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三面栅栏的被告人席里,站着的霍广亮双胳膊被三面栅栏外侧两边分别站着的全副武装男法警抓住,犹如钢铁巨侠般地卡住,悬在半空中。霍广亮挣了挣被两名法警抓住的双胳膊,怎么也挣不动;他望着正前方审判台上的龚铮手里举着法槌,急得他瞪大的一对眼珠子快要迸出来,扯着嗓子哀叫:
“审判长——不能休庭、不能休庭呀——”急促的哀叫声悲戚又揪心,“我叫嚣法庭不让休庭,知道违反了法庭纪律,愿意接受处罚,可是……可是情不得已呃……”
他哀叫的声音跟哭腔似的。刹那,黑压压的法庭里静的能听不到人们的喘气声,人人屏住呼吸,在凝望前方审判台中间手拿法槌的龚铮。
龚铮紧皱眉头,他手里握着的法槌举着没有敲下,而是瞟眼他左前方辩护人席的青年女律师:
青年女律师仍在瞪眼怒视她左前方中间三面栅栏里站着的霍广亮被三面栅栏外两侧法警抓住双胳膊,让她想到昨晚霍广亮的妻子夏之雨给她打电话,求她要为霍广亮减轻罪行之事……她当时在通话中宽慰夏之雨,说现有的证据不能证明霍广亮包养钱朵朵就构成重婚罪。夏之雨在电话里对她是感激不尽。
她不在乎夏之雨的感激之情,为的是好向恩师交代。上周,恩师把这个案子托给她,好在昨天下午中年男律师说今天上午他们京城开庭的案子取消,这才有空来辩护。至于夏之雨通过什么关系找到她恩师,她没去多想,而是觉得想的太多了,就没时间去思考相亲的事。
昨晚,她还考虑到今早从京城飞抵州江,是开庭时间,就不能去州江看守所会见霍广亮,她便在夏之雨打过来的电话中暗示,说霍广亮上法庭受审时,要是好好表现,能够认罪悔罪,霍广亮包养钱朵朵挪用的那笔巨额货款窟窿就是填不上,也可以从轻处罚。
夏之雨在通话中声称,霍广亮被捕后提起离婚,自己经批准后去看守所见了霍广亮,表明不离婚;霍广亮看到了希望,为了家庭和两个女儿痛悔不已,表示要重新做人,会在法庭上认罪悔罪,好好表现。
她想到这些,看到眼前左前方中间三面栅栏里站着的霍广亮竟然和她唱对台戏,顿时感到自己脸被“啪啪”地打了,这才恼羞成怒地瞪眼怒视霍广亮。她恼怒之后,便扭头看向她右前方审判台上的龚铮。
龚铮看着青年女律师不满的目光,他还是没有敲法槌,而是手里的法槌放下,是觉得被告人霍广亮刚才叫嚣法庭不让休庭有蹊跷,然后瞥眼他面前审判桌上面笔记本电脑屏幕下方的时间,认为让霍广亮道出其哀求不让休庭的原因,并不影响接下来的休庭,反而利于霍广亮认罪,于是他果断地说:
“请值庭法警松开被告人霍广亮!”
声音不徐不疾。两名站着的全副武装男法警听了后,他俩戴白手套的双手纷纷从三面栅栏里站着的霍广亮双胳膊上松开。
三面栅栏里站着的霍广亮双胳膊抬起活动了一下,他期待的目光望着正前方审判台上的龚铮。龚铮看了他一眼,接着断事以理道:
“法庭给被告人霍广亮2分钟时间,回答其刚才叫嚣法庭不让休庭,是怎么一个‘情不得已’,并将视情况给予处罚。”
声音清冷如玉,严肃中呈现出公平,公平中蕴含着公正,在法庭里掷地金声。三面栅栏里站着的霍广亮顿时感激得双眼潮湿,他双脚并立,躬身朝正前方的审判台低头:“谢谢法庭!谢谢审判长法外开恩!”
