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搅屎的棍子
回到家,崔冠武和崔冠英已经起来了,正在洗脸。
“哥,你这么早去钓鱼?”崔冠武看着全副武装的哥哥,觉得哥哥越来越不正常了。
“还说呢,你大清早做什么梦了,踹了我好几脚。”
崔冠文将水桶放到地上,忍着笑把锅甩给了弟弟。
“啊?我也没做什么梦啊!”崔冠武有点懵,尴尬地直挠脑袋。
“好大的鱼!”
崔冠英蹲在桶边,秀气的小脸上挂着一层水汽,散落的鬓角间夹杂着几颗细碎的水珠。
可以预见,小丫头长大后,一定是个漂亮姑娘。
蔡素芬听见女儿的话,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儿子正抓着一条手臂长的鱼逗弄着小女儿,问道:“石头,鱼哪来的?”
崔冠文把草鱼放到水桶里,笑着说道:“我早起去钓的,就是往岸上拉的时候,掉在地上,摔死了。”
“嗨,那不正好吗,还省事了呢!”蔡素芬一点都不惊讶,笑着去做早饭。
在她心里,自己的儿子都能在杂志上发表文章了,别说钓条鱼,就是钓条龙回来,都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崔冠文看着蔡素芬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心想也许这就是很多母亲对儿子的迷之自信吧。
他把鱼放到阴凉处,好好洗了手和脸,带着弟弟妹妹又跑回什刹海,在岸边练拳、对拆。
......
虽然是周日,但是崔冠文还是早早赶到单位。
他换好工作服,等邱东来和戴玉恒来了之后,兄弟几人一起去做了早操。
这个年代的周日,说是休息,但是很多时候都要参加厂里或是区里组织的义务劳动。
最近厂子提出为了法兰车间早日竣工、投产向党的生日献礼,要求不倒班的同志在周末到厂,参加法兰车间的建设。
由于轧钢厂的三个热轧车间的加热炉不能停火,机修车间也有不少倒班的班组,所以,参加义务劳动的多以厂机关、成品库,以及后勤的人员为主。
机修车间的一行人在车间主任张铁的带领下,来到厂子的西边,崔冠文和一群女同志被分配去平整车间地面。
邱东来和戴玉恒等年轻人负责搬砖和筛沙子。
随着日头越升越高,崔冠文感觉到自己正受到影子里的情绪的影响,连忙将一些情绪传递给了参加义务劳动的领导们。
领导们的热情迅速高涨,李怀德一把平锹上下翻飞,工会的孙主席单手挑着沙子健步如飞,就连快要退休的栾副书记也在凹凸不平的车间里步履如飞。
有了领导们的带头作用,大家很快就把法兰车间里的活干完了。
可是让崔冠文万万没想到的是,工会的孙主席竟然举起了工伤残疾的右手,号召大家去清理厂区内的垃圾和杂草。
李怀德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第一个高声响应,带着大家伙又一头扎进了墙角旮旯。
“二百四十亩啊!”崔冠文拄着尖锹跟在了人群后面,心里这个后悔啊!
中午,崔冠文他们刚在食堂吃完饭,广播喇叭里就传出了李怀德声嘶力竭的呼喊:同志们,让咱们迎着烈日,继续干啊!
这场附加值极高的义务劳动直到下午三点才结束。
崔冠文和邱东来、戴玉恒挪到浴池,洗了个澡。
由于年中的技术考核马上就要到了,洗澡的时候,邱东来和戴玉恒没有说笑,而是在谈论技术上的事。
崔冠文和两人讨论了一会儿公差和配合里的间隙问题,脑子便开了小差,想着如何才能把鱼捞上来。
“撒网?”崔冠文否定了这个想法,那样会引起公愤。
当他看见邱东来头顶的毛巾,忽然冒出个搞笑的念头:“要不弄个血滴子!”
