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嫁人不嫁溜光锤
“那咱们快回去!”蔡素芬拿起布兜走下台阶,转头又催促崔冠文跟上。
“知道啦!”崔冠文应了一声,拄着膝盖站起来。
“咋样?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不是该合计合计了!”蔡俊松走过来,揽着外甥的肩膀,朝娄晓娥的背影扬了扬下巴。
“不咋样,您要是喜欢,我这就帮您去劝劝舅妈,只是今夕不比往日,哪怕舅妈同意了,国家也不允许啊!”崔冠文呲牙一笑,说得蔡俊松老脸一红。
其实这么和长辈说话属实有点过分,可是蔡俊松却根本不以为意。
自己的这个外甥从会走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满四九城逛荡,二人的感情极好。与其说是甥舅,其实更像是哥们儿。
“嗨,你个浑小子,娘亲舅大,敢拿自己舅舅开涮。”蔡俊松绷紧了胳膊,习惯地想要夹外甥的脖子。
崔冠文感觉到脖子上的外力,立刻捂住了脑袋,龇牙咧嘴地哼唧:“哎呀,哎呀......”
“少爷,您可消停会儿吧!”蔡俊松立马放下了胳膊,一边伸手帮外甥平整衣领,一边注意姐姐的动向。
“那您告诉我,您和我妈在凉亭说什么了!”崔冠文揽着蔡俊松的肩膀,非常想知道两人后面是怎么商量的。
“没什么事,把你打伤的那几个人托人带话,想花三百块钱把事平了。”蔡俊松摊开手掌,冷笑了一声。
“呵呵,三百?!”
“石头,你放心,方方面面都打点好了,就等着这帮小子回来呢!”蔡俊松的手上攥出一阵骨响,恨声说道:“既然他们仗着人多还动家伙,那咱们就跟他们好好玩玩。”
崔冠文点了点头,笑着劝道:“舅,您也搂着点火,犯不上跟这种人大动干戈,他们犯了事,自有国法惩治他们。”
“不愧是我外甥,这话说得有水平!”蔡俊松点了点头,岔开话茬:“石头,你看医院里进进出出的这些小护士,个个长得都很周正啊!”
“我可不想找护士。”崔冠文嘴上应付着,心里却想着替原身报仇的事。
别看他刚才劝蔡俊松,但是只有他知道原身已经死了,他借体重生,原身的仇不能不报!
“嘿,我说你小子有点自知之明行不行,护士不行,小娥那样的也不行,话说人家小娥到底哪不行啊!”蔡俊松见自家外甥一副挑三拣四的模样,手又痒了起来。
“哪不行?都千疮百孔了啊!”崔冠文想到在网文里被捅了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的娥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蔡素芬听见笑声,顿下脚步,扭头看了过来。
“我大外甥做白日梦呢!”蔡俊松本想拍外甥的脑袋,手掌落到一半,猛地扭转走向,落在了崔冠文的肩膀上。
蔡素芬白了弟弟和儿子一眼,和娄晓娥抱怨了一句:“一老一小就没个靠谱的!”
“咯咯咯!”娄晓娥听见崔冠文被说,心里就高兴。
她箍着蔡素芬的胳膊,眨了眨眼睛:“蔡姨,天马上就热了,我想做一条大裆裥的短裤在家里穿,我同学前两天就做了一条,看起来特别看好、舒服,并腿的时候像裤子,走路的时候又像裙子......”
蔡素芬点了点娄晓娥的额头:“你就是把蔡姨看化了也没用,还记得去年你要做短裙时,你爸说的话吗?”
娄晓娥揉了揉额头,底气不足地含了下嘴唇:“去年流行多裥式的,今年流行大裆裥的,再说等入伏,我就十八了,到时候我就能自己做主了!”
“要不等你嫁人的时候,蔡姨再给你做一套吧,算是给你填箱的,到时候你在自己家想怎么穿就怎么穿!”蔡素芬抿嘴一笑,面颊上旋出一道月牙似的酒窝。
“姨,你可真好看!”娄晓娥羡慕地看着蔡素芬的酒窝,随即伸出指尖在自己的脸上扎了一下。
蔡素芬的眼眸下移,看着未经世事的小女子,笑道:“有什么好看的,酒窝就是块死肉!”