他感激之后,没有抬头,而是目光斜视他左边“井”字型似的三面栅栏,与里面钱朵朵恐慌不安的目光撞到一起……他眉宇之间微微地皱了皱,眉心间上的锁好似在一点点地打开,仿佛在向钱朵朵暗示,他现在要向法庭敞开他俩之间那不能再藏着的秘密……
三面栅栏里坐着的钱朵朵瞳孔紧缩,她明白霍广亮现在看她是几个意思,是要向法庭抖落之间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禁不住眼前掠过一丝惊悸,然后她眼睫微微地垂下,是在默许霍广亮……
辩护人席的青年女律师看不下去这一幕了,她瞪眼叫道:“被告人霍广亮,别在那东张西望了诶,抓紧时间回答法庭。”语速很快,然后她左手腕上的女表抬起,“现在开始倒计时!”她并不想倒计时,那样就能多看审判台上龚铮那美颜,可眼下时间不允许她。
她叫蒲素,是京城一名金牌律师;中年男律师是她的领导,叫卞硕。现在,她急于和卞硕按时登机返京,按时出庭,否则将会影响到他俩今后的律师生涯,这才着急地催霍广亮赶快回答其为啥叫嚣法庭不让休庭。
审判区中间的三面栅栏里,站着的霍广亮顿时目光尴尬,他无奈地看看右前方辩护人席的蒲素,然后目光转向他正前方的审判台,耸视审判长里的龚铮,这才继续回答:“尊敬的审判长,我知罪认罪……”
审判台中间的审判长席位里,端坐的龚铮目光凝重,漆黑的瞳纯粹,干净的脸纯净。霍广亮看了后,他感到是在涤荡他那犯罪的心灵,刹那让他痛悔不已,禁不住嘴角瘪起,悔恨地接着说:
“法庭上两位辩护人,是我妻子四处借钱,从京城请来的大律师……”低低的嗓音哽咽,“而我……却在外面花天酒地享受,没钱了还同意属下朱智聪把一千多万元货款分批转给了钱朵朵……”
“啊……”刹那法庭里发出一片愕然声,打断了审判区中间被告人席的霍广亮悔恨声音……
“啪!”一声清脆的法槌声响起,唏嘘不已的法庭顿时安静了下来。审判台中间的审判长席里,龚铮右手里的法槌放在他面前审判桌前方的法槌底座上,他凝重的眸光环视审判台下黑压压的法庭,停留在审判区中间被告人里站着的霍广亮身上,然后郑重地说:
“下面,由被告人霍广亮接着回答,是怎么一个‘情不得已’的叫嚣法庭。”
嗓音厚重,从他面前的麦克风里传出,在黑压压的法庭里掷地有声。
法庭审判区,中间三面栅栏里,站着的霍广亮满目羞愧,他耸视正前方审判台上的龚铮一眼后,小碟子似的嘴巴再次伸向他眼前栅栏外侧立杆上耷拉头的话筒,接着痛悔地说:
“我同意朱智聪提出把货款分批转给钱朵朵,没想到钱朵朵投在网上钱生钱,全打了水漂,还让他俩也站在被告人席上……都是我的错呃……”
哀叹声从他面前栅栏外侧立杆上面的话筒里传出,在黑压压的法庭里低沉悲凉。
法庭右边的辩护人席里,青年女律师蒲素目光却是不屑,她斜睨左前方审判区中间三面栅栏里站着的霍广亮双眼流着悔恨泪,禁不住心里在暗说:“哼,有些事不是悔改了,就可以重来。”
法庭黑压压的旁听席里,中央通道半中腰的右面,靠边座位上的身穿米白色皮草外套女孩却是拧眉,她冰冷的桃花眼底像凝住层层的寒冰,折射出一道道寒光,犹如剑光似的越过她眼前一排排黑压压旁听人员的上方,直刺向前方警戒线那边三面栅栏里站着的霍广亮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