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几天许大茂吃药、放血，情况时好时坏。

　　高金玲忙着搭救许富贵的事，所以，对许大茂这边也有些疏忽了。

　　今天晚上回来，她发现儿子的脸色不对，咳嗽得非常严重，这才去喊刘海中。

　　对于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刘海中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担，二话不说就去找易忠海。

　　易忠海去后院看许大茂的时候，许大茂正在吐沫子。

　　“呵呵！”

　　崔冠文听易忠海说完，毫不避讳地咧嘴大笑。

　　易忠海知道崔冠文和许大茂家的矛盾，明智地没说教，只是催促傻柱去隔壁院借架子车。

　　傻柱本来就讨厌许大茂，不想帮这个忙。

　　而且他刚才还求崔冠文的母亲帮妹妹做衣服，这会儿要是帮了许大茂，肯定会惹得崔冠文一家都不高兴。

　　所以，傻柱摸着脑袋，没动地方。

　　“你个肉筋贼哦！”易忠海拍了下大腿，过来拉傻柱。

　　“哎！”

　　崔冠文喊了一声，从抽屉里找出厂子发的口罩扔了过去：“柱子，带上！”

　　“没事、”傻柱接住口罩，挠了挠脑袋。

　　“有事没事不是你说的算，而且你得想想雨水，女孩身子骨弱，万一过了病气呢！”

　　崔冠文脸色一正，声音也沉了下来。

　　“哦！”傻柱愣了一下，看向妹妹的同时，把口罩戴在了脸上。

　　“你去吧，让雨水在我家和英子一起看书。”崔冠文说完，转身撩起了门帘。

　　“雨水听婶子的话啊！”傻柱朝门帘里的妹妹嘱咐了一句，转身跑出了院子。

　　崔冠英和何雨水去中院取了书包，回来后坐在一起写作业。

　　没一会儿，院子里就传来一阵急冲冲的脚步声。

　　只见易忠海和刘海中带着两个院子里的男拽着一床棉被的四个角，往院子外走去，旁边跟着直抹眼泪的高金玲。

　　崔冠武古灵精怪地朝哥哥瞠了瞠眼睛，得到一个极其相似的回应后，美滋滋地写起了作业。

　　蔡素芬呼出一口气，绷着的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

　　当看到一张八仙桌边的四边各坐着一个孩子，她想起大儿子满月的时候，丈夫给大儿子起名时说的“文武英杰”，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润。

　　晚上睡觉前，傻柱几人还没回来。

　　蔡素芬找出一套崔冠英的衣服，让何雨水换上。

　　然后烧了一锅水，用篦子清理了何雨水头发上的虱子和虮子后，又拿煤油帮何雨水好好洗了两遍头发。

　　洗漱已毕，两个小姑娘躺在炕上说起了话，蔡素芬端着盆出去，把何雨水的衣服好好搓洗了一遍。

　　其实，直到七十年代，人们的身上都会生虱子。

　　八十年代左右，大家普遍使用洗衣粉后，虱子、虮子等寄生虫才会从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悄然退去。

　　崔冠文不好沾人家女孩的衣服，就帮着母亲打水。

　　洗好的衣服挂在廊下，一宿过后就干了。

　　换好衣服的何雨水跟着崔学鹰同学走了，崔冠文把昨晚写好的申请装到帆布兜子里，来到了单位。

　　“哎，听说了吗，咱们厂新来了几个实习生，长得可漂亮了......”

　　“对，我也听说了，昨天来报到，好像还要下车间呢！”

　　“哎哎，不就几个女同志吗，瞧你们几个的德性，怎么像是没见过女的似的！”

　　“我们肯定见过，但是有些人肯定没见过，要不干嘛见天地抹头油啊！”

　　“哈哈哈。”

　　......

　　换衣间里非常热闹，崔冠文进去的时候，一个年轻工人正在往另一个人的头上抹头油。

　　“主任好！”崔冠文后退到门口，捏着嗓子喊了一声。

　　换衣间里顿时安静下来，随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时，一个年轻的工人从崔冠文身后过来，边走边问：“哎，石头，你怎么不进去！”

　　崔冠文跟在这人后面，绷着脸问道：“王岩，你喊主任好干什么！”

　　“嘿，孙子，你敢骗你大爷！”

　　“弟兄们，让他感受一下咱们工人的力量！”

　　“还是让他感受一下咱们工人同志的重量吧！”

　　换衣间里的十多个年轻人呼啸着涌了过来，把一脸“什么？没有啊！”的王岩压在了长条凳子上。

　　“不是我，我没有，别压了，哎，屎出来啦！”

