要不是那熟悉的面孔,筝琉璃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千年未见了,可能自己这位兄长遇到了什么意外?
鬼的意外呦!
“兄长……您这是?”
看得出筝琉璃的试探,不过何必倒是没放在心上,只是挥挥手,放出了一道独属自身的气机,然后无所谓般说道:“遇到了些问题,小事情,小事情。”
看何必不愿多提,筝琉璃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毕竟因为曾经的那些事,她对这个兄长还是十分尊敬的。
“不管怎样。恭喜兄长出了剑山了。”
“出来有什么好的,”何必撇撇嘴道:“要想出来,当年我就不用交代你莫来管我。”
何必不当人,筝琉璃本不是人,是何必给予了她成为人的契机。
她本是剑山一精怪,因为何必,成为了人。
兄长出山了,看来是时候了,筝琉璃取出了一把剑,一把用沉金打造的短剑。
这是何必当年送给筝琉璃的剑,也是他打造的第一把剑。
“兄长,你要取回那东西了吗?”
筝琉璃神色严肃,看不出悲喜。
可何必挥挥手,似解释,又似因为什么而有些厌烦。
“没到那个时候,把那东西收起来。”
筝琉璃点点头,但手中的剑未曾收起。
“虽有意外,但无妨,一切还在可处理的范围之内。”
何必说罢,想要安慰般摸摸自己这妹妹的头,却发觉这丫头竟比自己还要高了。
“兄长真的变了呢。”
看着何必奋力踮脚的样子,筝琉璃有些哭笑不得,她只得顺从的低了低头。
心满意足的何必盘膝坐好,对着筝琉璃询问到:
“如今何年?”
“人皇历四千三百一十五年。”
“如此久了,那棵树估计又粗了不知多少圈……对了,现在几代人皇了?九代?”
“兄长,如今是第十代了。”
“十代人皇了啊。”
何必微笑着,眯着眼,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这副样子,看得筝琉璃背后发毛。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摸不透如今这兄长脾性的筝琉璃有点害怕,自己如今这兄长,变得实在太诡异了些。
何必懒得继续唠家常,而是单刀直入到:
“我需要躲开江城的缉查入大夏,可行?”
“我手里有条走私通道,可以。”
筝琉璃很快便回答了何必,谦虚一些讲,下山了的这些年,她也算是小有势力。
“何日?”
“现在即可。”
“很好。”
“呃,话说兄长……”
筝琉璃注意到了那个昏睡中的半妖,她试探着般询问到:
“这是?兄长提过的那个熊孩子?”
“不是他,”何必解释到:“只不过这些日子遇上的。”
“那我们?”
“不用管他。”
何必看了看那半妖,随意地说道:“因果已了,不必掺和。”
筝琉璃点点头,便不再询问,没有怜悯,没有迟疑。毕竟她知道,何必与她,本就是无情的。
可她不知道,临走前何必留下了捡尸存下的全部食物,还有陪自己不多日的、那把终于灌输进一丝剑气的断剑……
筝琉璃领着何必向江城走去,一路上,仍能依稀看到一些剑修的尸体。
“你说?为了虚无缥缈的机缘,他们值得吗?”
何必提出了那张牧之对自己提起的问题,他突然想听听筝琉璃的答案。
筝琉璃思索片刻,给出了答案。
“咎由自取?终是怨不得别人。”
半响,她又道:“无论是那些年来用命填大阵的剑修,还是如今为了所谓机缘的而白白丧命剑修,他们根本不知道,有些东西,终究不是他们所能掌握的。”
听到这儿,何必并未对这答案有什么意外之感,虽然读心之能随着心的封印而暂时消失,但何必清楚,筝琉璃比张牧之更了解何必,知道的更多,自然便也有了更深含义的答案。
可终究还不够,筝琉璃不是这剑途之上的人,剑方面的东西,不是了解何必便能完全知道的。
何必未再言语,他听筝琉璃的回答,所求的不过是将心上的枷锁紧一紧。
他不希望自己再被改变下去,情感什么的只会成为纠缠扰乱自己的东西,这样,真的不好。
“琉璃啊,”何必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江城说道:“若是如今这三成修为的我入了大夏,是什么水准?”
“兄长的三成修为,剑之宗师。而三成修为的兄长,行走天下,那排名前几的高手,大多也只是一合之敌。”
“那还是有强些的吧,赶明儿,给我整份详细的资料。”
听何必这一提,筝琉璃突然笑了一下,她似想到了些什么,用带着不明意味的语气对何必说道:
“说到这儿,倒是有个有意思的家伙。”
“哦?是何人?”
“天下第一剑,冷凝寒。”
“天下第一剑?”
何必提起了兴趣,用剑的高手,虽然无趣,但也能让自己有趣起来。
“出了山,终究还是有意思的。”
“那兄长还宅在山上那么久,明明十几年前就能出来了。”
“老了老了,自然就懒了。”
筝琉璃看着何必那二十多岁的相貌,心道兄长这老气横秋的话,当真太假。
她苦笑一下,一挥手,一个密道口自雪地中浮现而出,何必即将前往大夏,亦或者说,大夏,即将迎接何必的到来。
在千里之外,莫家祠堂,那供奉着的最顶端的牌位碎裂开来,于此同时,一道道身影自祠堂中浮现,转而四散开来,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