“呀,蔡姨,我和您说,您不仅酒窝好看,眼睛也好看,我听我妈说像您这样的眼睛是象眼,细长清秀,我妈还说长象眼的人心地宽厚,而且只要看您的眼睛,就知道您心灵手巧......”
“你给我灌迷魂汤也没用,我就是帮你说通了你妈,你妈还不是得听你爸的!”蔡素芬戳穿了娄晓娥的小心思,说得娄晓娥又失望地嘟起了嘴。
四个人边走边聊,很快来到住院部门前。
蔡俊松喊住了蔡素芬:“姐,我家里还有事,就不进去了,你帮我和谭姐知会一声。”
“嗯!”蔡素芬应了一声,随后嘱咐道:“回去和爹说,过几天石头出院了,我带石头回去看他!”,
“知道了!”蔡俊松咧嘴一笑,转头和娄晓娥说道:“小娥,有空和石头去三舅家里玩啊!”
“好的,三舅,您慢走!”娄晓娥的情绪不高,语气中的含糖量降了不少。
蔡俊松从腰间掏出白线手套,骑上车子走了。
崔冠文跟在蔡素芬和娄晓娥身后走进住院部,蔡素芬推开病房的门,一个患者拄着双拐正要出来。
谦让一番之后,蔡素芬先走了进去。
崔冠文和娄晓娥等在门外,视线不经意地碰撞在一起,心气不顺的娄晓娥移开视线的同时,嘟囔道:“看什么看,讨厌!”
崔冠文伸手推开房门,在从娄晓娥身前经过时,小声说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控制着声音,正好能让娄晓娥听见,又不会传到病房里面。
娄晓娥气得想动手,门却被带上了,她恨恨地放下手臂,追进来说道:“臭石头,你、你就是个溜光锤!”
“小娥,你胡说什么呢!信口开河,快点给石头赔不是!”正在和蔡素芬说话的谭灵娟脸色一变,皱着眉头看向女儿。
“没事,他们俩从小打到大,肯定是石头惹到小娥了!”蔡素芬拦住谭灵娟,脸上笑意不减,心里确实有点不高兴。
“溜光锤”是老百姓用来形容那些在街面上晃荡的胡同串子,或者是表面光鲜,不学无术,一肚子草包的男人的。
俗话说“嫁人不嫁溜光锤,娶妻不娶虎刺梅”,由此可以看出溜光锤不是句好话。
“又不是我说的,再说石头刚才还、还......”娄晓娥嘟囔着,眼睛扫向崔冠文。
崔冠文有些诧异地皱了下眉头,他本以为娄晓娥是气急败坏下的无心之言,没想到还有隐情。
他转过身,淡淡地问道:“那是谁说的?”
恍惚间,娄晓娥感觉眼前这个家伙说话的语气和神态,竟然有点像自己的父亲。
她白了崔冠文一眼:“你管得着吗?”
崔冠文歪着头,朝气呼呼的娄晓娥挑了下眉毛,接着又小声说道:“忘恩负义!”
“你......”娄晓娥气得胸脯鼓了又鼓,却没有出言反驳。
去年七月,华新、紫罗兰、云裳和湘铭四家上海的老牌理发馆刚从华亭(魔都的古称)搬迁到东单的金鱼胡同,并且很快就在燕京打响了名号。
一时间全城的年轻人蜂拥而至。
娄晓娥和她的两个高中同学相约去剪头,排队的时候被几个小流氓纠缠,正好遇到崔冠文一帮人。
崔冠文仗义出手,和他的几个师兄弟打跑了那几个小流氓。
正是从那件事后,娄晓娥对崔冠文的态度才有所转变,不再像之前那样针锋相对了。
“哎呀,石头,俗话说好男不和女斗,你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能因为一句话,就和我们小娥大呼小叫的呢。”许大茂的母亲高金玲拉着尖细的长音,张开手臂,一副老母鸡护崽子的架势挡在了娄晓娥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