　　王岩刚开始还解释，在身上多了几个人后，脸红脖子粗地讨饶，最后，只能拼命喘气了。

　　“别压了，别压了。”

　　崔冠文看到王岩的脸赛关公，连忙往下拉人，结果刚拽下来两个，就闻到一股臭味。

　　“哎嗨，来着了嗨！”邱东来走进来，看到这么热闹，扔下兜子就想蹦到人堆上去。

　　“呃！”

　　很快，邱东来就和换衣间里的人一起跑了出来。

　　王岩骂骂咧咧地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后还想找崔冠文报仇，却被邱东来领着一帮人，拽着他的胳膊腿墩了十来下屁股。

　　做早操的时候，王岩一直在揉屁股，被陈秉军踢了一脚后，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做完早操，一群年轻人勾肩搭背地往回走，崔冠文用三根烟和一盒火柴，消除了他和王岩之间的误会。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

　　十八岁的哥哥呀坐在河边

　　......

　　不知道谁起了个头，大家一起唱起了最近非常流行的九九艳阳天。

　　李怀德走出厂部的楼门，指着崔冠文他们的背影，侧身对着身后十多个年轻人说道：“同学们，这就是我们的工友，以后也许会是你们的工友，看吧，他们是多么朝气蓬勃啊！”

　　“瑾岚，这次看清了吧，我就说昨天看见的就是那个不满意了吗？”

　　李箬菲穿着蓝裤子和一件碎花衬衣，像拐杖似的抵在岳瑾岚的胳膊上，朝崔冠文的背影挑了挑眉毛。

　　“看见了，穿上工作服，还像点样子！”岳瑾岚穿着一套藏蓝色的工作服，想起当时的情景，嘴角微微翘起。

　　“瑾岚，想知道什么，我可以给你们介绍一下！”

　　一个中等身材、长得白白净净的男生凑到李箬菲和岳瑾岚旁边，好奇地问道。

　　“许磊同志，你离我太近了，请保持礼貌的距离！”

　　岳瑾岚的眉毛一挑，瞪起眼睛直视对面的男生。

　　“哦，对不起，瑾岚。”

　　许磊不仅不恼，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没变，往后退了两步，继续说道：“你们看的地方，原来是打春牛、”

　　“没兴趣。”岳瑾岚吐字如挥刀，径直斩断了对方的话。

　　“啧，怎么跟狗屁膏药似的呢！”

　　李箬菲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要不是有眼眶挡着，眼珠子都能掉出来。

　　即便只认识了一天，她和岳瑾岚就对这位宣传干事厌恶到了极点。

　　岳瑾岚蹙着眉头，使劲儿地绷着嘴，拉着李箬菲绕过许磊。

　　她什么都不怕，就怕李箬菲瞪人、翻白眼。

　　许磊挠了挠头发，脸上没有不悦，而是泛起一种异样的神情。

　　“早知道不来轧钢厂实习了！”

　　岳瑾岚和李箬菲走到一帮实习生的后面，等着车间主任来认领。

　　“瑾岚，绿头苍蝇哪都有，咱们见识得还少吗？你要适应环境，而不是让环境来适应你！”

　　李箬菲仰头看了一眼最好朋友，深叹自己要是也长那么高就好了。

　　但是，当她低头瞥见余光里的两个小鼓包，低头再看看自己的累累硕果，心里的失落不翼而飞，舌头抵着两颗比别的牙长一点的门牙，翘起了嘴角。

　　“怎么？有想法？”一个梳着小分头的男青年走到许磊身边，挑了下眉毛。

　　“高越，你的思想太龌龊，什么叫有想法，这叫近朱者赤，近美者心驰神往！”

　　许磊推开高越，人畜无害的小白脸上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不远处，露出半张脸的岳瑾岚，感叹道：“眉如远黛，鬓似青山，美！”

　　“那只百灵鸟怎么办？”

　　“怎么办？谁说谈恋爱就一定会结婚的，感情不和，我有什么办法！”

　　许磊歪着脑袋，对问出如此问题的高越，做了一个无辜的表情。

　　高越搂着许磊的肩膀，意有所指地说道：“许磊，我提醒你一句，这个姓岳的可是你们聂科长家的亲戚。”

　　“把你的爪子拿开！”

　　许磊瞄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在其脱离了自己的肩膀后，不屑地说道：“哼，姓聂的不过是个靠着裙带关系爬上来的破落户！”

　　说完，他走上楼梯，想在窗户前好好看看岳瑾岚。

　　“德性！人家是靠着裙带关系爬上来的破落户，你爸又好到哪去！”

　　高越朝手里啐了一口唾沫，转身走进了一楼的保卫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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