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要对付科菲尔。”

　　在客厅里，奥瓦站在本的身前，微微躬身道。

　　奥瓦看起来有些沧桑，他身材消瘦，一头乱发卷曲着，深深的抬头纹，眼窝陷得很深，一双死鱼眼，白多黑少。

　　即使有几步的距离，本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淡淡的寒气。

　　本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本，我清楚，卡利安背叛了帮派，剩下的人也不再被信任，塞巴斯蒂安把我们从住处赶了出来，我们没有收入，几乎吃不上饭。”

　　本继续沉默。

　　本并不清楚塞巴斯蒂安对奥瓦的态度，也许塞巴斯蒂安很清楚，他必须站在整个帮派的角度上思考问题。而奥瓦作为卡利安的头号手下，塞巴斯蒂安无法原谅他，否则，他无法向帮里的那些因为卡利安而死的人交代。

　　“坐吧。”倒了一杯水，本说。

　　奥瓦有些拘谨的坐在本面前的小板凳上。

　　“你还有多少人？”本问。

　　“九个。”奥瓦说，“很多兄弟离开了，有的到了大鲨鱼帮其他“经理”手下，有的直接离开了这片街区。加上我，现在一共有九个人，人不多，但我可以保证，他们都是好手。”

　　本点点头。

　　“我们见面的次数不多吧。”本问。

　　“不多。”

　　“那你为什么选择我，卡利安死后，没有人找过你，让你加入他们么？”

　　“有，但，本，你跟他们不一样，我看的出来，你的眼神，你说话的方式，还有你做的事，你跟他们不一样，我十二岁起开始玩枪，如今三十一岁了，我见过许多人，我看的出来你的野心。”

　　本笑了。

　　“我需要一个炮手，站在一个很危险的位置上……”

　　“我来做。”不等本把话说完，奥瓦便道。

　　“等等，你需要听我把话说完，这个炮手大概会站在面包车的车厢里，举着一门84mm口径的无后座力炮，对着前面的汽车开炮。

　　你可能会被那辆车撞个稀烂，可能被当做头号耙子一般打成筛子，也可能被弹片。”

　　实话讲，本夸大了这一个位置的危险，他只是想看一看奥瓦的决心。

　　“没关系。”奥瓦几乎没有犹豫。

　　“为什么？”

　　“因为荣誉……很好笑吧，但我必须证明我自己，证明我自己不是叛徒，证明我是真正的战士，这比我的生命更加重要。”

　　本突然有一点感动，又觉得有点凄凉，用东方话来讲，这就是良臣未遇明主的下场。

　　“我接受你的理由，欢迎您，奥瓦先生，从今天开始，你为我做事，

　　我会给你想要的公平，信仰还有荣誉。”

　　倔强，忠诚，荣誉，残忍，像奥瓦这样的古典派，在当今的知世道上如同贞洁烈女一样少的可怜。

　　这些精神，或许只有在以前红色左翼游击队身上才能看见了。

　　“谢谢，老大，用我把我的人都叫过来么？”奥瓦很快地完成了身份的转换，称呼从“本”变为老大。

　　“你知道的，我已经把我的计划告诉了你，所以，奥瓦，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还不能离开这里。”本有些不近人情地说，一码归一码，虽然感动，但本不会因此违背自己的原则。

　　“好的，老大，我理解。”

　　就在本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卡里尔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老大，就在十五分钟前，科菲尔的那辆奔驰轿车离开了他的别墅，大概率往城里走了！”卡里尔兴奋地说。

　　然后他看见了坐在一边的奥瓦。

　　“嘿！你在这里干什么。”卡里尔有些不满地问。

　　奥瓦瞥了卡里尔一眼，没有说话。

　　“我们走吧，卡里尔，还有奥瓦。”

　　“呃……等等……我们要带他么？卡里尔又看了一眼奥瓦，

　　“嗯。”本说。

　　…………

　　面包车在狭窄的街道上极速行驶着。

　　卡里尔开车，本坐在副驾上，车里还有托尼斯，丹尼，莫里斯和鲍尔。

　　那架黑色的卡古斯塔夫已经被组装好，和奥瓦一起待在面包车的后备箱里。

　　卡里尔边开车，边对着本喋喋不休。

　　“shit，老大，你确定要让这个家伙加入我们，你知不知道别人给了他取了个怎样的绰号——“眼镜蛇”！他的口水有毒，他会像对待老鼠那样把人毒晕，然后把人皮完完整整地剥下来。”

　　卡里尔完全不管奥瓦是否听得见，大声抗议奥瓦的加入。

　　“那只是传言，而且如果是那样的话还不错，因为我们正要抓一只老鼠。”本说。

　　“不不不，我说的都是真的，老大，你要相信我！”

　　自从看到了奥瓦，卡里尔便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本来他就打不过托尼斯，现在又来了个奥瓦，他的打手地位岌岌可危。

　　而对于奥瓦的到来，托尼斯同样感到不安，他正用着一种挑衅的目光打量着奥瓦，看到奥瓦朝他看过来，作出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好了，卡里尔，闭嘴，如果你不想现在被一炮轰掉脑袋的话，还有，我们现在的目标是科菲尔，明白么？”

　　卡里尔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了看本的脸色，最终乖乖闭上了嘴。

　　在贫民窟和城市的交界带，拉尔夫街的尽头，本看见丹，他正骑着摩托车，停在路边。

　　“跟我来！”丹大喊着，冲面包车挥了挥手，骑着摩托车，在前面带路。

　　不一会儿，远远的，本看见一辆黑色的奔驰行政轿车，后面还有一辆黑色的桑塔纳旅行车紧缀在后面。

　　看的出来，科菲尔的确是进城了。

　　“我们在这里等他么？”托尼斯在一旁问。

　　看着奔驰车，科菲尔确实近在眼前了。

　　他会走这条路回来么？他会走这条路回来么？我要等多久？本突然开始想。

　　他发现他之前守株待兔的计划也许并不合适。

　　科菲尔的确大概率会从这条路回来，但确实只是大概率。

　　而且他等的起么？距离和塞巴斯蒂安约定的那天，已经过去九天，今天就是第十天了。

　　虽然在这里埋伏准备更充足，更加保险，但同时，也无异于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了运气，万一科菲尔一去不返，或者过了许多天才回来呢？

　　在片刻的沉吟后，本做出了他的选择。

　　“不，我改主意了，跟上他，卡利尔，丹，你去通知莫里斯，让他开着垃圾车过来，我要在城市里做掉他！”