洗完澡,崔冠文打消了做小型抓网的想法,打算用崩弓子射鱼。
这个办法简单、隐蔽,只要车几根小号的箭簇,在射鱼的时候,在箭簇尾部系上细线就行。
崩弓子是现成的,原身的百宝箱里大的、小的、木头的、铁的有五六把之多。
特别是原身工作后,用车床车的两把铝精的崩弓子,不仅非常考究,还很轻,只要换掉两根有些老化的气门芯,完全就是新的。
至于箭簇,作为一名五级钳工兼一级车工的崔冠文回到车间随便操弄两下,三根精致带杆的小号箭簇就做好了。
回到家,把买来的气门芯和小箭簇从兜子里拿出来后,无论是母亲蔡素芬,还是弟弟崔冠武,看向他的眼神都变得无比欣慰。
“锅,你不看书、哗图了!”崔冠英有些失落,担心那个只会带着二锅胡闹的大锅又回来了。
“画啊,这是哥用来抓鱼的,以后哥多抓点鱼,吃鱼补脑,我妹妹可是考大学的材料,决不能浪费了。”
崔冠文将箭簇和气门芯扔到原身的百宝箱里,两句话就把小丫头哄得眉开眼笑的。
“哎~~~”崔冠武深深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和他同样表情的母亲。
“看什么看,你没长大,你哥还不长大啊!”
蔡素芬屈指敲在小儿子的脑袋上,施施然地走出了北屋。
“哥,今天中午许大茂和他妈回来了!”崔冠武凑过来,朝后院的方向瞠了瞠眼睛。
“回来好啊!”崔冠文和弟弟同时咧嘴一笑,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
“石头,你家出两条板凳,一会儿开全院大会!”
阎埠贵掐着麻杆腰,腆着没有二两肉的胸脯,站在门口喊道。
崔冠文走出门,看见阎埠贵的鞋带开了,有心提醒一下,又不想耽误这位院子里的积极分子耍威风。
他转头朝屋里说道:“小武,给阎老师拿两条板凳!”
崔冠武夹着板凳从屋里走出来,嘴里念叨着:“积极分子真积极,一路小跑去赶集,眼睛只会朝钱看,结果踩到了西瓜皮!”
“我、”
“阎老师,什么会议精神啊!您先给传达一下呗!”崔冠文在阎埠贵刚要张嘴的时候,故意打镲。
“会议精神!会议精神!”
阎埠贵老脸一红,重复了两遍,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话锋一转:“会议精神能是随便传达吗?那都是秘密,是机密,提前传达不漏信了吗?”
“哦,保密!明白了!”崔冠文点了点头。
他只为替弟弟遮掩,目的达到了便没有再挤兑阎埠贵。
现在的阎埠贵还不是三大爷,而是院子里的积极分子,和普通住户相比,只是能早一点获悉一些小道消息。
即便如此,阎埠贵依然趋之若笃,时不时地帮着院子里管事的楚大爷写点标语,或是传达个通知什么的。
楚大爷也乐得清闲,但凡居委会安排点大事小情都会把阎埠贵喊过去,让他去通知前院和倒坐房的住户。
“那个、那个通知一下啊,晚上开全院大会......”阎埠贵的声音在倒坐房那边响起。
崔冠文笑着摇了摇头,很难想象阎埠贵一旦得势,会是什么样的嘴脸。
傍晚,红烧草鱼的香味还未散尽,崔冠文在这个世界里的第一次全院大会便在一片嘈杂声中,缓缓地拉开了帷幕。
“啊,谁特么这么缺德,在我们家灶台上拉屎!楚大爷,这事您必须给我们做主!”
许大茂拄着一把铁锹,站在楚大爷身旁,一脸的激愤。
“没有这么欺负人的,我们一家没招谁,没惹谁,这是骑着我们脖子拉屎......”
高金玲蜷在楚大爷脚边,一边嚎哭,一边抹眼泪。
蔡素芬蹙了下眉头,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妈,这点小事用不着您出马!”
崔冠文笑呵呵地拦住了母亲,转头对着妹妹说道:“英子,给咱妈捶捶肩膀。”
“好的,锅!”崔冠英拿起毛巾擦了擦手,让母亲坐在椅子上,使劲儿地按了起来。
没一会儿,小丫头就趴在母亲的肩膀上说起了悄悄话。
崔冠文走到趴在窗边看热闹的弟弟跟前,低声问道:“小武,跟哥说句准话,许大茂他们家的那抔屎是谁拉的!”
“阎解成让阎解放去拉的!”崔冠武眉飞色舞地朝对面的西厢房指了指。
“下回别干啦!”崔冠文揉了揉弟弟的脑袋,本想表扬弟弟两句。
但是转念一想,这小子属于给点阳光就烂灿的主,要是这次表扬他,下次他能找人给许大茂家来个满屋尽是黄金汤。
“没事,要找也是找阎解成,阎解成不敢把我供出来,再说供出来我也不承认啊!”
崔冠武咧嘴一笑,嘴角现出一道矫情纹。
“搅屎棍!哈哈!”
崔冠文心里有了底,笑着走出房门,拿起一个马扎,直奔许大茂母子二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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